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无力的正义

版权登记号：鲁作登字-2017-A-00009514

时间回到六天前，10月20号周一。

日旭高中校门外，森建义步行走向校门。突然一辆自行车在他身边减速，车主下车与森建义并行，是桂琴。

桂琴面无表情，推着自行车看着前方，说道：“那个……谢谢你，放学时还目送我安全离开。”

森建义刚要喜笑颜开，就被桂琴接下来的话给了一记重拳：“班上有男同学送我们女生，顺路的，很方便，你不用担心了。”

森建义的表情立马难看了起来，心想：“这意思是，‘用不着你了’？还是‘用不起你了’？（两个纯字幕镜头）”

桂琴立即带着很尴尬的表情解释道：“你不要多想，跟晚饭时闹别扭没有关系，是昨天晚自习时班里同学一起商量的。”

森建义心情极度复杂，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即使这是真的，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也带着尴尬的表情回道：“嗯，那就好。”进入校门，一声简单的再见后，森建义拐向南边的旧教学楼方向，桂琴拐向北边的新教学楼方向（如果是对着他俩后背的镜头，就是森建义左拐桂琴右拐）。

周一的早读时间，被例行升旗仪式所代替。

升旗完毕，校长舫铭的“国旗下讲话”环节也结束。身材高大却面目慈祥的副校长国龙走上前来，站在教学楼的门外台阶上：“下面请教导主任银光辉老师，对本周的期中考试做最后的动员讲话。”

矮个子方脸的银光辉开始了长篇大论，类似“打起精神”“班主任要严查纪律不得松懈，本周量化积分扣双倍”“不得有辱全区第一重点高中的名声”云云，总之就是要全身心为这次全市排名的期中考试拼尽全力。

在某班级队伍的末尾，森建义被班主任叫到一僻静地方。在那里，站着足球队教练，武坤铸。

森建义微微低头，满含歉意的样子，跟教练和班主任展开了谈话。

教学楼门洞前的室外台阶上（室外台阶分平台和踏步两部分，前者就是台子后者俗称台阶），银光辉还在继续着讲话：“……运动会、足球赛中，我们学校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篮球队的表现也有了起色（给神邦甫和现篮球队队长沈名、身材高大的前篮球队队长李忠一个镜头），但是，我必须得提醒各位一件事，我们是以升学为主的重点高中。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是学生，学习才是你们的本职工作。而且每到周末，我总会在市里看到，或者从电视里看到我们学校的学生。你们不是体育生的这些人，你说你瞎搀和个什么劲？你们当自己是丁x晖？凭着捣蛋就能捣出名堂来？这周就是期中考试了，你们自己心里掂量掂量。”

下面学生队伍中出现了一些骚动。有些学生们开始了事不关己的议论；有些学生则是有了些许抵触情绪，眉头一皱；还有些学生，尤其是喜欢看球的，甚至低声骂出了脏话。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银光辉顿了顿，把私语们的学生注意力抓了回来，“就是最近校外发生的一些问题。”

森建义回到了自己班级的队伍中。

银光辉：“近期接到师生投诉和群众反映，我们学校有些差生不好好学习，在校外惹是生非，给学校名誉造成了严重影响，也给我校学生安全带来隐患。”

学生人群中有人嘀咕：“为什么把学生安全放在后面？”

在台阶下，负责管理德育的政教主任顽强看向了台阶上，面对银光辉的越权管辖，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顽强容貌像极了西方的著名英雄，超人，所以被学生取了“超人”这个外号。只是多了个眼镜。他身材瘦高，有一米九之高，所以站在台阶下的他看向银光辉时，是平视。【画面：头顶左侧一个字幕“管德育的政教主任”，然后一个箭头斜向下指向顽强。右侧竖着的字幕是顽强的心理活动“大兄弟，你是不是越权了？”】

银光辉继续说：“经校领导研究，现做出如下指示：班主任严管考勤，无医生出具的病例，不得批准病假。其他事假一概不予批准。晚自习期间，各班主任要在自己班内办公，监督学生，禁止出现早退现象。同时，问题学生的班主任还要对其进行单独约谈，等升旗仪式结束后各班班主任来我这里拿问题学生的名单。”

下面的学生出现了蚊子般的小声议论。

学生A：“早该这样了，痞子们不到处惹事，外校的人也就不会来骚扰报复了。”

学生B：“我们学校的人明明是在保护自己人好吧。”

学生C：“给我们惹了事，保护一下还不应该吗？”

……

旧教学楼南侧队伍中的进隆、尺取光等痞子们脸色不太好（楼前楼后都有人，高三的班级在教学楼南边列队看不到国旗）。本来黑高杉病倒就已经导致群龙无首，这一严查早退，更是直接阻碍了“抵抗骚扰护送同学”的行动。如此一来，本来就对“差生”“痞子”有极大偏见的学生们，在遭受更严重骚扰后肯定会更为甚之。再加上之前在晚自习前对外校惹事学生有一定钳制作用的王军礼遭遇不测，校外治安问题肯定会更加严重了。进隆在武力和舆论两方面，都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

（后面省略上一章中森建义给自己制定100个小任务的内容：“骚乱什么的，丝毫不在森建义所担忧的范畴之内”~~~“如果能在期中考试前的这四天内凑够一百个，那这三个目标一定可以顺利达成。”）

课间，进隆与尺取光走访了很多班级，之前跟着自己和黑高杉一起组成“对外统一战线”的伙伴们（进隆在日旭高中只是势力最大，并不是唯一的痞子团体），有不少人都退出了。

中午放学时，在正对门口的这条街道远端，有一条与他垂直的小路的北段正在施工（图中A段），路过该路口的学生们在听到轰轰隆隆的机器作业的声音后，多有看向左侧，朝小路深处张望者。（重要信息不得省略）

下午第一节课之前和一二节课的课间，进隆与尺取光又走访了几个班级，响应的人已然不多。

黑高杉不在，凝聚力少了一些。这是次要的，毕竟黑高杉是死愚魔的老大，并不是日旭高中的老大。但面对进隆这个日旭高中的实际领头人，很多人依然对自己“好心没好报”“被投诉”“被班主任约谈”耿耿于怀，纷纷表示“唯有这事，恕不从命”，不想再为这些投诉自己的好学生们卖力。有些人是校外饭馆家的孩子，或是这些饭馆家孩子的朋友，他们表示，只能守在自家店里应付意外情况，不能参与集体行动。另外还有一些其他不疼不痒的理由也被拿了出来，比如高三了得补补功课了，比如班主任管得严，比如班主任老找爸妈谈话让爸妈担心等等。

在路过高二的班级时，遇到了何美。

“这几天，先收敛一下吧”，何美在身后叫住了进隆和尺取光。

尺取光趴在走廊矮墙上看向外面发着呆，旁边的进隆靠着矮墙，听何美说着：“现正在风头上，你还是少做出头鸟，不要惹事。先不说球队，如果你们被退学了，谁还能来帮高杉？谁还能来主持……那个……”何美的脸突然一红，眼睛撇向别处：“加引号的正义。”

尺取光歪过头来吐槽道：“加引号是怎么回事啊”。

何美脸红着，嚷道：“多羞耻啊，跟小孩似得的！还正义？幼稚死了！”

其实何美对最近这些骚乱发生的本质原因，是有一定了解的，起码比这些冲突一线的痞子们要知道的多，但何美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所以，这次相遇，何美只是做了很认真的叮嘱：“听我的，最近几天先不要惹事。为了谁也好，都不要惹事。就当为了我，就算是我求你们的。”说着，何美拍了一下自己的胸。

进隆和尺取光看到何美拍着自己的胸，鼻血差点喷了出来（喷了点血沫），总感觉何美前面说的那句话是：“为了谁也好，都不要惹事。就当为了我……的胸。”

第四节下课铃响，进隆跟尺取光手脚迅速的换完衣服后，离开了更衣室。球场上还在跟教练说着话的何美看到了跑远的进隆和尺取光，脸上有了些许担忧。

此时校门外，一辆警车刚刚离开。进隆、尺取光跟少数几个人随着买饭的学生们跑出校门。（因为黑高杉不在，所以没有戴墨镜穿黑衣，或者说是没来得及。）

进隆、尺取光等人看到外面的饭摊前并没有惹事的人，便走进一家饭馆问道：“他们被警察轰走了吗？”

话音刚落，进隆便注意到了饭馆中的一桌已经坐了人。而这些人，都是些熟悉面孔，他们正在吃面。他们都是之前惹事的那群痞子，由于进隆本身也是一方小霸王，所以也理所当然的认得他们，他们分别是区体校、周隆实验、丝绸轻工、周隆电大等学校的痞子老大。

进隆眉头一皱：“呀？今天什么风？怎么想起来这儿吃饭了？”

痞子众人笑了笑。其中有人摆手招呼道：“来来来，一块。”进隆带着严肃的表情，跟两个同行者说：“你们吃饭去吧”。他们离去，只留进隆和尺取光两人。

进隆跟尺取光坐到他们旁边的那一桌，身体侧过来，对着校外的痞子们。进隆：“都挺会玩啊？先无中生有把惹事的锅甩给我们，挑拨那些乖宝宝学生跟我们的关系，让他们找学校投诉，然后限制我们的行动。看来今晚你们要搞个大派场啊？”

区体校老大：“还用等晚上吗？”

饭馆角落中一痞子对着电话讲到：“警车走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进隆注意到了饭馆外街道上变得嘈杂起来。不只是因为买饭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很明显的能听到一些痞子惹事的声音。

一处饭摊前，学生：“你能不能快点啊？”

痞子A回头：“急什么啊？不老老实实在学校食堂吃，跑出来跟我们抢什么？”然后痞子A继续跟摊主纠缠：“多刷点酱”咬了一口后又嚷到：“太咸了，老板给换一个吧”。

另一处饭摊前，来买饭的学生注意到了这些之前惹事的痞子，便调头去了其他饭摊。原摊主面露难色。

饭馆中。进隆此时并没有在意外面那些骚动，只是略带苦恼的疑惑状，像是因解不开题目而烦躁的学生：“你们……这搞的……莫名其妙啊。这些奇了八怪的事儿，弄的跟侮辱观众智商的国产电视剧似得。我至今也没弄明白，你们到底是针对我们，还是针对这些饭馆？”

周隆实验的老大：“新闻中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区体校老大：“本来只是针对这些饭馆的，没想到你们反映如此之快，几分钟后你们就参与进来了。”

进隆想到国庆放假回来第一天（10月8号周三）下午放学时的那一幕。

一小弟跑进自己班级：“隆哥，快叫人来帮忙！有人在我家饭馆惹事！”

稍后，黑高杉、进隆、尺取光带着几个小弟便冲进了发生冲突的一家饭馆中。

区体校老大接着说：“阿隆啊，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关城乡建设方面的事？”

进隆：“听过，但知道的不多。”

区体校老大：“我就直接了当的说了，这些店有点太贪了，要高额拆迁费，不满足他们要求，他们就不签拆迁协议。市里的建设项目规划是五区三县多个工程联动的，这些钉子户死赖着不走，我们学校周围、我们乡镇周围，包括其他区县的建设项目就得一直耽搁下去。你们城区人不稀罕这个，我们乡镇稀罕。（音量变得很小）唉等等……我好像不是乡镇的，哦对，（音量恢复）还有对学校的扶持，你们重点高中升学率高，说要钱就能要钱，我们学校开设个项目还得考虑人才培养周期回报周期什么的，因为这国足狗屁一样的表现，他妈的足球班都快没人了。我们可是体校唉，居然连个足球队都组不起来唉。所以啊，别总觉得你们多正义，一有事就闪亮登场。也不看看你们城区当官的那些嘴脸，还他妈的廉租房保障房，没有城区户口，我们能住个蛋？（音量变得很小）等等，我有户口，（音量恢复）但是别人呢？你们再这么不要脸下去，那就只能送你们去跟王军礼和黑高杉当病友去了。”

听到“黑高杉”三个字，尺取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给进隆吓了一跳。对方痞子老大们基本没有动的，倒是身后那桌的两个小弟站了起来。

此时一个服务员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看了一下进隆这一桌，发现两边并不是一伙人之后，战战兢兢的从左右两桌中间走过，生怕碰到两边的人，然后把两碗面放到了进隆身后的桌子上。

进隆这才明白，原来王军礼遇害并不是意外。进隆坐在椅子上，伸手把站起身的尺取光给拉回到座位上，然后若有所思的说：“如果我们不管这些饭馆的话，还会针对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站在柜台后面旁听的饭馆老板愣了一下，然后面露难色，似乎在说：“别啊？别就这么把我们给卖了啊。”

“呃……”对方痞子老大们面面相觑，然后区体校痞子老大摸着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尴尬的笑着：“哎呀，好像也不行。”

气的进隆直吐槽：“那你们刚才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区体校痞子老大：“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嗯？好像不对。无功不受禄？好像也不对。”

旁边周隆实验的痞子老大说：“你一个体育生，就别老想着用成语了。”

区体校老大：“就算这些建设项目不是联动的，而且我们当中也不全是乡镇的人，比如我本人就是，但是对方给出的条件还是不错的，而且我们也认可他们的理由。所以……”

尺取光：“所以没有商量的余地是嘛？”

进隆：“好一个先礼后兵。”

区体校老大拍手称赞：“喔~~这个词儿用的好！”其他人也对进隆一脸崇拜和赞赏的表情，跟着拍手起来：“不愧是重点高中的，就是有文化”“是啊是啊”。

区体校老大突然脸色一沉，认真的说道：“前面，我们的原因说了，不发表一下感想吗？”

进隆眉头紧锁，沉默着。尺取光想说点什么反驳，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区体校老大接着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正义的游戏？你们真当自己是正义使者，红领巾超人吗？”

此时，饭馆的门被推开，几个外校的痞子走进来，像是刚执行完“任务”。他们坐到了进隆与尺取光背后已经放好两碗面的桌子上。坐下来，吃了几口后，才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他们原本在老大旁边的位置居然被两个陌生人占了。这俩人吃了几口面，坐在过道旁的那人开口说道：“这他妈谁啊这么不长眼，占我位子？”然后伸脚踹了几下自己对面（进隆背后）的椅子，椅子撞在进隆的椅子上。进隆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充满杀意的目光，但又瞬间消失了。

旁边的尺取光一副恨恨的表情，他说道：“阿隆，现在这情况，跟海贼王的空岛梦（《海贼王》中路飞登陆空岛前，被人嘲笑说空岛是不存在的纯属意淫幻想）被嘲笑不一样，我们好像是真的有点不占理啊！所以这架，我们不能打！”

听到此话，区体校的老大眼睛微微一眯，对尺取光这话颇感意外。

刚才踹椅子的这个后桌外侧的痞子听到后，反而变本加厉起来，直接拿起桌上的醋瓶子扭开了盖子，然后灌进了尺取光的后背衣领中：“啊？不能打？日旭的学生都这么怂吗？哈哈。”

坐在进隆后桌内侧的痞子此时也站了起来，端起自己面前已经吃的差不多的碗扣在了尺取光的头上，然后大笑了起来。同时大笑的，还有饭馆靠内、四个痞子老大身后那一桌的两个小痞子。

尺取光的浑身颤抖着，抑制着自己强烈的打架冲动。进隆歪头看向狼狈的尺取光，一脸愤怒。

另一桌的四个痞子老大也跟着小声哄笑了起来。

见老大们都笑了，坐在进隆后桌外侧的痞子更是起劲了。赶紧端起碗，大吃了一口还剩下不少的面，然后把剩下的半碗面连汤带碗也扣到了进隆的头上。

见小弟们如此大胆，除区体校之外的三个痞子老大们不禁狂笑了起来。

笑声中，进隆和尺取光站起身来，转身，走向饭馆门口。

版权登记号：鲁作登字-2017-A-00009514——

待续——

【目前可以公开的信息】

升国旗列队时，高三在旧教学楼南侧，看不到国旗。高二高一在旧教学楼北侧，也就是旧教学楼和新教学楼中间，能看到国旗和户外台阶上讲话的学校领导。

进隆在日旭高中只是势力最大，并不是唯一的痞子团体-

【作者说】

之前答应何美不要惹事，这是只是表面原因。黑高杉有关“正义”的价值观被质疑，如果动手用无力解决争端，便显得自己理亏、心虚，反而是肯定了对方的质疑。这，是深层原因。

这次饭馆中的谈话，对近期校外骚乱的直接原因进行了揭示，呼应了古萧在第一章中的担忧。

骚乱的原因已经浮出水面，日旭高中的普通学生以及打着“正义”旗号的痞子们又将如何行动……这一切，又将对森建义有何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