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神胡高三下半年的时候,酝酿了一年的“大排档”工程正式启动。胡老板花了两千八百块从二手货市场买了一些帐篷,桌子凳子杯碟碗筷等等家伙什,又让老爹老娘亲自过来主厨,在那一年的教师节,大排档正式开火营业。
八神胡搞了个活动,开业前三天来吃饭的免费送一个菜,晚上来吃饭的赠送啤酒,啤酒批发价五毛一瓶,你能喝你就喝吧,撑死你最多就能喝十块钱的。
二华健,宋明明等元老级人物都来助阵,说白了就是来吃喝的。其实这个大排档也就晚上有生意,中午的时候也有,不过没有晚上火爆。周胜男从学校里偷溜出来,裹着围裙满头大汗地帮着胡潭忙前忙后,看得胡妈妈心里那叫一个高兴:这儿媳……啧啧,真没话说!
二华健的同班同学全部到齐,一个班级五十个多个人,乖乖把排档都挤满了。八神胡明确规定,每个人必须点两个菜,谁不点第二天单独找谈话!班级里的人见胡潭似乎不像是开玩笑的,于是纷纷点,不管能不能吃得了,一个人点三四个,弄得胡潭第一天晚上开张差点被吃跨了。
不过,八神胡把大排档的名字给改了,简简单单地两个字:我靠!用胡总的话来解释:这两个字,深刻地表达了我们学习压力之重,重点阐述了我们活着不但在精神上有所寄托,在吃喝上也要有所依靠,言简意赅寓意明确,有思想有内容,有深度有高度,这两个字不但表明了我们所有莘莘学子想要表达的主题思想,更高度赞扬了我们这些祖国未来的栋梁之材不但要靠伟大祖国提供给我们和谐的社会,还要依靠一个字来保证能够一直活下去!
问及是哪个字来保证能够一直活下去时,胡潭慷慨激扬对天长啸:吃!!
太直接了,太深刻了!宋明明拍着巴掌过来拍马屁,胡潭问:“你点了几个菜?”
“四个,韭菜炒鸡蛋,红烧小黄鱼,水煮肉片,还有一个糖醋排骨,我够意思吧?”
“很好,每份五十,加上米饭一共两百一,周胜男处结账。”
“我靠,你这是打劫!”宋明明看这已经被自己一扫而光,光得连狗都不舔的盘子,“那么贵!”
“咱们兄弟还谈贵不贵的吗?”胡潭狡黠的目光扫了一眼筷子上夹着一块红烧肉,停留在半空的二华健,“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二华健,你点的那些一共三百八……”
“我靠!”
二华健吃下去的红烧肉,全都吐了出来……
到晚上十一点,终于收摊了,两位老人家也回去休息,幸苦了一天但却挺开心,比做鞭炮要踏实。大排档头一天晚上的生意出奇地火爆,不少同学一听说是八神胡搞得大排档,不管肚子饿不饿都派捧捧场,就连一中一些认识的同学,都来给面子了。
陈肉串站在不远处落了一层灰的烧烤摊前,看着胡潭火爆的排档,肠子都毁青了。
经过一晚上的奋斗,胡潭看着小箱子里满满的钱,两眼直放光。
“数数,多少。”二华健打着嗝问。
“一共四千五,净利润在两千左右!”周胜男兴奋地说着,她早就把利润算了出来,刨去摔碎的碗筷和啤酒,净利润至少两千(剧情需要,不要在意一晚上真的能赚多少,其实很少……)。
一晚上两千!
“是啊,除去人工开销,今晚至少赚了五百。”周胜男的数学计算能力真不是盖的。
“乖乖!”二华健托着快掉下的下巴说,“一晚上五百,一个月就是一万五,一年就是十八万,胡总,请受小弟一拜!”
胡潭一脚踢在二华健的屁股上:“别扯淡,那是理论算法,实际上还不知道亏多少呢……你刚才那盘鱼香肉丝是不是没结账?胜男呐,就收他三十块好了……”
“我靠!”
一群人沉浸在收获人生第一捅金的喜悦当中,胡潭也很高兴,把周胜男送回学校后,又回来和二华健宋明明三人把大排档收拾收拾。
正收拾着,不料被一个冷不丁的声音打断了:“还有啥吃的没有?”
胡潭转过头来看了看,只见一位西装革履的大哥提着个公文包,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蔫不拉几坐在凳子上,两只眼盯着已经收拾起来的灶台不肯离开。
二华健说:“没了,收摊了。”
胡潭见他好像挺饿的样子,说:“想吃点什么,我给你整!不过大厨下班了,你要吃啥只能我给你弄了,好不好吃别介意。”
西装男说:“没事,有吃的就行,弄碗面吧。”
胡潭快速地给西装男弄了碗面端到他面前,西装男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正要吃,忽然又停了下来:“我没钱……”
“我靠!”二华健今晚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大排档的名字了,“没钱你也来吃饭?”
西装男听了,看了看二华健,眼神里满是委屈,像是被欺负了多少年的儿媳妇。胡潭觉得这男的肯定是有些难处,心想一碗面而已,算了吧,于是大方道:“没事,尽管吃,不够还有,要啤酒不?”
“要……”西装男好像也不客气了,还真要。
“我靠……”二华健郁闷地翘起二郎腿,一副被人刮了几十斤油的表情。
胡潭拿了四瓶啤酒打开,让二华健和宋明明也一起过来喝,三个人好像在陪着西装男一样。西装男也不客气了,大口吸了几口面条,拿起啤酒和胡潭几人碰了一下:“今天落难,承蒙几位兄弟相助,他日必有所回报!”
胡潭摆摆手,一副我最讲义气的表情说:“这是什么话,出门在外,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朋友有难当两肋插刀!”
西装男勉强地笑了笑,竟然没有被胡潭感动全世界的言辞所感动:“有你这个朋友,也是我陈果的福气,既然如今已落魄,就不得不方便这位……你贵姓?”
“我叫胡潭,胡汉三的胡,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潭,谁到底都是中国人,对了,听你口音,不像是本体地吧?”
二华健和宋明明不屑:“人家一口甲级甲等的普通话,八神胡居然听出人家是外地人了。”
西装男名叫陈果,是市建筑承包商的一名小项目经理,他本是来县城催一个工程的项目款,谁知道对方根本没有结账的意思,反倒说他身份地位不够,得让董事长亲自过来才行,陈果只能把这话汇报给老板,结果把老板气得命令他务必收到钱,否则别回来了。
陈果在县里转了几天,钱也快花光了,帐也没收到,无奈之下就去住酒店,听说学校这边酒店便宜环境也好,就找了一家住了下来,名字就叫“学海无涯”。谁知道刚住下来就听到有人咣咣咣砸门,没等他开门就有人闯了进来一顿乱搜,说是找一个叫李雅婷的女孩。
陈果对县城不熟,以为是道上朋友搜钱财呢,也没吭声,但当他收拾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被子时,发现钱包不见了……
“啊……哈哈……嘿嘿……这个……”胡潭听陈果把他的遭遇说了一遍,顿时一头黑线,“这个,还真是,怎么那么倒霉呢……你们说是吧?”
“嗯嗯……对啊,是啊,”二华健和宋明明也觉得陈果太他妈的“倒霉”了,纷纷把脸转过去不敢看陈果,“就是就是,怎么那么倒霉呢!”
陈果忙说:“其实也没什么,后来钱包找回来了,但是钱不见了,所以我也就被宾馆的老板给赶了出来,这不,刚出来就来这里坐下,就碰到你们了……咦,我怎么看你们特别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没有没有!”胡潭立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绝对没有,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华夏儿女千千万,怎么那么容易就是见过的呢……你们说是吧?”
“对啊,真没见过,我们不可能去砸门的!”二华健喝了一口啤酒,脚却被胡潭踩得嘎嘎响。
陈果叹了口气,说:“说真的,我今年二十五岁,也出来混五年了,第一次碰到你们三个够义气的朋友,不但给我饭吃,还请我喝酒,这份情我记下了,说真的,今天你们请我吃面喝啤酒,改天我就能请你们吃满汉全席喝人头马你们信不信?”
“啊哈……”胡潭三等都打了个哈哈,“信,信,我们怎么能不信呢,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