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妙姻缘 第3节 第五章 改弦易张 第1节
作者: 巴山居士更新时间:2020-02-15 12:44:24章节字数:2829

3


翌日晌午时分。


“老公,该吃饭啰,太阳晒到屁股啦!”范小姐银铃般的声音,将孔贤仁从昏睡中叫醒。他睁开双目,侧身一瞥,瞟见了床边带有腥红印记的新被子。他这一瞥不要紧,直瞥得新娘子满脸腮红、抿嘴嗔怒:“你这个坏老公!昨晚差点把我的腰弄断,今天一大早起来做早饭,站都站不稳!”


收拾完碗筷。小两口相拥坐在床沿。


“老婆,你真漂亮!记得小时候,你还是个黄毛丫头。没想到过了十年,你竟然出落成如此的绝色!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啊!”孔贤仁毫不吝啬对娇妻的溢美之词。


“哼!要是我长得丑呢?是不是就不要我哪?!”范川粟的芊芊玉手,轻轻在丈夫鼻子上挂了一下,打趣儿道。


“嘿,嘿,嘿,嘿!”新郎倌想起昨晚闪过的念头,不住地否认:“岂敢!岂敢!!”


两位新人把身子稍稍分开。范川粟问道:“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漂泊在外,是怎么过来的呀?”


孔贤仁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尔后又把话吞了回去:“我……就那么过来的呀。还不就是在工厂干活,再不就是和朋友一起做点生意。没什么好摆龙门阵的。”


聪颖的妻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又换了一个话题:


“那你这次回家,不会再出去了吧?回来有什么打算呢?”


“肯定不会再出去了!”孔贤仁摇摇头,又无可奈何地说:“爸爸已经把这个家托付给我了,我不能再让他老人家为我担忧,也不能让他失望。”


第五章 改弦易张


1


1925年秋。渠涪县。江边“碚石”。


“碚石”,通常指直插江心的大石头。渠涪江冲破青云山的重重拦截,杀开一条血路,刚进入渠涪县境内,却被一块巨石拦腰截断。


在当地人口中,还有一段关于“碚石”得名的神奇传说。


相传不知什么朝代,渠涪县的街房分“岗上”和“坝下”两部分,当中夹着一条会龙溪,泥烂水深,过往行人极为不便。有一白须老渔翁,终年背人过溪,造福乡邻桑梓,感动了观音菩萨。一日,观音化作一款款少女来到溪边,请老渔翁将其背送过溪。行至溪中,观音以酥胸撩拨老人,老人不为所动。忽然间,雷电交加、风雨大作。只见老者不慌不忙、不停不歇,稳稳当当将其背至对岸。稍事休息,又返回去背另一位老太婆。


观音菩萨为老渔翁的仁德之心而感动,决定助他一臂之力。临走时,观音现出真身,并递给老渔翁一条彩带,叮嘱道:


“在七月七日那天,你把彩带的一头栓在岗上最粗最高的黄葛树上,你拉着另一头朝溪对岸走。只要你拉过去,就会有一座大桥出现在溪面上,你也用不着天天当背渡翁,那么劳累了。但是,你在拉这条彩带时,千万不能回头!千万回不得头!”观音千叮咛万嘱咐,说罢隐身而去。


到了七月七日那天,老渔翁手执彩带,来到溪边。他猛然想到:会龙溪那么小,我多背几趟人莫来头(没关系);渠涪江这么宽,有座桥方便两岸过往行人,该多好啊!于是,便兴高采烈地拉着彩带,步入渠涪江滚滚激流。起初,老翁倒觉得很轻松,谁知越往前走,越觉得彩带绷得紧——观音送彩带是让他在小小的会龙溪上架桥,如今在诺大的渠涪江上搭桥,彩带显然不够用。


眼看快要到江对岸,老翁实在拉不动了。他生怕崩断了彩带,便回头一望——糟糕!一眨眼之间,只见老渔翁和彩带都变成了一盘巨石,像一叠揉在江面的白色绸缎,与渠涪江融为难以割舍的一体。


两岸的百姓看见此景,都惋惜地感叹说:


“哎,白背了!白背了!!”


“碚石”,便是由“白背”演化而来。


“碚石”不远处山坡上,一排青砖碧瓦的新式建筑。一群乡绅模样的人,围着一大盆火辣辣的油锅,边烫着大块大块的牛毛肚,边正在研究讨论着什么。


“诸位!”范川谷手里举着厚厚一沓资料,对满屋子的人宣布道:“情况现在都摸清楚了。我看,我们可以动手干他一买卖了!”


“川谷兄,你的信心从何而来?我们都是没有办过航运的人,‘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何况,这渠涪江上的洋船和挂洋旗的中国船只,大大小小、多如牛毛!我们如何才能从中抢出一块立足之地?!”


范川谷不慌不忙,将手里的一杯“土坨酒”仰面而饮。


“诸位兄台,请你们好好想想:从重庆的朝天门码头到我们渠涪县,大河拐进小河,这一路上,除了几只木船,可见过一只真正的客轮?”众人摇摇头。有聪明者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新开辟一条从渠涪县码头到朝天门码头的航线?”


“对!”


众人听罢,或掩面沉思,或忧心匆匆,或激烈反对。


“范川谷,你这是在开国际玩笑么?‘自古渠涪江下游多险滩’,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从我们渠涪县到朝天门,五十二海里,不知道有多少暗礁,有多少急流漩涡。远的不说,民国十年,川东大富豪李继民,开通了你说的这条航线。结果呢?不到一年时间,三艘客轮因撞上礁石而沉船,两艘轮渡被巨浪掀翻,输得裤儿都不晓得到哪里去了!你让我们筹款买船,走这条航线,未必然是拿我们的血汗钱,到这茫茫江面上,去打水漂漂吗?!”


范川谷并不着急。他站起身来,耐心给各位解释:


“你们呀,只看到了‘渠涪江下游险滩多、激流漩涡多,李继民在这条航线上栽了跟头’这样的事实,却忽视了这段航线上没有竞争对手,我们可以在一张最白的纸上,画最美的图画,这样的有利因素。”


“我们还有一个优势。这是在座诸位共同努力的结果!”


“我们?”乡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范川谷说的什么。


范川谷从桌上拿起那沓厚厚的资料。资料封面印刻着《渠涪江下游白羊家段险滩分布情况调查报告》一行字。


“各位仁兄请看!这份调查报告,正是诸位派人走遍渠涪江下游两岸,尤其是险滩最多的白羊家段,遍访当地村民和渔夫的结果!”


“你们看,调查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段河道里有11块明的、6处暗的大石头,还有4个地方的水流最急、旋涡最大。不但这样,报告里还有一张图,图上标出了这些大石头和大旋涡的具体位置。”


“古人说得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调查航道情况,就是做到了‘预’;如果把开办轮船公司,比方成我们与激流暗石的一场战斗,那么,我们就做到了‘知彼’。”


众人恍然大悟,听范川谷继续分析道:


“如果说搞清楚航道情况回答了‘是什么’这样的问题,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办轮船公司?”


“是什么?”、“为什么?”其他人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这也倒不奇怪。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接受过数理逻辑训练,思考和分析问题缺乏逻辑性和条理性。范川谷则不然,他可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数学土博士”。


“你们各人来看”。范川谷带众人走出屋子。他指着不远处的渠涪江面,说:


“在我们自己江上跑的大客船,哪个不是挂的外国旗帜?远的不说,这条江的中游段,就有‘怡和’、‘仁和’、‘泰古’三家外国轮船公司。我们各人的江,各人的地,难道就任凭洋人来横行霸道?!你们都看得下去吗?!”范川谷有些激动。


有人垂下了头,有人说:


“这不是没得办法的事情吗?!我们各人没得轮船,更没得轮船公司。”


“对!我想‘为什么’的答案就已经出来了——我们要成立自己的轮船公司,先开辟一条没有人和我们竞争的新航线,然后等到我们实力壮大了,荷包里头的钱多了,再来与这些轮船公司比试比试,直到把他们全部赶出渠涪江!”


听了范川谷的这番话,在场的人无不觉得欢欣鼓舞,同时也感到责任重大、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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