“耶和华的噩梦?”陈默反复地琢磨小恶魔这句话的含义,她很清楚的知道小恶魔对这地方的了解远比她想象的多得多,她试图追问他,可是他却再也没有现身。
“怎么了?”比尔看着陷入沉思的陈默问道。
陈默摇摇头,她怎么能把自己的大脑里还居住着另一个灵魂这种听上去及其荒谬的事情给别人分享,于是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前面可能还会有危险,我们得小心一点。”
比尔没再多问,按亮手腕上的智能手表,一幅小型三维立体地图呈现在手表上方,说道:“再向前三个岔路口,就到了刘墨轩被关押的那栋监狱。”
陈默饶有兴趣地看着比尔手腕上的玩意儿说:“iwatch16代,厉害啊,中国才有的稀罕货,哪里弄来的。”
比尔得意地把袖子再挽上去一点,好让陈默能更清楚地看他的手表,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在向自己伙伴展示自己新买的玩具的孩子,他很兴奋地告诉身边的伙伴:“这东西是我在菲尔德的杂货铺里面顺来的,好家伙那间脏兮兮的杂货铺不起眼的角落里倒还真有些宝贝,看来这家伙不仅运人还要干些走私的营生。”
陈默看了一眼比尔,这个平日里满脸凶相的男人,此刻正带着一脸和年龄极不相符的童真,倒也觉得好笑,但陈默总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的脸上没有展露出哪怕只是一点点表情。她径自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很快就走到第三个岔路口,陈默停下来,回过头朝向早已被她甩在后面的比尔,问道:“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里。”比尔又仔细看了一眼地图,肯定地说。
陈默点点头,用狼眼手电照亮岔路口,岔路不长,估摸着二三十米,在手电筒的强光下,依稀可以见到岔路的尽头有一个嵌在墙壁上的生锈铁楼梯。陈默一只手握着手电,一只手紧紧攥着骨刀,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向生锈的楼梯走去,意识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生怕再生变故。
站在生锈的铁楼梯下望向顶端,楼梯并不长,二十米左右,在楼梯顶端有一个只供一个人通过的小门,小门旁边是一个碗口粗的管子,早已废弃的下水道管,时不时滴下几滴带着恶臭的污水。比尔走上前,使劲地摇晃了下铁楼梯,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吱呀声,这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楼梯竟然比想象当中结实,虽然发出了声音但是纹丝未动。
“没问题,应该是很安全的。”比尔一面说一面从陈默手里拿过手电筒爬了上去,“快上来,这楼梯很安全。”
“别去,快回头。”陈默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她的心突然一紧,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她的心里油然而生,就好像预感着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她很清楚的知道绝不是小恶魔在脑子里作祟,这种恐惧来自于她的直觉。
难道门的后面真的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一时之间陈默有些不知所措,小恶魔的提醒和自己的预感都在告诉自己门的后面绝对有难以预料的危险。突然她眼前的事物骤变,不再是阴冷潮湿的下水道,她置身在灯光昏暗的长廊,只看见满地的鲜血,顺着地砖的勾缝流走,就像弯弯曲曲的溪流。洁白的墙壁,印染着点点猩红。骨刀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她怎么都触碰不到,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把刀攥在手里,刀却仍旧好远好远,无法触碰。她害怕、失落、彷徨,她终究是人,即使看上去冷若冰霜。突然,她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就倒在她身旁,是比尔,魁梧的身体倒在一片血泊当中。
突然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只箭,一只离弦的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却直冲着陈默的心脏飞来,眼看着就要刺穿她的身体。
“快跑!”陈默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就那么站在原地,毫不动弹,就像被地下某种神秘力量紧紧地束缚,就连最起码的挣扎的权利都不曾拥有。
箭飞过来,箭头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衣襟,她的嘴唇白的没有血色,就像她同样没有血色的脸庞,她闭上眼,这是她唯一可以活动的地方,她选择闭上眼睛,散乱的头发,这是一种濒临死亡所绽放出的最后的凄美。
“我说过,我绝不会让你死的。”一个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陈默睁开眼睛,只见小恶魔站在她的身前,伸出手抓住了箭,箭头刚好刺破了她的衣襟。他回过头冲站在他身后的女孩莞尔一笑,英式格子毛呢西服衬得枚红色的领结格外鲜亮。
“陈默!陈默!你怎么了,快上来啊!”陈默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定睛一看,原来她还身在阴冷潮湿的下水道里,空气中飘散的臭气,显得如此真实。陈默抬起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比尔踩在楼梯上,冲她催促道。
陈默定了定神,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她在心里呼唤着小恶魔,企图和他对话,她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在刚才无比真实的幻境中小恶魔又一次充当了她的拯救者,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依然是无人应答。陈默把骨刀背在身后,矫健地爬上了楼梯。她终究还是走进了那扇门。
门后面是一个储物间,储物间里面堆放着人类囚犯的生活用品,发霉的棉被、破烂的衣服,还有一些提前准备好的药品。这些看上去破旧不堪的东西对集中营里面的囚犯来说都是崭新的物件,只有他们表现得及其优秀的时候才会分得一两件。陈默拉住比尔,躲到储物间的角落,她指了指储物间的天花板上,一个监控探头正缓慢地旋转着脑袋,毫无疑问这是诺玛的“眼线”。
“怎么办?”比尔询问道,一般在这种做决策的事情上,他总是不喜欢自己思考,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等。”陈默说道,她的目光如炬,盯着储物间的大门,她知道在她的计划里这一项也许会耽误很多时间,可是这是必须要做的。三个小时后,储物间的门突然发出了咯吱的钥匙开门声,两个机器人守卫走了进来。
一个守卫抱起地上的棉被递到另一个的手上,陈默很兴奋,她完全没有想到机会来得会有这么快,她冲比尔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准备好,然后轻轻地发出了一点动静。动静刚刚让机器人可以发觉。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空着手的守卫说道。
“多半是老鼠吧。”
“怎么可能,这地方怎么可能有老鼠。”空着手的守卫示意抱着棉被的守卫把棉被放到地上,两个人掏出腰上别着的配枪,缓缓地向储物间的角落逼近。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影正在一步步地消失在诺玛的监控探头的监视范围内,他们踏进了这间房间里唯一的盲区。
很快,顶多不超过一分钟,这两个守卫又重新回到了监视范围之内,他们压低了帽檐,把刚才掏出来的枪重新别回腰间,一个守卫弯下腰快速捡起地上的棉被。快步走出了房间。
比尔穿着守卫的衣服抱着一床棉被靠在储物间的门外,很显然机器人的服装对于他来说有些小了,勒得他很不舒服,额头上渗出汗珠。陈默锁上门,把钥匙挂到自己的腰上。
“我们打扮成机器人的样子真的不会被发现?”比尔的语气里充满着怀疑。
“当然会,诺玛只要细心地分析我们的行动方式就会知道我们绝对不是刚才走进房间的那两个机器人。”
“所以我们只能祈求他粗心大意了。”
“不可能,作为集中营最核心的控制系统,他怎么会粗心大意,他一定会发现我们的。”陈默说道,“我通过菲尔德给我的关于诺玛的资料分析过,一般中央控制系统分辨出一个侵入者并且锁定他的时间大概在二十分钟左右,而诺玛比一般的系统先进,他的运算速度几乎是一般系统的两倍,所以保守估计,他应该会在十分钟左右发现并锁定我们。”
“那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倒计时十分钟?!”比尔说道,他立刻在智能手表上设置了一个十分钟倒计时。
“所以我们得快一点了,而且尽量走监控设备的盲区,只有这样才能延缓他锁定我们的时间。”
“喂,你们两个!”突然走廊转角处又走过来一个守卫,陈默和比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尤其是陈默,她怎么也想不到诺玛究竟是怎么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的运算。无论怎样,陈默的手握住了藏在衣服里的骨刀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