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守巢护卵，母猪龙死咬周长生

腊子鱼拖牛的事第二天就传开了，除了谢家湾，就连黄桷坪和杨家坪的好多人都跑到河边来看。

周幺娘见来的人多了，就说：“以为它是憨的，还在那里等到你们来看。”

来的人望着河水感叹一番后，又到岩上去看被咬成桩尾的牯牛和两只给周家赢得五亩田产的鹅公，然后又是一番感叹后就往回走。

杨二娃和王五去看了回来逢人就说：“龟儿腊子鱼才凶，把牛尾巴都咬脱大半截，看起好遭孽哟。”

他们去的时候就约过罗三，罗三沉吟着推说有事走不到，转身就跑到黄桷坪街上的铁匠铺说：“帮我打两个大钓鱼钩，要秤钩那么大。”

“你要钓啥鱼？”张铁匠说，“鱼钩都要铁匠铺打。”

“哎呀，”他说，“你快点打嘛。鹅公岩下面河边出了腊子鱼，饿昏了把牛尾巴都咬起来吃的。”

那铁匠操起铁锤叮叮当当地一阵打，很快就打了两颗大钓钩出来。

罗三拿着两颗大钓钩跑回家，几下就把四只箩筐上的箩索解了下来接在一起，认真地拴上两颗鱼钩后，又取下杆秤上的秤铊拴在上面当坠子。这才去拿刀杀了一只鸡，也不烧水烫一下褪鸡毛，只把刀尖在鸡屁股那里划了一道口，伸手去把鸡肠子扯出来后用一张南瓜叶子包好，然后才对婆娘说：“我走鹅公岩下面去钓腊子鱼，你把鸡打整一下。”

他一口气跑到河边，很认真地把鸡肠子挂在钓钩上，使出全身力气“嗨”地一声吼，把钓钩扔了出去。然后把钓线调得松紧适当后，就拉着钓线的一头，坐在沙滩上等腊子鱼来拖。

周幺娘在岩上看到这一切，就说：“罗三那个龟儿才是‘夜明珠蘸酱油——宝得有盐有味的’，以为腊子鱼还在那里等他。”

“管他的哟，”长生接过母亲的话说，“他搞饿了总要回去吃饭。”

王五见罗三老婆在用水烫开了膛的鸡就问：“有啥讲究，还要把鸡剖了肚才烫？”

“啥讲究都没得”罗三的婆娘说，“还不是罗三嘛，龟儿疯戳戳的，把鸡肠子抓到河边钓腊子鱼去了，还到铁匠铺去打的大鱼钩。还喊我在屋里把佐料汤熬起，等到等他把腊子鱼钓回来了就弄水煮鱼片吃。”

王五听到后心里一亮，明白了罗三不跟着到江边去的原因，马上回到家去拿了三角钱就往黄桷坪跑，也要打两颗鱼钩去钓腊子鱼。

杨二娃下午到水井边去担水，看见周七爷就说：“七爷，你说怪不怪，周二娃把那五亩田拿过手才几天就现了报应。”

周七爷说：“不是他的财，就不得跟到他。就是跟到了，都要现些怪像。不信我们就慢慢看，搞不好还有报应要现。”

正好吴秀才从那里路过，听到了就说：“七爷，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一笔难写两个周，他妈都是你的侄儿媳妇，你不该这样说他们。”

“不要怪我说他，你们在哪里听说过鱼拖牛的事？鱼都要拖他们的牛，就说明那不是他们的财。”周七爷说，“要是外人我还不得这么说，就是看到我们都姓周，我才说这话。”

这天太阳很大，晒得罗三口干舌燥的周身虚汗直冒，他后悔自己没戴个草帽来，又不愿错过了钓腊子鱼的大好时机，就忍着没到那水凼里去捧水来喝，怕自己前脚一起，腊子鱼马上就来拖钩。本来也是，他拉着渔线的手时不时都觉得有鱼在扯吃食，但扯两下就放了。他知道，这是小鱼在试探，想吞又吞不下去。真要是大鱼来了，会一下子吞了钩拉着线就走。所以，尽管他心里毛焦火辣的，但还是忍着饥渴坚守着。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了，王五又来了，在隔着他三丈来远的地方抛下鱼钩后也钓起鱼来。

他说：“贱嗖嗖的，老子做个啥就跟到学个啥。”

王五听到了就说：“大河又没囥盖盖，你钓得我就钓不得？”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罗三才收拾好渔具往回走。

见罗三走了，王五也收拾好东西回去了。

一连三天，这两个都到河边来守望着，真以为能把腊子鱼钓起来。

三天过后，再也没人到河边来看稀奇了。而牛的桩尾也结了疤，周幺娘说：“这下好了，我们的灾星也过了。”

这些天来，都是周长生背着背篼到河滩割草回来喂牛。

半个月后的那天早上，长生见水凼边的草长得格外的鲜嫩，就背着背篼去割。刚走拢，他发现草丛中有几处像是被践踏过的样子，就认真看了起来，一下发现草丛中被刨出了个小坑，坑里还有十多个鸭蛋，就顺手拿了一个起来看。

他虽不明白这蛋是哪来的，但还有些沾沾自喜，却总不明白为啥立秋后还有野鸭蛋？然后又想：管它是哪来的，反正不是偷的，等割完了草就把这些蛋捡回去弄来吃。然后就把手里拿着那个放了回去。

而此时，在他身后十来丈远的草丛中，一条母猪龙早就虎视眈眈地瞄上他了，见他专注地割着草，就悄悄地爬过来，趁他不注意时一口咬在他的右小腿上。

“哎哟，”他大叫起来，倒在地上后才发现是条母猪龙，就急得拼命在地上翻滚起来，以为能甩掉。

那母猪龙并没松口，也跟着他一起连翻了三、四个滚。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动了母猪龙的蛋，正在遭受报复。

他拉纤时就听说过，母猪龙就是凶悍无比的杨子鳄，饿慌了时活人都要拖。特别是在产卵孵化期间，不管是谁动了它的蛋，都会找来拼命。

周幺娘在家里听见儿子在岩下大声呼叫，就赶忙跑到岩边，见母猪龙和儿子一起在地上翻滚，急得操起晾衣竿就向岩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