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皇帝的命令,张永一行人路上速度加快了不少,居然比上次回京快了几日赶到华亭县。
一到华亭县张永便直奔何飒的家中,张永看着眼前的院落傻了眼。
篱笆门已经不知去向,院落中不知道是人还是畜生的粪便被抛洒的到处都是,迷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房门紧闭,窗户上则是一个个的大洞,张永心里咯噔一下,怎地如此模样,看来在自己回京后的这段日子何家发生了变故啊!
一名随行的锦衣大汉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在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房中昏暗暗的,一个隐约可见的人影靠坐在一张方桌前,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幽幽的光。
“是徐师爷吗?”人影出声了。
“咱家张永!不知家中为何如此模样?”张永走上前在人影对面坐下:“老夫人可以细细说与咱家听,咱家与何飒情同兄弟,定会为你做主。”
听得张永的话,刘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人影正是刘英,从县衙见过徐师爷回来后,刘英便觉得又看到了希望,每日都坐在院中努力睁大了眼睛望着远处,可是没等到何飒归来,却等到了四邻小孩更加放肆的恶作剧,一包包恶臭难闻的粪便从天而降,砸的院落中到处都是,最开始刘英还会清扫,不过两三次后刘英就放弃了。
院子中是不能呆了,刘英就坐在堂屋中等待,偶尔会有人敲响房门,满怀希望的刘英打开房门希望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看见何飒笑微微的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然后叫上一声:“娘”,可是每次房门刚刚打开,还未看清楚敲门的人,便被一包用叶子包裹的粪便砸到脸上,随后便猖狂的笑着跑远了,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好几日 了,如果不是心中还有牵挂,还有一点虚无的希望,这个可怜的妇人只想一死了之了。
张永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刘英,并不急着追问,只是温声安慰刘英。
刘英发泄了一阵之后,便抽抽嗒嗒的向张永讲述起来,张永是越听越怒,两条眉毛都倒竖了起来,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那何飒得何知县许诺,今科县试是十拿九稳之事,自己又许诺引荐到皇帝面前,凭他的机灵劲,讨的龙颜大悦是意料之中的事,前途都透着光呢,怎么会干如此挺而走险之事,这件事闹成这样那何知县肯定有某种原因牵扯其中:“老夫人别急,这件事我张永管定了,我到要看看是那些妖魔鬼怪在这里面兴风作浪!” “走,去县衙大牢。张三和柳兵留下照看着,看是那些不开眼的王八蛋做的事,若是再来就打断两条狗腿扨出去!”张永恨恨的吩咐道。
县衙大牢,阴暗潮湿,犯人们抓着一臂粗的木栅栏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的通道,间或有刚受完刑被丢到牢中的犯人发出一阵阵凄厉的痛呼,这些人都是犯了十不赦的大罪,还留在牢中的,数量当然不会很多,整个大牢到是空空荡荡的。
托新皇大赦天下的福,何飒也有一间单独的监房,一把茅草丢在潮湿的地面,何飒就蜷缩在茅草上面,此时的何飒看起来分外的凄惨,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上面还挂着一些细小的茅草,入狱时穿的青色长衫早就破败不堪,丝丝缕缕的被渗出的血黏在伤口上,一方独凳摆在何飒的对面,上面正坐着一个人,细细一看,不是徐师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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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飒,你还是签了吧,照说来以我的身份不适合参与其中,不过令堂求告到我门下,老夫人可怜啊,我一时心软便应下了,你我相识一场,眼看你落得如此,我也是痛在心头,有心相帮,奈何力不从心啊!这是实在是太过凶残,你犯下如此大错,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惟今之计,徐某以为你早点签字画押是最好,也能少受点苦不是?”徐师爷态度温和诚恳的说着,徐师爷一手操持了此事,不过只看他此刻表现就像一个可亲的长者。
“师爷不用多说了,晚生从未做过如何画押,师爷恩德牢记在心,如有来日必有厚报报!”何飒扯了扯嘴唇笑了笑,真他妈痛啊,就连笑这么微小的动作,何飒都觉得拉扯的全身都在痛。
以何飒的精明,结合前因后果早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何知县和眼前的徐师爷的所为,不过他并未愤怒的咆哮,那样根本没有意义,自己一介白身,如无根浮漂,不会有人试图来了解事情的真相,除了京中的张永,他很明白自己将能给张永带来些什么,也能看出来张永对自己很是看重。
不过京城千里之遥,张永怎会得知自己正遭此大难,等到张永从京中赶来接自己上京之时,此事恐怕早已尘埃落定,自己也早就尸骨以寒了吧!但是虽然看不见希望,自己还是不会签字的,不签字还有那么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一旦签字就什么都完了。
“何飒,徐某也不怕告诉你,日后是没有了,不过你还可以为你现在做点什么,皮肉之苦不好受啊!何况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读书人,不要在抱着其他的任何幻想了....你没有机会的!我把供状放在这里,你看看后还是签了为好,不然,你也只是多受一些罪,最终你的名字还是会出现在上面,何苦来哉!”徐师爷的耐心到了尽头,也撕下了伪善的面孔。
放下供状走出牢门,招手唤过一名牢子,附在耳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牢子阴狠的目光一直盯在何飒身上,频频点头以示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