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了张永这条县就意味着搭上了皇帝这条线,只要搭上皇帝这条线何飒就有信心靠着自己脑子里那些新奇的东西让皇帝对自己有好感。
不过正如张永所说,就算真的让皇帝喜欢上了自己,皇帝想赏赐自己一个出身,这样也是没办法在朝堂中站稳脚跟的,何飒想当官,因为那是唯一改变自己境况的途径,但是何飒不想当老鼠,人人喊打。
大明朝廷很奇怪,文官特别有脾气,越大的官脾气越大,不服皇帝,不服内廷,甚至互相不服,所以大明朝的官员是历代中少有的能动手就少动口的另类,文官之间大打出手,打群架的事时有发生,可能这个大明对待文官的态度有关,某种意义上来说内阁比皇帝的权利还要大,既然有些决定你还要看我的脸色行事,我干嘛还要给你面子。
所以,虽然张永让何飒有了条通天捷径,县试还是显得急迫了起来,毕竟通过层层的科举上去的才能真正的到他们的认可,更别说座师同年形成的一大张关系网更可以和他守望相助。
送别张永,何飒刚回到家刘英便又提出了拜师的事情,刘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人。丈夫在的时候丈夫是天,丈夫去了,儿子就是自己的全部,既然儿子有心科举,那么拜师和马上要开始的县试是这个家庭的头等大事。
“飒儿,我准备了一些礼物,一会儿吃过午饭,你带上去上次我给你说的曾老师那里去拜访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早点把师生的关系确定下来!”刘英一边往灶台里面加了一把柴火一边对何飒说道。
“嗯,上次母亲说起,儿子就想早点上门拜访,奈何这两日一些事情就这样耽搁的下来。”何飒坐在刘英的旁边陪刘英说起话来,这两日应酬有点多,和母亲的交流也少了很多。
两人就在灶火旁细碎的聊起了家常里短的话题来....
饭毕,何飒便收拾东西上路了,母亲为何飒精心准备的礼物不过是一点布匹和两条肥肉,还有两支细细小小的人参,看上去就显的比较寒碜,不过这对于刘英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重礼了,贫户人家平时难得见点油水,为了何飒能顺利点拜的名师,刘英咬牙切齿好久才忍下了把肥肉做了给何飒补身体的冲动,当何飒把礼物提出家门时,母亲刘英的肉疼何飒都能感觉的到。
何飒走的很急,曾老师的私塾在县城东边,何飒需要穿过大半个县城才能到达,华亭县是大县,这可是不短的路程,如果不快点可就不易赶上时辰了,就算这样紧赶慢赶的,到达之时也已经快到黄昏了。
华亭多水,曾老师的私塾就坐落在一条小河旁边,走过横跨小河的拱桥就能看见私塾的大门了,大门两旁的杨柳一字排开,和河道两岸密植的杨柳相印成趣,在夕阳下散发出金光,门的上方匾额上大大的书写着曾家书院四个大字,两旁还有两句劝学的楹联分挂左右,左侧是:业精于勤,漫贪嬉戏思鸿鹄,右侧是:学以致用,莫把聪明付蠹虫,笔力苍劲,铁画银钩,入目三分,想来是那曾老师的手笔,何飒不禁暗暗点头,是个有点本事的夫子啊!
正了正儒巾,擦去额头渗出的汗水,拉平身上衣服的褶皱,抓住门环轻轻的叩击了两下。
“吱"的一声,大门打开一条门缝,从大门内一个老苍头探出头来,一脸审视的打量着何飒,来书院拜师习文的很多,华亭文风鼎盛,但是如曾老师这样的举人当塾师的却是独一份,而且曾老师确有真才,因此很多大户人家的子弟不选书院选择曾老师的私塾就学也是寻常之事,不过像何飒这样首次上门便只拎着两条肥肉就的到是从未有过,再加上何飒衣服残旧,虽是浆洗的很是干净,门子还是露出了一丝鄙夷和不屑:“后生,你来此何干啊?
何飒当然知道老苍头那神情背后没有说出来的语言,暗骂一声:“书院这里的油墨香气也没冲洗掉你的一身势利之气啊!当真是一对狗眼!”
不过脸上却露出最和善的笑容,手中也多了一小串大钱,借着衣袖的遮掩放到老苍头手上:“老人家请代为通传一声,就说晚生欲入曾老师门下,先来拜访曾老师,请曾老师拨厄一见!”
老苍头钱财到手,而且何飒态度有和善,当下便觉得这后生不像那些读书人,说话之乎者也,盛气临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是一个读死书的,倒也是个懂事的人,立时便是态度大变:“ 后生可于此处休息一会儿,我进去给老爷通传一声,想来老爷是愿意见你的。”
急急便拔腿向后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一会在老爷面前也不妨为这后生多多美言两句。
见到曾老师是在他的书房,眼前的这个曾老师当然不是前世电视里面看见的那个逗比,这个曾老师是举人出身久试不第便绝了进学的想法,于是便开了这间书院,不求闻达天下,也能落得个桃李芬芳嘛,而且外形也是昂藏七尺,须发皆黑,唇红面白,居然是个美男子啊。
对于这样有才华又自负的人,尊重当然是必须的,所以何飒自从毕恭毕敬的叫过一声曾老师后便肃立一旁,不言不语静静的等候曾老师发话。
不过曾老师第一句话就打击的何飒差点栽了个大跟斗:“何飒,你已十六岁却连县试亦未曾应试过,将来成就想来也有限,我看你穿着也甚是简朴,想是家境并不宽裕,可否考虑过放弃进学之路啊!”
“未曾,正如老师书院楹联所说,业精于勤,漫贪嬉戏思鸿鹄,学以致用,莫把聪明付蠹虫,学以致用,利国利民之志学生一刻不敢忘怀,近来虽缠绵病榻,学生亦笔耕不掇。”秦正当然不会以为曾老师的话而把不满表现在脸上,当下便毕恭毕敬的回答。
“哦!到是上了心的”听何飒提起自己亲笔书写的楹联,曾老师的脸色温和了许多:“那不知四书可曾涉猎?”
“回老师话,学生进学唯勤奋而已,五岁蒙学后,早晚书本从未放下,四书五经已是了然于胸,唯欠如老师般义理通达,博学之士为学生释义解惑...”说这话时何飒毫不脸红,虽然免不了一番考校,但是自己说的也差的不多嘛,顺便小小的拍拍马屁做的是轻车熟路。
“哈哈,四书五经圣人早已各有注释,其间经义之精妙,非老夫可比,只需多读多背,融汇贯通即可!”读书人标榜清高,但是不代表不喜欢听好话,曾老师手抚白须频频点头。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何飒见曾老师口气松动立刻顺杆而上,自称弟子了。
“嗯,虽科举进学熟读领会四书五经即可,但是君子六艺也不可落下啊!”曾老师到也未反对何飒的称呼。
“弟子家中贫寒,母亲为弟子筹备四书五经已是倾其所有,因此读书间歇,弟子只是反复颂读弟子规而已!”老实说对于这个时代入学的一些规矩,何飒不甚了了,说来奇怪,想破头也没有自己这个身体的这方面记忆,心中不免忐忑,说点不要钱的好话,面试环节能免则免就是皆大欢喜的事了。
“颂读弟子规?到是绝妙的爱好。”曾老师想是对何飒的对答很是满意。
可是该有的程序却是一点也没拉下,这让何飒很失望,不过好在其实也并不是多难,就只是一些简单的四书五经的背诵和义理解释,这些东西何飒胸中倒还是有点货色。
最后的结果让曾老师很满意,送何飒出门后,吩咐何飒次日带上六礼,何飒便与曾老师作别,踏着最后一缕夕阳匆匆回家了。
何飒也很满意,老腐儒相比老狐狸确是好应对多了,这不几句好话的事,束侑都省下不少,见老师端茶送客,何飒也便告别老师,心满意足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