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风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高官权贵不论谈论政事,贿赂交易,饮酒作乐,都来这里。
醉风楼三层之高,可谓奢靡成风,楼内水晶玉壁为烛台,珍珠串挂作帘幕,就连沉香木的床帐上都修满了金丝线织成的鸳鸯图案,墙壁上的壁画细细看来竟是汉白玉所刻成,醉风楼楼内阶梯呈环状,这样便保证了从每个雅间向外看都能看到楼内的旖旎景色。
正门顶上高高悬挂着金丝楠木的匾额,“醉风楼”三个字刻的是出神入化、入木三分。
醉风楼内尽是金银器物,却让人没有俗气之感;这其中女子个个沉鱼落雁、人比花娇,却衣着严密如寻常少女,不曾给人淫靡之感。怪不得王宫权贵偏爱此地。
今夜,高官贵胄齐聚此地,一是论事,二自然是享乐了。
陆振锋也在此处,他们在二楼的雅阁中正与王公贵族饮酒论事,在场官员无不五十岁往上数,李金安尚书李大人已有五十八岁,马国靖马大人五十五岁,若是单论品级,陆振锋绝对算得上是青年才俊,才过而立之年便已登上侯爵之位,可若是论起品行,那可就难说了。
李尚书拿起酒杯饮了几口:“陆小侯爷年轻有为,我等甚是佩服啊。”马国靖也跟着闲扯:“若是论谋略,我敢说,陆小侯爷绝对是无出其右。”
陆振锋听了干笑两声,并不为两位大人的马屁所感动,面子上还要应承应承:“两位大人谬赞了,往后还要两位大人多多帮衬才是。”
几个人配合的笑了笑,看上去也不是很有心情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三人不再言语,专心品酒赏歌舞。
与陆振锋所在雅间隔两间,是一间更为雅致精巧的房间,无论是淡淡的檀木香还是花梨案都透出一股不俗的气质。
雅间中央摆了一方紫玉案,紫玉案上皆是精致的雕花,若是摸的久了,还会有暖暖的触感。
这个雅间里的三人也是非富即贵,除了一位宁国公府的小公子段辛平,还有一位豪绅之子刘林笙,最后便是一位江湖游侠,他说自己名唤江云。
这三人站在一起极为养眼,皆是长身玉立,英俊潇洒。段辛平脸上有一种精致的美感,明明是男子,却唇红齿白,眉眼中有些男生女相,可偏偏他生得好看,每个人经过都忍不住瞧上两眼;刘林笙锦帽貂裘,在这农贵商贱的世道里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出身商贾的事实,刘林笙的长相更有男子气概,浓眉、大眼、高挺的鼻子,倒蛮符合他耿直刚强的性格。
就这两位的相貌也算是十分出众了,可与身边的江云比起来,竟有些黯然失色。
江云是瘦削的,却不曾给人刻薄的感觉,因为他那一双绝美的眼睛和弯弯的眉毛糅杂了温柔和从容,若是单看眼睛,倒像是段辛平一般男生女相了,可偏偏他的鼻子和嘴巴又不是那么精致,反而有了一点男性的豪爽和粗犷。
江云的身形看起来极为匀称,既是游侠,性子也是随性得很,总是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可他一双会笑的眼睛仿似会说话一般,叫人一看便沉进去了,哪有心思再跟他发脾气。
段辛平问江云:“江大哥,你前段时间受的剑伤如何,可大好没有?”
江云一身暗紫长衣,慵懒地靠在暖椅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倒不像个江湖游侠。
刘林笙打趣道:“肯定早就无恙了,前几日我还看他去湖里摸鱼呢。”
江云一脸笑意,他将案上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啧啧两声:“好酒好酒,这定是缥醪酒。”说罢自己都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里都是星星。
段辛平傲娇道:“不说我们也知道是缥醪酒,你倒说说是富水春还是松醪春啊?”
刘林笙也是疑惑,刚想端起酒杯尝一尝,却听雅间外一阵激动的男女喝彩声,众人便齐齐走了出去。
三人出去才发现,雅间中的客人几乎都走了出来,观赏楼中舞台的盛况。
楼中央搭了个台子,许多女子在此中起舞,蓝衣飘飘的,身段阿娜,美不胜收。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样的美景,美人起舞,自然是美景了。
段辛平用胳膊肘怼怼江云,说:“江大哥,醉风楼的东西就是好啊,这仙女们起舞与皇宫夜宴上舞者们的水平也不相上下呢。”
江云抱臂站着,闻言只是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忽然人们的喝彩声开始变大,情绪也更加高涨,江云朝上看去,只见一女子握着彩带从上面缓缓落下来。
那女子一身绿衫子,散花水雾的百褶裙,在一群穿金戴银的男男女女中当真显得不俗,若说其他人是地上艳丽的芍药花,那她一定是天上的嫡仙,美得让人心惊。
那女子转眼间已稳稳地落在地上,像一只小猫那样优雅。乌黑的长发如墨般披在肩头,在头上盘成简单的发髻,一支玉钗松松定住,除此之外便无更多赘饰。
所有男人女人的目光皆在她身上流转,被她吸引无法挪开。
她小脸尖尖,肤白盛雪,明眸中情愫流转,眼中仿似有淡淡的哀伤,看来更惹人怜爱,一双蹙眉不染而黛,平添了股淡婉忧郁。
江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会,便不再看她,眼中却染上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众人啧啧称奇,马国靖眼都看直了,扶着栏杆赞叹道:“这女子的相貌当真称得上是国色啊,京城中我还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
李金安想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看了陆振锋一眼,赶紧闭口不再言语。
陆振锋呆呆地望着台下美人,被这美貌吸引,良久也不出声音。
那边刘林笙若有所思,一直沉默不语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听说四年前将军府的大小姐陈凰才当得上国色二字,我虽不曾有幸见过陈凰此人,但我想这绿衫女子应该也不遑多让吧。”
段辛平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略尴尬道:“漂亮是漂亮,但陈氏她不是罪臣之女嘛,快别提了。”
正在此时,那绿衫女子勾起妩媚一笑,袅袅婷婷地浅浅施了一礼,大大方方地开口,声音如清风吹来一般,动听地好像百灵鸟的声线:“小女子苏辰初来乍到,今日高朋满座,愿作一首琵琶曲为各位奉上,望大家不要嫌弃小女子技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