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秦堪远望，并不是一般远望。
当秦堪聚精会神注目一处时，瞳孔竖立，犹如兽瞳。
在那一刻，看物看人比起平常会更加清晰。
这既不是传说中的千里眼神通，也不是那奇异特别的阴阳眼，秦堪找遍许多关于“瞳孔”说法的书籍也解释不了自己身上这种怪事。
所以在秦堪眼中，这座白土小镇的景象，比起常人眼中则要更加怪异。
白天经过小镇时，路旁田地那些泥土所传来的味道，不是泥土所属的熟悉味道，而是一股子好似腐坏肉体般的腥臭味。
加上白土平头山那边阴气骤起，无月无星，如此明显异象显然是有人特意而为。
秦堪没有迈入三女卧房，只是站在门外，嘱咐道：“今晚可能会有些不太平，你们尽量小心一些。”
“啊？”
秋水经历甚少，所以胆子也有些小，虽然是有着一境修为的炼气士，可听到秦堪这么说，还是有些害怕，“秦堪你说清楚，什么不太平呀？你要是敢乱吓人，小心我削你。”
杨若衣看着秦堪的认真表情，原本有些娇嗔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怎么说？是方叔他们说的？”
秦堪摇头道：“不是，是我说的。”
“切。”秋水放下心来，捏起一块小点心送入小嘴，嘟囔道：“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呢，原来就只是你这个臭流氓乱说，想吓我，哼，没门儿。”
杨若衣问道：“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秦堪摇头，“晚上睡眠时记得布下结界，不过我觉得要真有事，你们这些结界也是不顶用的。”
“这……”
“我觉得秦公子说的对。”一旁的洛月突然出声道。
见两女看向她，经过半日修养早已恢复了些许元气的洛月笑着解释道：“刚进这座小镇的时候我就感到一阵阴凉，杨姑娘你们有灵气护体，而我被封印灵力成为常人之躯，所以我对于这种转变敏感得很。”
秋水眨眨眼，“洛月姐姐，你怎么叫他秦公子啊，他瞧着就是一泥腿子，你见过这么土鳖的公子吗？”
洛月一阵无语，小妹妹，咱们关注的点是这个吗？
还是杨若衣慎重，觉得出门在外，身边如何防护戒备都不过分，她轻点螓首，“好，今晚会小心一些。”
秦堪笑道：“还是若衣姐姐明事理，不像某个小丫鬟，只知道吃喝玩乐。”
说完不等三女反应便关门离去。
秋水闻言站起身来，气呼呼追问道：“哎，秦堪你这话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别跑啊！”
……
秦堪来到山庄后房兽厩处。
两匹高大灵兽见到秦堪，轻鸣出声，很是高兴。
原本在青云宗的时候，秦堪偶有闲暇就跑去灵兽房帮那个胖子主事照养灵兽，一来二去，秦堪与那些灵智不低的灵兽们就有了深厚感情。
兽厩里并不是只有秦堪一人，那位负责驾驭着火云马的车夫也在这里。
车夫神色木然，寡言少语，见到秦堪来到也没有什么惊讶神色，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呆坐。
其实秦堪对此人也是有些好奇的，只是毫无交际，平日里话都没有说过，也就没好意思套近乎。
车夫全身毫无灵力波动，也没有武夫气机泄露，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车夫，也实在有些奇怪为什么宗门会派这样的人来驾车。
秦堪从怀里掏出两大块自己熏制的肉干，飘香四溢，两匹灵兽顿时被吸引，用脑袋不停地蹭秦堪。
相比起这些普通植草以及家畜生肉，秦堪从宗门后山那里猎杀灵兽而来的肉干更为美味。
喂过了之后，秦堪与车夫点头，转身离开。
秦堪上楼与老文士打了声招呼，说夜间烦闷，想出去走走。
还在与庄主愉快交谈的老文士点头同意，嘱咐小心。
一旁的山庄庄主见秦堪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出去，眼神微微闪烁，却也没有出言阻止。
秦堪将其神态尽收眼底。
看来这位庄主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已经到了子时好一会了。
传言子时阴气最盛，百鬼夜行多在此时。
秦堪点燃由灵力制成的特殊火折子，散发火光显淡蓝色，借着火光勉强看清山间路势，沿途走向小镇。
山间小路，阴风阵阵，小路两旁的树林却寂静无声，仿佛有两只眼眸在盯着自己。
在秦堪平日里看的那些民间鬼怪异闻里，有这么一个说法，“一人走山路，背后鬼怪闻”，大致意思是说你一个人走山路的话，背后可能跟有鬼怪，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回头与鬼怪对视，否则可能会惹祸上身，所以也有走山路，莫回头的说法。
可偏偏秦堪一步三回头，就好像生怕这些鬼怪不找自己似的。
愈发临近小镇。
秦堪耳边开始有轻鸣声传来。
秦堪不管不顾，继续前进。
这时轻鸣声转孩童哭泣声。
秦堪停下脚步。
因为前面已经是站着一个二人等高的白脸巨人，那长手之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白脸巨人身穿破烂布衣，无眼无鼻无嘴，脸颊“干干净净”，巨大身躯上肉体腐烂，蛆虫爬遍。
孩童眼眶深陷，垂头看不清眼神，嘴唇乌黑，身穿红色小衣袍。
秦堪手上的灵力火把所散发的淡蓝色光芒映照在这两个“人”身上，原本惨白之极的皮肤愈发怪异。
这样一大一小突然出现在这山间小道上，无言无语，确实吓人。
换做常人见此一幕，恐怕会当场吓破胆。
秦堪笑问道：“你们是不是书上说的那些‘厉鬼’？”
孩童微微扭头，只是这般“扭头”，脑袋动，脖子却不动，如同被人生生扭断头颅一般，它没有如何动嘴，却有声音回荡四周，“大哥哥你不怕死吗？”
秦堪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那位“孩童”犹自不放弃，抬起那已经“被拧转”的头颅，那深陷的眼眶里面竟然空空如也，漆黑一片，有蛆虫从眼眶里掉出到地上，发出吱吱声响。
它声音幽幽回荡，好似询问，又好似已经下了定论。
“大哥哥，你能不能给我咬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