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一群饭桶!”76号特工总部,特高课课长田中后岛看完重庆传来的最新密报后,不由得暴跳如雷,将手中的密报撕得粉碎。
田中后岛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次行动,居然会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收获几近于无。
“徐敬塘,你到底是真李逵还是假李逵呢?”田中后岛看着黑板上的徐敬塘三个字,喃喃自语道。
这一次重庆的大搜捕行动因为“徐敬塘”的插手,导致行动功亏一篑;育才学校那边的后手,也是石沉大海,而且还不知道“徐敬塘”是连载有插手。对于徐敬塘这样一个奸诈而狡猾的敌人,田中后岛感觉有点棘手。
“中国人办事不可靠,看来自己得抽时间亲自去一趟重庆才行。”想起最近76号特工总部行动连连受挫,田中后岛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自从吴友国跟他的心腹葬身重庆之后,先是76号特工在重庆的残余势力被人连根拔起,紧接着重庆兵工厂分布图也被军统截回,让大轰炸行动有如无头苍蝇,无法对重庆政府方面造成有效压制。
“去重庆之前,我需要将特工总部的力量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并且让它变得更加强大才行。”想起乌烟瘴气、一团乱麻的特工总部,田中后岛又是一阵头痛。
民生路,大同巷,一间毫不起眼的裁缝铺中。
下午时分,一个戴着毡帽的男子埋头走进了铺子,跟伙计对上暗语后,便被带到了裁缝铺的二楼密室。
“老于,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毡帽男子刚刚上楼,早就等候在楼上的十几个人连忙站直了身子,其中一个挑夫打扮的中年人更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外面很乱,除了这个安全屋以及极个别联络点,我们在重庆的联络点附近几乎都有军统和中统的人监控。要不是大家撤离得快,估计就被一网打尽了。”老于摘下毡帽,一句话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往喉咙中灌了一杯茶。
“‘火种’真的叛变了么?”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于准备烧掉神秘人给他的情报时,无意中发现供词的另外一面出现了一行字迹:火种已经变节。
这一行字迹让老于心生疑窦,他甚至有点怀疑神秘人给自己的供词是伪造的,目的便是为了打草惊蛇,引蛇出洞,不过当时紧急联络方案已经启动,他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是的,‘火种’已经变节,我已经从‘蒲团’那里得到确认。这一周内,‘火种’带队突袭抓捕了十三名我们的同志,其中三名同志拒绝招供被杀,还有两名同志被‘五阎王’虐杀在审讯室,剩余的同志受不了军统的酷刑……”
说这番话时,老于的内心是极度痛苦的,因为被抓的那十三名同志,都是他曾经跟“火种”提过的,或者说是“火种”这段时间想方设法从他嘴中套问出去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算是火种的同谋,残害革命同志的刽子手。
一番话说完,老于已然泣不成声,一个劲地跟众人道歉。
“老于,这件事情不能怪你,虽然‘火种’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还好他只是跟你单线联系,对组织内的事情知之甚少,这一次抓捕对于我们重庆的地下党工作影响并不大。”
“你在关键时刻能够冷静判断,果断启动紧急联络方案,保全了同志们性命,粉碎了敌人的阴谋,反而算大功一件。”
“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给你传播情报的那位同志的身份以及联络站重建的问题。”
……
因为合川县政府下达训令,要求育才学校立即迁出古圣寺,如果拖延不迁,一旦发生强行搬出的情况,县政府概不负责。
尽管有冯玉祥将军暗中照拂,育才学校还是在合川县保安队、草街子警备所、中统特务和当地流氓的骚扰下烦不胜烦,严重影响了育才学校的教学秩序。
为了解决新的校舍问题,廖意林多方奔走,1942年元旦,终于在重庆七星岗至较场口的管家巷二十八号找到了一所被日寇炸毁了大半的房子。廖意林打听到了房屋主人的下落,从房主手中租到了房子,育才学校负责房屋的修缮,修缮费用可以抵五年租金。
于是育才学校在重庆市内也有了一个校舍,简称管二八,戏剧组、音乐组、绘画组都搬迁到了管二八,热衷于各种社会活动的唐明俊时不时地到管二八学习。
跟廖意林提出学习摩斯电码和特工基本技能的要求被拒后,唐明俊一度十分沮丧,看到廖意林便绕道而行。
让唐明俊没想到的是,叶慕之得知这一情况后,主动找到唐明俊,传授其摩斯电码和基本特工技能。跟叶慕之相处越久,唐明俊越是感觉到叶慕之对自己的特别。
“叶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有一天,唐明俊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
“因为我们的家人都是死于日寇之手啊。”叶慕之的回答很简短,却每一个字都重于千钧,让唐明俊近乎窒息。从那以后,唐明俊将叶慕之当成了自己的亲姐,而叶慕之也很高兴多了唐明俊这么一个弟弟,对唐明俊愈发地喜爱。
繁忙而充实的生活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三年时间过去,唐明俊在育才学校度过了他的十九岁生日。
十九岁的唐明俊已然完全没有了入学时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以及满腹诗书的儒雅。
跟随学校戏剧组、音乐组、绘画组在重庆市参加和举办了多次演出和展览,也跟社会科学组的同学们参加了很多游行示威和抗议活动后,唐明俊对社会时局的认知更加深入,对真理的追求和传播也更加执着。
此时的唐明俊已然不再纠结入党的问题,他内心已然是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分子,热衷于各种社会活动和事务。学校哪个专业组事情多,他便往哪边跑,俨然成为了学校中最受欢迎的人。
这一天,管二八的绘画组想买一些教学用具。唐明俊得知这一消息后,毫不犹豫地拉着曾景阳将这个活揽了下来。
“唐明俊,你有想好毕业后去干什么吗?”曾景阳看着城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间有点迷茫。
“杀日本鬼子。”唐明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浪费我口水。”曾景阳撇了撇嘴,看着擦身而过的一辆道奇车,他眼中闪过一丝神往,“温念君离开学校两年了,也不回来找我们,也不知道她这两年在哪儿,又过得如何。”
听到温念君这个名字,唐明俊心中也荡起一丝旖旎:“听说她叔叔很有钱,她应该不会过得太差吧?”
“要是温念君真的过得很好,她没有理由不联系我们啊,温念君不是那样的人。”曾景阳下意识地反驳道。
唐明俊瞪了曾景阳一眼,懒得再搭理他。
曾景阳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不再吭声,而是跟唐明俊一起寻找文具店。两个人正东张西望时,一道人影突然间撞向唐明俊。唐明俊本能地要闪身躲避,发现对方满是血渍的胸膛以及明显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的脸色后,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对方。
“好像是中统的人在追他,难道这个人是共党?”曾景阳警惕地打
量了四周,看到几个身着中山装的青年手持枪支四处搜查,便压低了声音跟唐明俊说道。
唐明俊原本还担心自己帮错了人,听到曾景阳的话后,他果断地将伤者的衣服和帽子穿戴到自己身上,轻声叮嘱曾景阳道:“你带他到旁边的巷子藏起来,我去引开中统特务。”扔下一句话后,唐明俊转身就跑,为了吸引那几个中统特务的注意,唐明俊还故意在奔跑的过程中“张皇失措”地撞翻了一个蔬菜摊子。
凭着矫健的身法以及对巷子的熟悉,唐明俊带着几个中统特工绕了几圈,确认将对方甩掉之后,这才回到跟曾景阳约好的巷子见面。
“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担心他坚持不到你回来的那一刻。”看到唐明俊归来,曾景阳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他应该是伤到了心脏,说话也很费劲。”
“同学,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么?”听到身边的动静,原本奄奄一息的老吴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抓住了唐明俊的手。
“这位先生,你受了重伤,暂时不要乱动,也不要说话,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唐明俊曾经在学校医务室打过一段时间下手,查看了一下中年人的伤势后,连忙出声劝阻对方。
“这附近所有的医院都被监控了,我不能去医院,同学……听说你们是……育才学校的学生,我认识廖……意林,你……你能帮忙我办一件事情么?”中年人一脸期待地看着唐明俊,说话时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要咽气。
唐明俊有心阻止对方继续说话,想将对方送到医院抢救,可是想了想中统的力量,他强忍内心的悲恸,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电码……被中统破译了,中统以我们的口吻发出了一则电码出去,想将我们隐藏在国民政府内部的情报人员‘火种’引出来,接头时间是晚上七点,地点是夜迷离舞厅……求……你……”中年人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头一偏,直接咽气。
确认中年人死亡后,唐明俊和曾景阳不由得面面相觑。
“明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曾景阳紧张地打量着四周,有点不知所措。
唐明俊掏出父亲送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两条眉毛一挑,喃喃自语道,“距离碰头时间只剩一个小时,要是再不采取行动,就来不及了。”
“明俊,你想干吗?你不会想去夜迷离舞厅,阻挠‘火种’接头行动吧?”听出了唐明俊的言外之意,又看了看唐明俊兴奋的表情,曾景阳急了,压低了声音吼道,“你疯了么,现在夜迷离舞厅危险重重,你要是敢过去捣乱会丢掉性命的!”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唐明俊目光灼灼地盯着曾景阳,朗声道,“难道我们就无视他的临死托付,任由‘火种’暴露和被捕么?他为了使命可以牺牲他自己的性命,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他是共产党员,你不是!”曾景阳瞪了唐明俊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是跟我说过么,是不是党员无所谓,只要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就好。这几年时间,我可是将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宣言》反复研读过的,要不要我背诵给你听?”唐明俊知道曾景阳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他满脸微笑地回答道。
“唐明俊,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去夜迷离舞厅。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意姐,将情况汇报给意姐知道,让意姐去想办法。我们势单力薄,又没经验,真的很危险。”曾景阳死死地拽住唐明俊的胳膊,都有点急眼了。
“景阳,不要那么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三五个人根本奈何不了我。时间紧急,我们分头行动,我先去夜迷离舞厅,你则回学校找意姐汇报情况。要是意姐的动作够快,即便我遇到了危险,她也能及时赶到救我。我能连载加入共产党,就看这一次的表现了。”唐明俊一句话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将老吴的尸体往曾景阳怀中一推,转身便走。
“那你小心点,千万不要冲动,最好等我和意姐到了再行动。”见唐明俊主意已决,曾景阳了解好友的性格,也不再劝阻,只能冲着唐明
俊的背影喊道。
唐明俊潇洒地朝身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民生路,夜迷离舞厅。
晚上六点钟不到,唐宪富便领着行动处一行人,像回家一样,大摇大摆地涌入了大厅。看到“五哥”光临,夜迷离舞厅的老板和舞女纷纷上前招呼,客气地将唐宪富迎上了二楼的包间。
几乎唐宪富一行人刚刚在包间中坐好,以温东岳为首的中统调查组也进入了夜迷离舞厅。他挥了挥手,中统的人便有如土匪下山,将大厅中的客人挨个盘查了一遍,然后又走上二楼包间,打算将包间也全部搜寻一番。
温东岳鹰隼般的目光正在四处扫视,想要查看“火种”是连载已经提前进了舞厅。
突然间楼上传来一阵争执声,紧接着只听得“砰砰”几声闷响,却是上楼搜查的几个中统特务被人从二楼顺着楼梯扔了下来。
“不长眼的东西,连五哥的包间都敢搜,活腻了直说!”陈树尧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摔落在大厅地上的几个调查组成员,不屑地呵斥道。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温东岳心中咯噔一声,他突然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自己光想着将那个假冒自己的“火种”引出来了,怎么就没想到徐敬塘是夜迷离舞厅的常客呢?
“徐敬塘会不会就是‘火种’呢?”想起田中后岛两年前交给自己的任务,温东岳心中突然间冒出这个念头。
不过温东岳很快便摇了摇头。这两年来,温东岳一直在仔细观察徐敬塘,并没有发现徐敬塘有任何异常表现。要是非要说现在的徐敬塘跟两年前的徐敬塘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徐敬塘好像变得更加暴戾了,对中统的人如此,对共党更是如此。
温东岳刚开始还有心跟徐敬塘一争高下,杀杀徐敬塘的威风,结果一次又一次被徐敬塘设计,身边的亲信也被徐敬塘弄死了几个之后,温东岳便再也不敢招惹徐敬塘了,甚至看到他就绕道而行。
“温主任,我们这才半天时间没见面,你便想我了?”温东岳还在神游物外时,唐宪富已然下楼。他看了看伫立在大厅中央的温东岳,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徐敬塘,你们军统的人不配合我们执行公务也就罢了,反而将我们的人打伤,你们不会是想阻挠我们抓捕共匪吧?”看到“徐敬塘”满是讥讽的笑容,温东岳气急败坏地大吼道。
温东岳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左脸庞一阵剧痛,人也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却是站在徐敬塘身边的陈树尧毫无预兆地对他动粗了。
“姓温的,嘴巴放干净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五哥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并不代表军统的兄弟们可以任由你诬蔑。”陈树尧一拳撂倒温东岳后,阴恻恻地说道。
温东岳有心呵斥一声,可是看到陈树尧放在腰间的手以及军统行动处一伙人杀气腾腾的样子,又看了看远离自己身边、东张西望根本不敢看自己的属下,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温主任,我今天就不阻挠你执行公务了。不过你下次来夜迷离舞厅之前,麻烦告知我一声,免得又被你败了玩性。”唐宪富蹲下身子,将温东岳从地上拉起,又帮其整理了一下衣领,亲热地招呼道。
感觉到徐敬塘对自己的轻慢和无视,温东岳心中屈辱,却又不想再次丢脸,只能将头偏向一边,冷着脸不说话。
唐宪富热情洋溢地跟舞厅中众人挥了挥手,便带着行动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留下中统的人尴尬无比地站在原地。
“搜,给我继续搜,谁要是有任何异动,就地击毙!”温东岳面红耳赤地大吼一声,然后大步朝楼上走去。
舞厅中的客人见温东岳动了真火,也不敢继续看温东岳的笑话,而是老实地配合中统的行动。
在老板和一众舞女的极力招呼下,大厅的气氛渐渐恢复正常。
夜迷离舞厅外,唐宪富上了道奇车后,他没有吭声。司机知道唐宪
富的习惯,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辆,而是静静地等着唐宪富的吩咐。
唐宪富点燃一根雪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中统刚刚的抓捕行动,他知道,又到了更换电报密码的时候了。
就在唐宪富跟司机说出“回家”两个字的时候,他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匆匆地朝夜迷离舞厅方向赶了过来。
看到那道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唐宪富心中一阵激动,差点忍不住出声招呼。关键时刻,唐宪富忍住了冲动,脑子也有如高负荷马达一样高速运转起来。
“明俊怎么会来夜迷离舞厅,难道是老吴临时有事,派他过来了?要是他跟温东岳遭遇,会不会落在温东岳手中,被温东岳往死里整?”道奇汽车一点点地远离夜迷离舞厅,唐宪富的眼神也一点点地变得冰冷。
唐明俊并没有注意到跟自己擦身而过的道奇车,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发现距离老吴约定的跟“火种”接头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站在舞厅门口,看到大厅中灯红酒绿、翩翩起舞的人群时,从来没有来过这样场合的唐明俊不由得一阵局促。
“帅哥,想进来玩么?姐姐陪你啊。”唐明俊咬了咬牙,正准备鼓起勇气跨入舞厅大门,突然间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唐明俊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股柔软包裹,耳边也响起一道热情的招呼声。
唐明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人,发现对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紧身旗袍,一只手捏着一块香帕,另一只手则紧紧地缠着自己的胳膊,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挑逗地看着自己。
“不……不用了,我进去找人。”唐明俊从来没有跟异性如此亲密接触过,他陡然间心跳加速,说话也不利索了。
“帅哥,想找什么人跟姐姐说,姐姐对这里熟。”舞女似乎特别喜欢唐明俊青涩的反应,她突然间凑近唐明俊,在他脸上啵了一口,这才大笑道,“不过姐姐帮你找到人后,你得好好陪姐姐跳一曲舞。”
没提防之下被突袭,唐明俊心中一慌,连忙甩开舞女的手,张皇失措地冲进了舞厅。只是唐明俊光顾着往舞厅中跑了,未承想一个原本走得好好的男子突然间身体毫无预兆地往旁边一倒,突然间跟唐明俊撞了一个满怀。
“赶着去投胎啊!”唐明俊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对方揪住了衣领,耳边也传来了对方的厉声质问。
看到对方满脸通红的样子,闻着对方嘴中散发出来的浓郁酒臭味,唐明俊这才明白自己不小心撞了一个醉汉,只能一个劲地向对方赔礼道歉。
好不容易摆脱醉汉的纠缠,唐明俊看了看熙熙攘攘的舞厅,心中一阵发愁,自己不认识“火种”,也不知道“火种”有没有抵达舞厅,自己又该如何阻止他不要冒头呢?
找了一个视野好的角落坐下,唐明俊一边心不在焉地喝酒,一边仔细观察着舞厅中的人群,想通过一丝蛛丝马迹找出“火种”的藏身之处,结果时间不知不觉间到了六点五十,唐明俊还是没能找到“火种”的影子。想到七点钟就是“火种”跟老吴接头的时间,唐明俊急了。
“自己也真够笨的,为什么非要想着去找‘火种’呢?只要自己在舞厅制造混乱,将潜伏在舞厅的中统特务引出来,让‘火种’意识到危险不就好了?”电光火石间,唐明俊的脑海中涌出一个主意,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瞄了一眼大厅中翩翩起舞的红男绿女,听着二楼包间时不时传来的嬉笑打骂声,唐明俊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二楼中间的一个包间上。因为那个包间最为安静,而且包间的外面还有两个疑似中统特务的人守着。
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唐明俊跟前台要了一杯鸡尾酒,同时顺走了吧台上的火柴,这才端着杯子,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去。
“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呢?一边去。”当唐明俊走到二楼中间的包房,故意探头探脑想知道房间内的动静时,守在门口的一名中统特工面色不悦地呵斥道。
“哦……”唐明俊仿佛受到了惊吓,身子瑟瑟发抖,手中的鸡尾酒也洒了一地,“我……我在楼下喝多了,找房间呢。”
唐明俊一边说话,一边哆嗦着从兜里掏出火柴,想给中统特工点烟。
中统特工看到唐明俊光点火,却不递给自己卷烟,被唐明俊笨手笨脚的样子给气到了,没好气地推搡了唐明俊一把:“这不是你的房间,赶紧滚开。”
被中统特工这么一推,唐明俊手中的酒杯直接落到了楼道的垃圾桶中,他刚刚划燃的火柴也掉落垃圾桶中。只听得“轰”的一声,却是鸡尾酒跟垃圾桶中的各种易燃物在火星的催化下,起了化学反应,蹿起一股火焰。
趁两名中统特工发呆的工夫,唐明俊却是身子一歪,一头撞开了包厢的大门。
“站住,不然我们开枪了!”两名中统特工发现唐明俊撞门的动作之后,顾不得去灭火,而是不约而同地摸出了腰中的手枪,对准了唐明俊的后脑勺。
唐明俊却好像没有听到背后的威胁声一样,还是跌跌撞撞地往房屋里走。
两名中统特务下意识地认为唐明俊是进来对温东岳不利的,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迅速地扣动了扳机。
关键时刻,唐明俊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一头栽倒在地,完美地躲过了来自背后的子弹。
“酒……再来两杯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倒在地上后,唐明俊依然“醉醺醺”地大声吆喝。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开枪的?”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影,还有自己属下留在墙上的两个枪眼,温东岳厉声质问道。
“他……好像……是醉酒走错了房间。”两名特工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唐明俊,其中一名特工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温东岳翕动了一下鼻子,瞟了一眼走廊上浓雾的烟火,一张脸黑得跟木炭似的:“蠢货,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耍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又是放火又是开枪的,你觉得地下党员和‘火种’看到了这种情况,他们还敢继续接头么?”
听到温东岳的话,两名中统特工恍然大悟。他们咬牙切齿地看了地上的唐明俊一眼,跨前一步,便想擒拿唐明俊。
得知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的瞬间,唐明俊头皮一阵发麻,毫不犹豫地一个懒驴打滚,便想夺路而逃。只是唐明俊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训练有素的两名中统特工围攻下,发现没有办法闯出重围的唐明俊索性假装屈服,任由两名中统特工制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