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堪走出那座前堂连着后堂的城隍庙之后,能清楚的感受到身后有着某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虽然很直接,没有如何遮遮掩掩,可也没有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现身相见。
按照秦堪的猜测,那道目光的主人,估摸着应该是那位女子城隍。
秦堪没有转身与其对视,直直走下台阶,前往不远处的那一间露天小茶铺。
原本客源稀少的小茶铺在杨若依三女入座后,如今车马盈门。
这些客人也基本都是些汉子,穿着还算普通,当然也不都是些粗鄙汉子,中间还有那么几位羽扇纶巾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由于三女的气质脱俗,不似寻常女子,所以倒也没有被哪个不识好歹的人给纠缠。
秦堪看着那些汉子以及公子哥相互大声说话高谈阔论,像只孔雀一般竭力开散自己羽毛,想吸引那三女注意,顿时觉得脑阔疼,怎么总有些人觉得自己言谈两句便可吸引女子注意呢,真当人家女子是傻子吗。
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三女远远看到秦堪走过来的身影,在桌上留下了秦堪之前交予她们的茶水钱,便起身迎了过去。
那些男子目光随着三女身影移动,看见那面目气质都是平凡普通的青衫少年,嘴角咧咧,不禁内心腹诽。
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已经走近茶铺的秦堪,感受着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无奈道:“这算不算飞来横祸?”
洛月笑眯眯道:“这应该叫命犯桃花才对。”
秋水撇嘴,“咋山下这些个男子都这么傻啊?比起咱们宗门里边的师兄师弟还傻。”
杨若衣对那些视线早已免疫,她看着秦堪问道:“方才我感知到城隍庙那边有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同时出现,怎么,是鸠占鹊巢还是两两相争?”
她身为一位二境炼气士,且天资卓越,能感知到那两个城隍存在并不奇怪。
秦堪笑道:“我见了后堂那位处于弱势的城隍老爷,看样子是被鸠占鹊巢了,但是光从表面上来看也不能确定他说的话就是真的,反正咱们只是过路客,不关咱们的事,他们爱闹就闹吧,咱们看戏就好。”
随后三人重新回到杏花郡城。
秦堪笑问道:“中午你们想吃些什么?”
秋水闻言两只眸子扑闪扑闪的,“小笼包!”
洛月以及杨若衣说了句随意。
秦堪笑道:“那就小笼包吧。”
结果去到那家“阿德包子铺”的时候,却发现店铺已经关了门。
秋水小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她是真喜欢吃那甜馅儿的小笼包,蘸着花生酱吃,又香又甜。
秦堪只好安慰道:“别急,这里不开,咱们也还可以去其他的酒楼,那些酒楼里边的招牌菜并不会比小笼包逊色。”
秋水眨眨眼睛:“有比小笼包还要好吃的菜?”
秦堪拍着胸脯,“保证让秋水姐姐你吃三碗饭都不嫌多。”
秋水一挥小手,“那还不赶紧带路!”
杨若衣俏脸上满是无奈,捏了捏秋水的小脸,“你呀,一个姑娘家家的就不知道矜持些吗?”
秋水满脸不在乎,说道:“哎呀,小姐,咱们在秦堪面前还矜持个啥呀,小姐你小时候还被……咳!”
看着自家小姐越来越黑的脸色以及秦堪一脸祈求的表情,秋水咳了一下,赶紧改口道:“小姐,我的意思是咱们对秦堪咱们不用矜持客气的,该吃吃,该喝喝,该打他的时候就打他。”
秦堪赶紧竖起拇指,附和道:“对对对,秋水姐姐说的对,咱们谁跟谁啊,不用客气。”
噗。
两人的见风使舵让洛月一时有些忍俊不禁,那般笑颜,好不诱人。
而在秦堪一行人回城之后。
那城隍庙里的女子神像,身躯上有微微流光一闪而逝。
然后后堂那边的破败院落内,凭空出现一位腰间挂剑的白衣女子。
同时凭空出现的,还有那位已经返回了神像里头的城隍老爷。
样貌其实普通的女子看向老人,声音清冷,“养你的那头畜生呢?”
老人不答,微笑道:“民间有句俗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么老夫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样的人便养出什么样的狗?老夫与你也都只是各自主人的一条狗而已,你只是占了一时便宜,何必在这里疯狂吠叫?最后丢的还不是自己主人的脸?”
女子闻言眯起眼眸,表情愈发冷漠,“你这条老狗莫非真以为我不敢出剑杀你?”
老人眼神讥讽,“那你倒是出剑啊。”
锵!
也不见女子如何动作,腰间长剑瞬间自动出鞘,那柄离鞘长剑在半空之中穿梭一圈,最后悬停在老人眼前。
此时剑尖距离老人不过半指距离。
面对悬停在自己眼前的锋利长剑,老人却只是扶了扶自己的高冠,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仍旧讥讽,“停了?下手呀?你崔玉婷先前不是嚣张吗?怎么?现在才想到要顾及自己主人的计划了?”
嗡!
悬停的那柄长剑颤鸣不已,可以看出其主人如今心境是如何暴躁。
女子深呼一口气,内心波伏,手掌紧握成拳,又松开。
最后那柄长剑只好归鞘停息。
见那女子收剑,老人脸上却是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若是崔仙子肯狠下心来,一剑将老夫戳一个透心凉,那老夫倒是可以解脱咯,不用再整天守着这么一口破水井。”
女子在收剑之后,其实眼神已经趋于平静。
她不理会老人那般遗憾作态,淡然道:“不要以为与那武夫少年攀谈了几句便会让我觉得忌惮,这般肤浅手段劝你少做为妙,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人笑眯眯道:“这我可就不信了。我说崔仙子啊,你有没有听闻过一句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你若是不忌惮青云宗,那为何要现身与老夫磨嘴皮子?”
女子冷声道:“随你怎么想。”
说完身形化为一抹金光,返回前堂,融入那尊女子神像。
还留在院落里的老人摸了摸那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后背,苦笑道:“难道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