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酒哇酒哇都是你惹的祸

且说王二哥这晚躺在床上，累了大半夜的杨三花早已深深睡去。而王二哥呢，虽说很累，但他脑子兴奋过了度，又加上喝了不少酒，还熬夜打了麻将，脑壳中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头绪，就这样迷昏昏、二糊糊，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反而一点睡意也没有，直到远处叫鸡公都开始“喔喔”唱歌了，王二哥才朦胧睡去。

不想王二哥刚一睡去，就觉得自己身轻如燕，手一挥，脚一瞪，竟然整个身子腾起云驾起雾来，在蓝蓝的天空和雪白的白云之间，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心里说不出有多舒坦！

“哈……哈哈哈！”王二哥放声大笑，笑完之后又兴高采烈胡乱高歌，“我是一只小小小鸟，飞呀飞呀飞得比天还高呦呦呦……！”

还没等王二哥的“呦”唱完，只听猛地一阵大吼：“呦呦呦，呦个屁，半夜三更陕西骡子变马叫，唱啥子嘛唱，跟老娘下去！”

“咚”地一声，王二哥掉到了床下，额头上摔得青痛，恐怕又多出了个大鹅公包。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梦梦绰绰地以为不小心从天上掉到了地上了。

王二哥用手撑着地，一边嘴里“哎哟哎哟”，一边爬起来坐起。此时王二哥嘴巴头火星子只冒，心口也好像干起了壳壳，巴不得有口清凉茶水喝喝才巴适。他用眼四处看了看，首先看到的是床，还是他与三花花结婚时买的红漆雕花大床。

“哦……！”顿时，王二哥三窍开了两窍，突然明白了，刚才不是从天上掉下来，是从床上摔下来的，更准确地说是婆娘杨三花斗他下的床。

王二哥猛地站了起来，恼羞成怒地举起手，正要往婆娘杨三花身上打去，突然“喵”地一声，一个黑影从头顶上一闪而过，跟倒响起“叭嗒”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王二哥心头一惊，眼皮跳了几跳。他回头一望，借着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一看，才知是隔壁李驼背家的猫，跑进他家来偷鱼骨头吃，不小心将桌上的什么东西碰下打碎了。

“啥子东西呢？”王二哥仔细一看，不看不打紧，一看汗毛倒竖，原来他用了一二十年心爱的紫砂茶盅，被猫撞翻在桌上，就差几颗米的功夫就滚到地上打得粉碎，幸好有一根筷子挡着，才没掉下来，只是茶盅里的茶水倒了一桌子，正“嘀嗒嘀嗒”直往下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王二哥口里不住念着，一把将茶盅拿在手里，拿起张旧洗脸帕使劲擦了又擦，随后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茶叶，只好倒了一杯白开水，直往口干舌燥的嘴里直灌，可开水又烫，烫得他“哦豁”连天，顺手将茶盅放在碗柜上。

“喊啥子嘛喊，板命哇！”杨三花一时火起，猛地拉亮灯揭起铺盖，跳起来指着王二哥的鼻子吼道，“王二娃，你要咋子？”

“我……我不咋子……！”王二哥看着怒火冲天的杨三花，结结巴巴地说。

“你不睡，还要老娘睡不？是不是皮子造痒了，找打？!”

“三花花，二娃子他妈，我、我……!”

“我啥子我？给老娘说清楚！”杨三花还没说完，一把扯住王二哥的耳朵，当电视机频道扭了两转。

“哎哟、哎哟，我的妈吔，好痛哦！”王二哥边用手抓住杨三花扯着他耳朵的手，嘴里边“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你还晓得痛啊？”

“哎哟、哎哟！三花花，先人板板，你轻点、轻点嘛！”

“轻点？啥子轻点？！老娘还要给你加几个频道！”刚一说完，又使劲扭了几扭王二哥的耳朵。

“哎……哟哟、哎……哟哟哟！”王二哥像杀猪般嚎叫，凄厉的叫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仿佛传了好几里远。

睡在隔壁房间的二娃子俩姊妹，在这寂静的深更半夜，听到这凄厉的叫声，立马被惊醒，吓得“哇哇”大哭。

二娃子姐姐立即爬起来，抱着弟弟一起来到杨三花房间。二娃子一见妈妈，一把抓住妈妈怀里的衣服，搂住妈妈哭得更加带劲。

杨三花听着二娃子越来越大的哭声，心里更加焦躁不已，不由火上添油，随手“啪、啪”在二娃子脸上给了两巴掌。

“哇……哇哇哇！”二娃子本来哭得性起，只想得到妈妈护佑，想不到妈妈反而给了他重重两巴掌，他摸着滚烫的脸灯儿，“呯”地一声倒在地上，双脚直瞪，哭得更加山高水长，一边哭，还一边高声喊，“妈妈哪及了、我的妈妈哪及了……！”

“哎呀，我可怜的二娃子吔！”王二哥一看杨三花打得二娃子哭的呼天怆地，立马跑过来从地上抱起二娃子，一边抚摸着二娃子的脸，一边用嘴轻轻吹着，还连续不断地呼唤，“二娃子莫哭，幺儿吔乖，爸爸爱、爸爸爱！”

“爱……爱……爱个铲铲！”杨三花愤愤地骂道，“王二娃，你把老娘的瞌睡弄得清醒白醒的，啷个办？”

“啷个办？凉拌！”王二哥气愤地站起来，指着二娃子的脸说，“三花花，你也太狠心了嘛，看看，五个指拇印，都把二娃子的脸打肿了！”

“凉拌、凉拌！”杨三花嗓门了提高十八度，喊道，“好哇，王二娃，你个狗日的龟儿，你敢把老娘弄来凉拌，老娘跟你拼了！”说完，横说白不说，拿起门背后的竹杠，向王二哥头上“呼呼”打去。

“哎呀，我的妈吔!”王二哥见势不妙，急忙将二娃子丢给大妹仔，围着桌子跟杨三花转起了圈圈。

杨三花气急败坏，隔着桌子打又打不着王二哥，她就跟倒王二哥追，追来追去，累得王二哥两口子气喘吁吁。杨三花一看不是办法，她心一横，手使起劲一掀，活生生将桌子掀翻在地。

王二哥一下子楞住了，用眼瞄了一下那刚放在碗柜上茶盅，心里不由的暗暗庆幸，要不是自己这顺手一放，用了一二十年心爱的紫砂茶盅，就要报销在杨三花手掌下。

“哎哟……哎哟哟哟！”就在王二哥楞神的当口，杨三花轮起竹杠，早已“呯呯”接连打在王二哥身上，打得王二哥直跳，急忙用手护住头，可挡得了头挡不了手，手上也连连挨了几闷棒，痛得王二哥乱喊。

“哇……哇哇哇！”二娃子和他姐姐见爸爸妈妈打起来了，两人吓得一起大哭。大妹子边哭，边用手死死拖住杨三花的手，边哭，嘴里边不停地叫道，“妈妈、妈妈，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嘛！”

“啪……啪啪啪……！”突然，王二哥家大门被拍得震天响，同时还传来“咋子的噻？咋子的噻？……在干啥子嘛?”的大声询问。

杨三花一惊，知道事情不好，惊动了邻居。她狠狠地瞪了王二哥一眼，松开了手，把竹杠丢到地上，跑到门边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正是隔壁子李驼八儿，还有一干左邻右舍的邻居。

王二哥回头一看，见是李驼八儿等人，他用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再扯了扯皱巴巴的裤儿，用眼角恨恨地看了李驼八儿几眼，心想：要不是李驼八你那只该死的猫，我……我王二哥何以至此！

李驼八儿莫名惊诧，他不知道王二哥何以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是啥子意思？李驼八儿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