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温如玉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记得陆振锋最喜欢她穿桃色,陆振锋说过,桃色衬得她娇嫩,人比花娇,陆振锋最喜欢桃花。
坐在梳妆台前,她满心的欢喜都快溢出了眼眶。
烟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拍马屁的机会,她谄媚地说道:“夫人真是好看,天上的嫡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温氏闻言,脸上笑意更深:“侯爷连着五日都在书房歇着,今日听洒扫的下人说侯爷未曾去过书房,那便只有来我这儿了,侯爷事忙,我便等着。”
这时门外似乎有行礼声,温氏听到了,以为侯爷这就要进来,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觉得头上缺点什么,她看向装着首饰的龛盒,那支凤凰金簪静静地躺在那里,金光闪闪,格外扎眼。
温氏来不及细细思虑,拿起金簪便戴到了发髻上。正预备着迎接侯爷,没成想进来的确实侯爷的贴身小厮延武。
温如玉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一时间僵在了脸上。
延武不卑不亢地说道:“问温姨娘好,小的来传侯爷话,侯爷让姨娘早点歇着,今日他政务缠身,不便前来了。”
温如玉心里像是被扎了个窟窿,过了晌午她就开始精心准备,等到夜里只等来一句早点歇着。
温如玉是个敏感的女人,政务缠身?不会的,侯爷今日早早便下了朝,回来换了身便服就带着延武出门去了,若是有政务怎么会如此轻松,明明就是找地方快活去了。
这样想着,温氏的心又悬了起来,自己跟着侯爷两年,从未受过冷落,到底是什么狐媚子竟缠得侯爷沉醉在了温柔乡里脱不开身。
看着延武渐渐走远的背影,温如玉的脸色凝重起来,立刻对烟罗以眼神示意,烟罗心领神会,提起裙摆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延武腿脚很快,一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似乎一点也没想到会有人跟着自己,有时候烟罗气喘吁吁,延武甚至会走慢一点,好像在故意等着烟罗。
烟罗心中并未起疑,只一味地盯着前面那个强壮的身影,生怕自己跟丢了要遭责骂。
快到醉风楼的时候,周围热闹起来,宝马香车停了满路,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前来寻欢作乐,醉风楼内烛火通明,将四周映衬得如白昼一般。
烟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侯府这几年从未见过侯爷会来这里,即便是过来也是处理朝堂之下的人情世故。
看来,的确是温如玉多想了……
夜色沉沉,烟罗沿原路疾步离开,淡黄色的裙摆逐渐隐没在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醉风楼三楼上,一个纤瘦的身影斜倚在窗边,浅绿色的衫子衬得她身材线条极美,她静静地看着楼下远去的淡黄色身影,像一幅安静的仕女图。
呵,才第一个夜晚没去你那儿,就这般焦急了吗,还派了贴身婢女前来跟踪。
苏辰戏谑地一笑,似乎在嘲弄依附于丈夫的温如玉,也似是在嘲笑当年被爱情迷住了双眸的自己。
此时,门轻轻敲了三下,停顿片刻后,又重重敲了三下。
苏辰并未回头,一双漂亮的眸子好像要沉到漫天繁星里,过会儿才淡淡回应:“进来吧。”
来人是醉风楼的一位舞女,名唤安宁,年仅十六岁,一双杏眼流光溢彩,鲜艳的衣裙衬得安宁娇俏可爱。
安宁虽然年幼,却是自小就进入了留香堂,是鸾娘亲手带大的,武功高强,更是忠心耿耿。
安宁眼中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大气,她低声道:“堂主,都按您说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苏辰轻轻摩挲着左腕上的玉镯,一直清冷的面庞并未有任何反应,安宁做事很让她放心,她微微一颌首:“做的好,下去吧。”
安宁有令必从,没有犹豫低着头退了出去。
苏辰凝视着浓浓夜色,眼中神色更为严肃,既然人已经顺利地安插到了陆振锋府上,那么这盘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开始下了。
温如玉一夜未睡,晨起对镜梳妆,眼下竟有了一圈乌青。
她看着头上的闪着金光的簪子,始终不舍得摘下来。
这就像是她的战利品,无声无息地宣告那场战役的胜利,她不想摘,她要一直看着它。
昨夜听闻侯爷在醉风楼,温如玉心中也踏实了不少,侯爷若是去醉风楼定是有正事,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在温柔乡里,一个毫无背景的青楼女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这样想着,既是推测,也是自我安慰。女人都是没有安全感的,温如玉即便是心有疑惑,却也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对。
一切都是那么寻常。
温如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烟罗道:“府上空缺的那些位子都招进下人来了吗?”
烟罗应道:“回夫人的话,昨个就已将下人安排妥当,奴婢向您保证,那日在场的嬷嬷等人全被拿钱打发了,绝不会有人在侯爷面前嚼舌根。”
温如玉缓缓点了点头,今日她心事重重,一夜不眠显得她格外憔悴。
那日熊熊大火烧得陈凰的院子只剩断壁残垣,倒是不会有自己行凶的证据,至于那日的嬷嬷和小厮,就算赶出了侯府,也是个极大的隐患,必须得是将他们灭了口,才能算得上是万无一失,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温如玉在房间内不安地来回踱步,现在细细想来,那日侯爷回来的反应,和她想得并不一样。
她以为侯爷不会在意陈凰的生死,可是若仔细回忆一下那晚的情形。
温如玉顿住了。
侯爷那时是悲痛的,他在黑突突的院外站了很久,一言不发,他是在缅怀自己的妻子吗。
包括后来他让自己料理好陈凰后事,也是问心有愧吧。
烟罗似乎看出温如玉此刻心中所想,试探地安慰道:“夫人别忧心了,陈凰……不是自焚而死吗?”
是啊,自焚而死,温如玉想到此处心安了一些,侯爷又没有追查陈凰的死因,说到底就是不放在心上,何况该死的死该走的走,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思前想后,温如玉心中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