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如此
那个被众将士称为王上的女子,呆呆的坐在沙滩上,看着无尽的大海,她明白,自己想要回去,恐怕难了。
她有转眼看了看南宫希晨“你大概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你当时在水下替我挡了礁石几次,恐怕我早就没命了”
“那你是不是还要谢谢我啊”南宫希晨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讲话,微弱的说出一句话。
“你醒啦”
南宫希晨非常艰难的起身,此时的他已经没什么内力,受伤过于严重,需要好好休息才可以恢复。
他眨了眨眼睛,迷茫的看着前面。“这是哪?”
那女子摇了摇头,“大概是回不去了”
南宫希晨一阵长吁,倒在沙滩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姑娘,你叫什么?”
那女子看了看南宫希晨,“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南宫希晨一脸的怀疑,虽然这张脸熟悉的很,但是真的很难想起何时何地与眼前的这个女子认识过?此时的南宫希晨也累得很,太想回忆什么。
“姑娘,我真的想不来,可能时间太久了”
“当年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是燕国公主”
南宫希晨还是不怎么回忆的出来,也许是不怎么愿意回想。
“算了吧,直接告诉你吧,我叫燕蓁”
南宫希晨勉强一笑,大概是知道了。“当年在建安第一次遇到你 你可没告诉我你是燕国公主”
“谁能想到如今会跟你在战场相遇”
原来当年,南宫希晨到都城建安办事,偶然间相识燕蓁,当做朋友交往,相离之后,南宫希晨认为此生很难再见了,便也没太放在心上,省的心里不开心,谁知十年后还会再见啊。
现如今,两人阴差阳错的流落孤岛,还不能回到中原大地。
这是,有人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海上漂泊多日,自然饿的很。
燕蓁看了看南宫希晨“希晨,一起去找点吃的吧”
南宫希晨点了点头,大概是饿得不怎么想说话了。
毕竟是个生长繁茂的岛,找些野果子还是容易的,很快,燕蓁捧着一些果子跑到了沙滩上。南宫希晨跟在后面,倒是气喘吁吁的。看来是刚才为了摘果子费了不少力气。
燕蓁太饥饿了,随手擦了擦也便吃了起来,哪里像个公主,像个一国王上。
南宫希晨看看她,笑笑她,吃在嘴里的果子差点笑出来。燕蓁一脸的灰尘,衣服上都是沙子,头发杂乱不堪,像个穷人家不打扮的丑丫头。
“喂喂,你笑什么,你不也一样啊,头发蓬松的像个狮子”
“那我饿了,可以吃你解决肚子”
两人哈哈一笑,到似乎不是落难的人,而像是来游玩的,似乎都有些忘了自己的处境。
吃饱了的燕蓁,站起身来,看了看远处的太阳“希晨,感觉现在是下午,该过些时辰便要晚上了”
“嗯,看到了”
“我们晚上睡哪啊?”
“就睡地上不就好了”南宫希晨说的很轻松。
“地上?本王何时睡过地上?”燕蓁不禁有些惊讶,毕竟从小生于皇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苦头。
“难道你想找一张床?”
“不~~不是,只是感觉有点脏”燕蓁把头低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
南宫希晨大笑了一声,都惊动了林子里的鸟儿“脏?燕姑娘,你身上不比这地干净啊”
燕蓁倒是看看自己,像个叫花子似的,难怪南宫希晨会笑自己。
南宫希晨也明白燕蓁的内心,毕竟一国之主,沦落至此,自然有些不习惯,自己便走到林子便捡了些干草,铺在岸边,算是温暖一些。也趁机找些干柴,晚上烤火用的。
很快,夜幕来临,南宫希晨和燕蓁也算领略的海岛日落的一番美景了,晚上南宫希晨滴滴的打着火,燕蓁便在一旁看着。
“打不着吗?”
“有点,我这火石泡水太久,好在白天我拿着晒了晒,些许还有些用”
说话的片刻,一点火光乍现,引燃的干草,南宫希晨顺势将干柴加入,火势倒挺旺。
“有点冷”燕蓁打了个寒颤,毕竟沙滩,风还是有点大的。
“靠着火,暖和点,”南宫希晨不想想到其他事,怕伤心难以坚强的生存下去,此时此刻便是要乐观,所以故意燃起气氛“对了,我看你白天挺横的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谁横了,不过说话重了些,如今我一个人,都不懂;对啊,你怎么懂这些生存之道啊?”
“呵,什么生存之道。我常年领军作战,经常会在外面过夜,多少都懂一些的”
“那为什么要在海岸边过夜啊,好冷,明明林子里会暖和些”
“这林子我们不熟悉,进去有我们难以预料的危险,当然了,你都觉得暖和了,其他一些动物也都觉得暖和啊”
燕蓁点了点头,一直被人照顾的她,如今也必须学会照顾自己了。
海面上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比起中原就是不一样,遥望着远方,回想着故土,一切还会再来吗?
燕蓁静静的看着月亮,转过头想跟希晨说话,却发现他已经倒在一旁睡着了,映着暖暖火光,感觉是那般的安详,那般的和谐。
渐渐地,燕蓁也累了,倒在一旁睡了,火光逐步微弱下去,直到消失。留下的唯一光明便是那一轮明月。
第二日,也说不上什么时辰,两人被浪花的拍岸之声惊醒,也不知睡了多久,毕竟太累了。
南宫希晨懒洋洋起身,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恢复了几分,打了几拳试了试。
两人觉得,不能总依着沙滩过下去,现在在白天,林子里的危险比晚上毕竟少了几分,能到林子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南宫希晨看了看日光,东南方位,应该还未到正午,可以去看看。
燕蓁跟着南宫希晨向林子走去,南宫希晨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即使是飞鸟而过,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林子外围还算的是安和,树木长得非常繁茂,除了一些野兔和鸟儿,也没什么了。渐渐地,二人向林子深处走去,此刻若回头看看,已经看不清沙滩,只是偶尔传来些浪花声。
南宫希晨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燕蓁倒是有些害怕,紧紧的跟在南宫希晨的后面。
“燕姑娘,你听到什么了吗?”
燕蓁看了看,细心的听了听,“有点像流水声”
“这么大的岛,总归还是有些清泉的”
南宫希晨和燕蓁顺着流水的方向寻过去,拨开了几道杂草,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个小山,从上面非常缓和流着一些清淡的水,汇聚到山下的小池子里,那池子不大,一个寻常人家的房间大小,但是汇集的水倒是清澈,不沾染一点尘埃,似乎是上天为这世间留下的宝物。
“哇,以后可以不用吃果子解渴了,这不又淡水了吗”
“是啊,真是福祸相依,看来上天还是给我们活路的”
南宫希晨也顾不上说什么话了,急匆匆的跑到池子边,用手舀起一点水,喝了几口,便撒到脸上洗了洗。
“哈哈,好甜,好舒服”
此刻燕蓁倒是眼珠一转,似乎有什么打算,“希晨,帮我个忙好吗?”
南宫希晨倒是开心的很,转过身来朝着燕蓁,“你说”
“我想洗个澡,在这”
南宫希晨一下子把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我说,燕公主啊,都沦落这般地步了,能不能别这么讲究了”
“我喜欢,你管我,这衣服被海水泡的咸味太重了。你帮我在树后面看着就行了。”
南宫希晨又喝了几口水,便走到了树的后面,躺下休息,似睡着一般。燕蓁还悄悄的看了看他,才放心。自己便安然脱去脏兮兮的外衣,玲珑的玉姿一点一点的显露在阳光之下,,是那般的婀娜,那般的迷人。缓缓走下池子,用手浇灌着玉肤,拨开结节的发丝,一点一滴的润洗。此刻倒是像是一片青螺在玉湖,出水的芙蓉,不沾染俗世的灰尘;盛开的荷花,是那般的清新动人。不妖艳,但也不沉默,气质如初,王者不减,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嫣。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燕蓁沐浴好了,此刻南宫希晨倒是躺在一旁睡着了。她轻轻的走上岸,池子里点起片片涟漪,如一个仙女出尘入世。
“啊?”燕蓁突然尖叫了一声,直接惊醒了休息的南宫希晨,他立刻起身,来到池子边,突然又把头调了回去。
“燕姑娘,能不能把衣服都穿上,就这单薄的一件,不怕着凉吗?”南宫希晨背对着燕蓁,此刻燕蓁只是单单的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衣,至于外衣却不见了踪影。
“希晨,我衣服不见了,帮我找找”燕蓁的脸蛋儿都红了,真的太难为情了,自己这辈子洗澡何时这般难堪过。
南宫希晨快速的在池子一圈找了,却什么也没有,衣服这东西也算显眼,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燕姑娘,你洗澡前放哪了?”
“我就扔在池子边的啊”脸上越来越红,大概是有些着急了。
南宫希晨一直看着地上,仔细的找着。突然一个黑影从南宫希晨眼前匆匆略过,速度快到南宫希晨都未曾看清那是什么,燕蓁胆怯的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希晨”
“这岛上可能还有人,而且轻功不再你我之下,还是小心一点”说着,南宫希晨脱下自己的外衣,悄悄的递给燕蓁“先穿我的吧”
燕蓁这是却傻傻的看着衣服,
“傻看什么,这时候就别嫌脏了”
“不不,不是的”燕蓁快速的拿着衣服穿到自己身上,正好南宫希晨衣服又大了许多,所以遮住了身体的大半,只是鞋子跟衣服都不见了,只能赤着脚站在那里。
这是,池子周围的树叶都开始莎莎作响,,像一场飓风似的,呼啸而来。
“树上有个人”燕蓁的眼神瞄过每一棵莎莎作响的树。
“有个人?呵呵,如果是一个人,可以以如此快的速度略过每一棵树,那我们可以不必逃跑了,只有等死了”
“你别说笑了”
“如果是一群……”
南宫希晨话还没说完,一个个黑色高大的身躯从树上窜下来,好似整片天地都被它们遮蔽,树干的摇动剧烈无比,一个个的身躯向二人拥挤过去。
“希晨,你说一群怎么了?”
“一群?跑吧”
瞬间,南宫希晨拉着燕蓁匆匆找了个缺口飞速的跑出去,燕蓁硬是被拖着跑的,毕竟光着脚,不好跑。
“希晨,那是什么,不像人啊”
“管他呢,等我们看清那是什么,就没命了”
南宫希晨什么顾不上了,飞速的向沙滩跑去,如今只有那,还算安全。
霎时,南宫希晨停下了脚步,自己的面前被几个黑色身躯拦住,后面的一群也纷纷涌上来,前后都无退路了。
此刻燕蓁算是看清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了“是猿猴。”
南宫希晨死死的看着身边的猿猴,似乎战场上的那般杀意又生发出来,大概他想决一死战。
幽暗的密林中,透过几滴阳光,坚毅的脸庞透露出的是寒冷的心。
孤僻的小岛暗藏杀机,广阔的天下却无处可寻。
天浔城外,一对男女驾车而来。此刻的天浔很难再看到往日的生机,南宫希晨的消失让全城都为之悲痛,城楼上一席白布飘荡着,大概是呼唤南宫希晨的亡魂回家。
“希羽,我们到了”每一个字说出口都是那般的艰难,心底的伤口总是那么难以抚平。
希羽抬头看看这熟悉的地方,眼中不时又含了些泪水。
“想不到,时隔十几年,我司马尘还能回到这个最初的地方”
他们缓缓走进城中,城内已经没了往日的那般热闹,城内的士兵都穿上素服,以用来祭奠南宫希晨以及江尽城外战死的将士。
希羽和司马尘一起来到天浔的将府内,便是玉可岚居住的地方。
司马尘站在玉家门口,脑中想起的都是当年在此的点点滴滴,如今却再已经回不去了。
“司马将军,你怎么来了?”上官瑞之此时正从里面走出来,一眼看到了司马尘。
“上官公子”
上官瑞之领着二人走进了府内,并派人去通报玉可岚和秋铭。
“司马将军,如今南宫将军不在了,玉将军也无心天下,看来你的大业伸手可得了”
司马尘冷笑了一般,大概是不想多说什么,毕竟心里不怎么好受。拉着希羽坐在了屋中,希羽也没了往常的那般活泼,这些日子到也是安静。
“司马将军”迎面走来一人,仙风意蕴,无可言说,是秋铭。
司马尘有些惊讶,说实话怎么也没想到秋铭会在天浔,此人四海漂泊不定,能落脚天浔,大概是与玉可岚或者南宫希晨有些交情。
“秋兄竟然也在此?”
“我与可岚相识多年,如今出事,我自然要来看看”回首看看一旁的南宫希羽,红红鼻子,眼睛也有浮肿,大概是哭过了。冷落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
“秋兄,我此行是想来看看可岚的,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她在后院,去看看吧,她的心跟希羽的心都一样”不时又看看那个默不吭声的小姑娘,心里也倒是替她担心。
“希羽,待会儿看到可岚姐,可不许再哭了”
希羽点了点头,用手按了按眼睛。
一边的上官瑞之倒是看得开,还能静静的喝着茶,扇着扇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到眼前的这些人一个个无精打采,自己也不打乱气氛,什么话也不说。
随后,司马尘和希羽走到后院。一个未梳洗的女子,坐在院中,手上拿着一支玉箫,痴痴的看着,微风的吹动,长发飘飘,倒也不减往日风华。
院子里原本种着徐多花,如今却也凋零许多,倒是符合此时各人的心境。
“可岚姐!”希羽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声,气息间是那般的虚弱。
玉可岚抬头看了看,放下手中的玉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希羽,司马兄弟,你们回来了”
希羽跑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玉可岚,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
玉可岚安慰了几声希羽,便拉着二人坐了下来。
“这玉箫一直放在我身上,他却很多年没有吹过了”
司马尘看了看她憔悴的脸庞,心里倒是挺痛的。毕竟从小一同长大,之间情义自是不用多说,她能够南宫希晨走到一起也是大家有目共睹。
“我原本想着,待他将来征战完了,无论成败,一曲箫音我便满足了”
司马尘来到天浔,就是想见见这个可以倾诉的人,一来将所有的悲伤都散发出去,而来也是减轻玉可岚心中的痛苦,这其中的情感,并非他人可以感受的。
“也许会回来的”司马尘轻轻的告诉玉可岚,也算安慰她吧。
“真的也只是也许。”玉可岚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自己有点伤心想哭了。“说实话,这些年我没怎么帮过他,他要战便让他去战吧,我本不是爱好沙场之人,我只想着有一天可以和他安安稳稳的生活。我甚至还责怪过他,非要夺什么天下,安然一世才是最好的。我总是想着,当年的那个他,没这么多的心思,只是成天开心的活着”
“这大概也怪我,是我当年先离开的,若是我依旧留下,也许不会是这样的”
“那也许你们之间的情义都走不到今天,一山不容二虎,你们的抱负之心,很早就显现了”玉可岚一点一滴摸着玉箫的每一处“我恨我自己没能给他最好的我”
“其实,我觉得,你和希羽开心,便是给南宫兄弟最好的了,南宫兄应该也不愿意让你上战场受苦,所以很多事都是自己来的”
“这我明白,所以我觉得这是我负了他的地方,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不后悔爱上他,只后悔自己没能好好陪着他。当年华城告急,为什么他没回天浔找我带兵,而是想到了多年未见的你,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不愿意征战沙场。到后来的渭流悄悄剿灭东瀛大军,他是为了与你保持持横,没办法才让我带兵去的。辰月公主至少给了你更多的天下名望,而我给他的却很少很少。”
“他从未说过什么,心里永远只有你,你还在,就好”
此时,一曲箫声缓缓传出,是玉可岚,似乎在召唤南宫希晨回家,回到这个最初的地方。一滴泪光落下,流过箫身,音律变得有些沙哑,大概是他回来了。
希羽也很少说话,听着可岚的诉说和音律,心里的苦楚难以言说。
“司马兄弟,你知道吗?在希晨出兵江尽前的一晚,我还和他吵了一架,他很少发火的,大概是他当时心里太着急了”
“为什么,在我印象里,南宫兄弟便是都和我闹翻了,也不会说你一句啊”
“可就是那晚,我不知为何,又让他不要和你争了,我告诉他,若是争斗下去,临水的约定就要毁了,老天不会眷顾违约之人的。”
司马尘怔住了,离开了十几年,哪里还记得临水之约;希羽也模模糊糊 的想起了那件事,那天大家所说的一切。
“我们会再见,那时还是兄弟”
“临水边,我们所印刻的石头应该还在,但恐怕被水淹没了,若是有心,还是找的到的”
“临水之约”司马冷冷的一笑“恐怕也只有你记得了”
“如今再见,表面上还是兄弟,心里却是敌人”
“可岚,纵使有一日和南宫兄弟战场相见,我们之间情义依旧不会减的”
“我信的过你,从小便如此。只是”此刻玉可岚看了一眼南宫希羽。司马尘大概想到了什么,而希羽却也什么不懂。
“放心吧,那个人,我一直惦记着呢?”
玉可岚点点头。“那晚后,他走了,我本想回来跟他再说说,可是如今再也没机会了”
“南宫兄弟不会怪你的,他的心还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