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反驳道：“你不也只是一个养身境初期的武夫？”

秦堪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衣女子给气笑了，原本被那书生模样的家仆给欺骗了就内心窝火，如今再瞧见这么个不谙世事的蠢笨主人，怒火自然愈加旺盛，他语气冷漠道：“我给你充足的准备时间，到时候我出一拳，若是你能接下，我便答应你一件事，否则你便乖乖闭嘴，别动那些什么歪脑筋，如何？”

青衣女子问道：“当真？”

秦堪伸出手，“让你一只手。”

那女子便收住话语，赶紧远离秦堪，开始默念心中法诀。

身旁开始有锋利冰柱漂浮，有数百之多。

同时周围开始浮现一层淡淡光幕，上面有着灵力纹路，透着一股坚硬之感。

明显是攻击法诀以及辅助法诀一起施法，而且吟唱速度并不慢，即便放在青云宗的弟子里，也算是佼佼者。

女子看向秦堪的眼神有些轻蔑，你一个一境初期的武夫，莫要以为速度快便可随意赢下一位炼气士，再加上如今她全部准备就绪，这个少年想接近她，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也不能这么杀了他，收一个一境武夫当奴隶还是不错的。

先前在九刀堂山寨内，这个少年追杀张兴的那一幕，在她眼中，除了速度有些快之外，其出拳境界也只是一境武夫的水准。

至于那满地的灵猿尸体，才从禁房中出来的她没有往别处去想，只是看到那大刀子躺在地上，便觉得应当是起了内讧才会互相杀害罢了。

秦堪没有摆出拳架，抬头望天，黑幕中那轮圆月格外明亮。

女子见少年如此大意，嘴角讥讽笑容愈加扩大，“行了，恩人你可以攻过来了。”

秦堪收回目光，“当真？”

女子不耐烦道：“怎地这般婆婆妈妈。”

秦堪身躯微微前倾。

女子整装待发，不论是身位距离，还是法诀释放布置，自认完美，况且也留下了“后路”，万一那个少年能攻过来，她也能瞬间逃脱再次拉开身位。

有黑云轻轻飘过，遮住圆月。

云散之后。

女子那讥讽笑意凝滞在俏脸，不敢动弹丝毫。

因为在她身前。

一拳已至。

与她那张楚楚动人的俏脸不过半指距离。

那辅助法诀形成的防御光幕早已被眼前少年一拳砸穿。

身旁封路冰柱也还是依旧漂浮。

但女子绝不敢轻易催动。

因为她知道在她催动这些锋利冰柱的瞬间，她会死。

秦堪平静道：“如何？是不是想的与出现的并不一样？”

女子收敛表情，冰柱与光幕同时消失，不再言语。

秦堪也收起拳势，转身沿着山道走去。

女子只能默默跟上。

沿途机关无数，都被秦堪以武夫体魄强行破开。

女子一直盯着那满身干涸血迹的少年。

全程不再有任何言语。

终于到达猿鸣山山脚。

秦堪轻吹一声口哨，在夜晚群山中幽幽回荡。

数十息过后，一匹浑身赤红，四蹄燃火的高大骏马从山路旁边的树丛中窜出。

这匹火红骏马来到秦堪身旁，亲昵地用脑袋去蹭秦堪。

上了这九刀堂之后从未有过真诚笑容的秦堪在此时总算有了一些开心意味。

当然若是没有将这火云马偷偷牵出，秦堪一时半会也难以抵达猿鸣山。

至于如何确定猿鸣山为洗劫商队的凶手，其实是借着那书生给予的玉佩来寻找。

玉佩之上泛有女子体香。

而秦堪早在小时候，便发现了自己的嗅觉灵敏，只要仔细将物件气味记住，不管这物件被藏到哪里，都会被秦堪寻出，前提是距离不能太过遥远。

这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嗅觉”了，秦堪觉得这更像是一个技能。

仿佛天生拥有。

秦堪转头看向女子，“你是与我一起返回桃花镇还是自己独自一人寻觅去处？”

女子垂眉道：“自然是跟恩人一起返回桃花镇的。这夜黑风高的，小女子一人晃荡，要是再给山贼掠去了怎么办？”

秦堪语气讥讽，“刚刚不是还自信能反杀那张兴嘛？”

女子认错道：“是小女子狂妄自大了。”

秦堪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书生是你仆役？”

女子点头。

“怎会与仆役一起混在商队之中？”

女子犹豫一下，才缓缓道：“小女子姓洛，名月，原本是东阳城洛家之女。至于为何沦落至此，短言难叙，等返回桃花镇之后再仔细告知恩人。”

秦堪也不去深究，拍了拍那匹火云马，“那便上马吧。”

洛月走到火云马身旁，纵身一跃上马背。

高壮的火云马突然被这么个陌生女子骑在身背，自然有些不习惯，马身抖动。

洛月一时也被颠簸得不行。

火云马轻步奔跑，完全不用人牵马绳。

秦堪在其身旁奔跑。

以人步赶马步。

而且呼吸平稳，丝毫不乱。

洛月一边被颠簸，一边惊叹这个少年的强韧体魄。

这个少年已经重新刷新了她对武夫的定义。

这是还是自己认知中的一境武夫吗？

什么时候一境武夫这么强了？

洛月骑马，少年跑步，不管那少年如何轻松自如，可终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突然牵住马绳，“悬崖勒马”。

火云马骤然停住身形。

秦堪亦是停步，疑惑地看向她。

虽然俏脸依旧憔悴苍白，可还是浮上一抹红润，洛月低声道：“恩人上马吧，如此徒步劳行，洛月实在是过意不去。”

秦堪看着这个一开始演戏，之后狂妄自大，最后低声垂眉的女子，疑惑道：“不是演戏？”

洛月挤出笑容，“恩人就不要再调侃小女子了。”

秦堪点头，“行吧。”

纵身上马。

感受到身后那从小到大都未曾接触过的炽热男子体温，洛月更加不自然。

而那满身血腥味，早已在强破山道陷阱时被土尘给覆盖，如今那已经不能算是黑衣了，应当是“灰衣”才对。

秦堪问道：“你牵马绳还是我牵？”

洛月声如蚊蝇，“你牵吧。”

然后马背上两人就形成了“环抱”之姿。

山风吹拂，官道周围的高大树木嗖嗖作响，秦堪心境平和，即便身前有貌美女子，却也心目清明。

而那名为洛月的憔悴女子。

在这整趟赶路中。

红霞上了又下，下了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