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派出所里诉说落难真情

“跑……跑慢点嘛，好……好快，我……我追不倒……倒了！”话说王二哥又气又急，正在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之际，突听派出所人群外面传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夹杂着“叭嗒、叭嗒”脚步声，跑来了一个说话结结巴巴的人。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人！”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正是那个直呼王二哥为骗子的人，正气喘吁吁地跑进派出所。

“我的妈吔，你可来了、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完了！快快说说我好久骗了你的钱？我又咋个成了骗子，咹！”此时此刻的王二哥，好比无边无际大海上的落水狗，猛然间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拼尽全力抓住它，生怕它溜走了。王二哥一见那人进来，两只眼睛顿时放出万道光芒，一把猛地将那人抓倒的同时，还高声喊道。

“哎……哎哟、哎哟！你……你把我逮……逮得绑紧，弄……弄得青痛！”那个人用力的扳开王二哥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说。

“慢慢说、慢慢说！”张所长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那人，让他坐在凳子上不要慌，慢慢儿说。

顿时围观群众也悄悄咪咪地安静下来，静的来好像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大家摒住呼吸，大眼瞪小眼，盯巴巴地看着这人，都想尽快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由。

“事……事情是这……这样子的！”

又是好一阵结结巴巴，这人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一边不停地喝水，直到喝完了五大杯水后，围观的群众才好不容易弄清楚了此事的真相，王二哥也才彻底弄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十八年前，王二哥单位效益不好，全体职工响应国家号召改了制，领取6200元买断工龄钱后下岗。开头几天王二哥倒还安逸，班不上了有的是时间，晚上喝了啤酒打麻将，打了麻将又喝啤酒，甚至整夜熬通宵，早上又睡懒觉，日上三杆也不爬起来，这日子过得硬是巴适惨了，安逸到了住。

“王二娃，如果你再不去找工作，跟老娘不准抽烟、吃饭，更不准喝酒，要不然，看老娘斗你娃儿下床，你不要喊恼火！”一晃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眼看着钱一天天减少，只有出的没有进的，婆娘杨三花天天在耳边惊炸鼓响地唸叨他没出息，并下了最后通谍。

“啷个办嘛？”王二哥心头毛兹兹的，那个心慌劲儿呀简直没法提了，巴不得马上找个事儿干干。

真是无巧不成书，王二哥努力找事做，那边事儿却悄悄找上门来了。原来同在一厂上班跑供销的李三多，人称三怪怪，鬼点子说好多就有好多。

“王二哥，咱俩合伙做生意！”李三怪同王二哥三杯酒下肚，便劝说王二哥两人合伙做生意。

“啥子生意哇？”王二哥问。

“将威远新店子出口新加坡的七星椒和大头菜，弄到广州去卖，保证让你赚大钱。”

“真的能赚大钱？”

“我打保票，亏了算我的！”

“干哇！”王二哥经不住李三左吹右吹，喝了酒二晕二晕地就同意了。

此后，王二哥千辛万苦地将一大车七星椒、大头菜贩运到广州，把货交给当地一家副食品公司，该公司当晚开了现金支票，可不巧第二天是星期天，银行不办理对公业务，支票取不出现金，只有等星期一。

“啥子？空头支票！”王二哥等呀等呀等到星期一去银行，银行一核对，说该公司还欠银行几十万，不能取现金，这岂不成了空头支票一张？

王二哥立刻上气不接下气跑回该公司，那知该公司关门闭户，死敲不开门，更为可气的是第二天当王二哥在旅馆中醒来，同厂的李三怪也音讯全无，跑得无踪无影！

“妈吔，老子撞了鬼哟！”整整三千多块，是王二哥退职下岗费一半多，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王二哥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达达的了！

“该咋办嘛？”连回家的路费都没的，王二哥在广州街头转来转去，实在无法，只好进了建筑工地打小工，辛辛苦苦三个月，挣到了200多块打工钱，准备买车票回家。那天他又一次转到收货公司，看看有点希望没有，可照样是冷气烹烟，连一个鬼影儿也没有。

“水……我要喝水！”王二哥转了一大圈，准备拨脚离开，突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喊声。

“是谁，是谁呀？”王二哥找了半圈，看见办公楼侧有一个用尿素口袋搭了一个窝棚，窝棚里铺了一层烂纸壳废报纸，上面正躺着一个枯瘦嶙峋、气息焉焉，病的非常凶的河南人赵永泉，同样也是因送货过来被骗1万多元无法回家。

“唉，好造孽哟！”同病相怜的王二哥立即送赵永泉上医院，并拿出自己身上三个月打工挣到的仅有200多块钱，全部给了他。

王二哥这下可好，自己又身无分文，和尚的脑壳——莫得法，只好又回到工地打工，又辛辛苦苦的打了三个月，才千辛万苦地回到四川老家。

话说大难不死的赵永泉回家后，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办起了加工厂，一步步的滚雪球发展，最后大搞汽车运输，不但还完了欠债，最后总资产达五百多万，而且最值得高兴的是十年前他请律师打官司，广州的货款也收回来了。为什么他说话结结巴巴，就是因为十八年前广州那场大病留下的后遗症。

“你身家几百万，昨子穿着、打扮像个娄二跨散，要饭的乞丐？”周围的群众问。

“唉……！为……为了安……全嘛！”赵永泉说，他十年前都开始打听四川这位叫王二哥的救命恩人，可一直没有消息。这次是一个月前专门从河南赶过来，一路探访寻问，最终才找到这里，这样打扮是为了出门免遭麻烦。

“咚”地一声，突然赵永泉跪在王二哥面前，猛地从贴身怀中掏出两万块钱，双手高高举起递给王二哥，说这是特地前来感谢救命之恩的，请王二哥一定要收下！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王二哥猛地一把抱住赵永泉，过去十多年恶梦般的经历一幕幕，瞬间像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赵永泉也紧紧的抱着王二哥，两个男人放声大哭，哭得来真是惊天动地、花容失色，围在旁边的群众鸦雀无声，满眼含泪，静悄悄的看着这两个大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