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个小时的手术，父亲终于被推了出来。母亲和小五急忙去问医生情况。“你们家属看看，这就是从病人脑袋里取出来的血，一共有80多毫升。”医生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管子，给他们看里面的血。

母亲看到那些血就害怕，战兢兢问道：“医生，我家老头子脑袋里取出来了这么多血呀，那他这下病就能好了吧？”

医生摇摇头说：“手术前我不是给你们交代过了嘛，这个病很严重的，就是做了手术也不一定就能救了命，但总是比以前有希望了。”

兰英呼唤了几声父亲，可是父亲还没有反应，她向医生问道：“医生，我看我爸咋还昏迷着，他啥时候能醒过来呀？”

“如果效果好，你爸爸明天应该能醒过来，但是效果要是不好了，也可能就醒不过来了，你们都要有点思想准备！”医生回答说。

花了这么多钱还不一定能挽救老头子的性命，母亲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说道：“医生，你们求你们一定救我老头子的命呀，那些钱都是我们借人家的，我们不能白花钱呀！”

小五一看母亲有些不满意了，赶忙劝着说：“大妈别着急，人家医生一定会、会好好救村长的，咱们就、就耐心等一下吧。”

安排着父亲在抢救室躺下，这时候已经到了半夜一点多了。小五担心母亲的身体，让她抓紧时间赶快睡上一会。

母亲还是不放心，也不想睡觉，就让他和兰英先休息一会。

兰英也说：“妈，你身体不好，还是你睡吧，我晚上照顾我爸。”

小五扶着母亲说：“就是大妈，你、你在床上先睡一会，我和兰英换、换着照顾村长。以后时间长呢，咱们要、要安排好。”

母亲争辩不过她们，只好在抢救室那张钢丝床上躺下睡了。

兰英和小五一起看护着父亲。兰英还是年纪小，瞌睡多，坐了没一会功夫眼睛就睁不开了。小五对她说：“兰英，我看、看你瞌睡的不行了，要不然你就、就赶快爬着睡一会，我照看着就、就行了。”

兰英也是实在不行了，趴在病床上就睡着了。

母亲睡着觉做梦了，梦见父亲忽然口鼻大出血，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忙着抢救，可是抢救了半天也没有抢救过来。母亲被梦吓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小五一个人在看护丈夫。小五也是很困了，不停地打着哈欠。母亲忙从钢丝床上起来，让他赶快睡一会。

小五笑笑说：“大妈，我不瞌睡，还是你、你睡吧。”

“我已经睡了两个钟头了，还是小五你睡一会吧，要不然明天一点精神都没有了。”母亲拉着小五就要让他睡下。

小五只好答应了，说：“好，那、那我就睡一会，一会换你。”

小五睡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就醒来了，又要换母亲睡觉。母亲没心思睡觉了，坚持着要让小五休息。小五看兰英趴在那里不舒服，就叫着兰英睡到了钢丝床上，然后和母亲一起陪护着父亲。

母亲心里感激小五，叹着气说：“唉，你大叔病了，大柱不能来陪护，还让你这么辛苦，我心里真是过意去不了。”

小五忙说：“大妈，你看你咋、咋说这话呀，这不、不是太见外了嘛。你忘了我从、从小就吃你的奶，跟你亲儿子有啥区别呀。”

母亲苦笑着点点头，说：“那倒是，从小我就当你是自己的孩子。唉，我现在就是担心，你大叔要是好不了，以后家里可咋办呀？”

小五安慰说：“大妈，你别担心了，天塌不下来的，一、一切困难都会克服了。你不是经常给、给我们说六零年饿肚子的事吗，那时候那么艰难不是都、都过来了，现在这点困难算啥、啥呀。”

想到那些年那么艰难都挺过来了，母亲心情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天终于亮了，大柱兰英和母亲吃了点早饭，就等着医生来查房了。

八点半的时候主任带着一帮子医生来给父亲做检查。

父亲还是没有一点意识，昏沉沉睡着。母亲问医生父亲的情况。

“目前病情还算是稳定，血压正常了，但是意识还是很差，看来要想清醒过来还需要有几天的功夫。”主任回答说。

年轻护士长要让家属认识到这个病的凶险，说道：“这么严重的脑出血，也可能清醒不过来了，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的。”

小五点着头表示心里明白，然后对着主任说：“医生，要、要是有啥好药你们只管用，我们会准备钱，你们放、放心吧。”

主任表示医院肯定会尽力，治疗的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到了十点多，菊花推开门进来了。她早晨坐了村里人的一辆顺路的拖拉机，也赶到医院来看望老公公了。

菊花看公公脑袋上缠满了白胶布，鼻子里吸着氧气，人还昏迷不醒着，急忙问他们情况。母亲发愁的没心思说话，兰英懒得理睬她。小五就说：“哦，昨晚手术做、做了，医生说手术做的还、还不错，从脑袋里取、取出来那么多血。”然后用手比划一下。

菊花又问公公啥时候能醒来？“医生说、说这个病太严重了，估计要好、好几天才能醒过来，也、也有可能醒不过来了。”小五回答。

菊花听人家说过脑出血的病人就是抢救过来也要留下偏瘫的后遗症，叹着气说：“要是这样那花这么多钱做手术就划不来了。”

嫂子对父亲的病情不关心，就害怕花钱多。兰英心里不舒服了，冷笑说：“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呀。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救我爸！”

菊花看兰英又讥讽自己，反驳道：“谁说不救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就是害怕咱们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母亲看两个人又要拌嘴了，对着小五说：“这样吧，这里现在人太多了，你带着兰英回去歇一歇，明天让兰英来换她嫂子。”

兰英不放心，还不想走，让母亲回去休息。母亲害怕她单独和菊花在一起闹矛盾，说道：“你一个小孩子留下来不行的，这里有了事还要我拿主意呢，你还是回去吧，把家里照看一下。”

菊花本来想待上一会就回家，一看走不了了，说道：“就是，还是我和咱妈留在这里，兰英你回去帮着把家里的鸡和猪都喂一下。”

小五也希望兰英回去休息一下，说：“那好吧，咱们这么多人都、都留下来也没意思，兰英跟我回、回去，咱们明天再、再过来看村长。”

小五带着兰英回去了。两个人都不放心，第二天一早晨又开着拖拉机赶来了医院。父亲的病还是那样没有一点起色，医院里说他们交的钱快花完了，又催着让交钱。

母亲又赶快回村里借钱。可是村里人都穷，想借点钱太难了。母亲听说邻村里有一户人家放高利贷，一千块钱一年要四百块钱的利息。她没了别的办法，只好去了那里借来了两千块钱。

然而两千块钱一个星期的功夫又花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