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无忧侧身避开慕半烟,感知她离开后才将压抑的担忧之色写在脸上:“零零,你的……”突然意识到身旁人,又不得不把想说的话压下。
“无碍。”凌君邪自然懂他的忧色,他将目光转向邬常笑,可话依旧是对玄无忧说:“还多亏你来得及时。”
玄无忧闻言,面色一喜,可又想到了什么,转而深深地看了邬常笑一眼。
“魔帝将我留下,却当着我的面与左护法打哑语,实在不厚道。”她并非多管闲事,而是那两道明显是针对自己的目光让她想无视都不行。
“哦?”凌君邪不以为然道,“是吗?”
“魔帝与左护法的主仆之情实在羡煞旁人。”
“嗯……”凌君邪坦然怼之,“确实要比天帝的感情来得深厚。”
邬常笑脸色一黑,她自知这是在嘲她被天帝诬陷之事,冷笑:“有一个略胜自己一筹的护法跟随左右,魔帝的确可以高枕无忧。”
“哦?”凌君邪难得惬意地笑了笑,“军师此般见解,不知从何得来?”
“那就得问左护法了。”邬常笑指了指玄无忧,话却是对凌君邪所说,“左护法在魔界可是夸下海口。”
未见凌君邪说话,慕白先站出来与玄无忧对质,面如冰山道:“你是指我家尊上被绑住腿还把他打成重伤的那一次吗?”
邬常笑挑挑眉,略带笑意地朝玄无忧看去。
玄无忧没皮没脸地几步上前揽住慕白的肩,将他禁锢在臂弯之间:“哎哟,小慕白,几个时辰不见,你还是那么不近人情,尖酸小气。”
“几个时辰不见,你依旧那么臭不要脸。”说罢,转身朝凌君邪恭敬颔首,“属下这就替尊上将这厚颜无耻之徒拖出去。”反手朝玄无忧后颈一扣,将人带了出去。
邬常笑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退出大殿,回身迎上床榻中人:“魔帝把他们都遣出去,是想换个口味?”慕白的演技太过拙劣,一看便知是授意而为之。
“本尊倒是想,就怕圣洁的上仙不愿意。”凌君邪手臂微抬,炫目的光团由掌心弹出,满室明灯火。
殿内突起的亮光让邬常笑略微不适,带缓过眼来,床榻中人已歪坐在床边。
“不知军师可想好,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准备以何相报?”
“魔帝以为何?”
榻上飘散开的药材味愈发浓郁,邬常笑下意识重新审视凌君邪,这才从中发现端详,他并不似之前卧坐软榻的慵懒,而是虚弱的身子不得不倚靠。
魔帝受伤了?
内心被自己的想法一震,世上能伤魔帝者能有几个,怎会无声无息地伤成这样?若是如此,那天界也免不了一场危机。
“以身相许如何?”似非似笑地话语从床榻上悠悠传来,打乱了她的思绪。
邬常笑对他的轻佻视而不见:“魔帝婚嫁乃魔界大事,岂能戏言。”
“看来军师还未认清局势。”语一落地,凌君邪绣袍轻舞,光影梭动,转瞬已挑起邬常笑的下颚。
邬常笑被迫直视这个转瞬到自己面前的人,除了额间还未干透的墨丝,哪有半点病态模样。
凌君邪挑颚的手指微动,转而轻捏下颚,俯身于她耳边:“本尊所言,是把你体内的魔珠物归原主。”另一只手随之落在她胸口之上,作势挖心强取。
邬常笑抓住那只欲往她胸口深处推进的手,一点点钻心的痛从胸口处蔓延开来,直上咽喉淤血晕散:“不愧是魔帝,将魔族强取豪夺的‘优良传统’展现得淋漓尽致。”
“能受军师一赞,也算是三生有幸。”凌君邪望着她,就这么坦然接受地回了她的话。
“呵……”邬常笑没由来地轻笑一声。
遽然,抓住凌君邪的那只手改抓其领口,五指猛缩,将人往前一拽。
顷刻间,一头秀发顺其而下,带着几缕药材的味道,轻拂过她的脸庞,散落在肩上,在顺势的空中与青丝两两交织缠绕,惊落一袭檀香无喧。
邬常笑不堪其重,向后倒去,猛地一声,被凌君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压在地上。
位于上方之人显然也未意料到有这么一出,身受重创的他经这么一摔,还真没法立刻起身。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罪魁祸首,勾了勾嘴角:“军师的报恩之举倒是令本尊刮目相看。”
长发如丝,眸墨若丹,落身妖娆,一笑惑心 。
邬常笑倒地一瞬恍了神,耳边蓦然想起一句曾在天界听过的话——自古男秀出美人,上有飘渺仙神,下有倾世魔尊,仙神圣洁飘渺,魔尊惑心祸人。
头顶一声轻笑,似嘲弄又似惬意:“军师这般迷离,可是被本尊的美色迷了眼。”
邬常笑眼前的画面渐清,这才将手中之物握于胸前,与之对视。
凌君邪见此物笑意不减:“本尊果然小瞧了军师。”
邬常笑摆弄着手中那支从凌君邪头上取下的发簪,非金非银,似玉非玉,但尤为坚硬,发簪一端更是尖锐无比。
“到头来,魔帝还是想跟我赌一把速度。”语气中多了几分调笑,“我一身修为,现在可就剩这速度能派上用场。”
“不如,我们就试试,魔帝的以身相许能不能如愿以偿。”邬常笑不禁笑了笑,容颜中透着几丝自嘲,“毕竟……身为天界中人,若死在魔族手里实在笑话。”
凌君邪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惧色,故作无奈地微微叹气:“军师的报恩方式还真是让本尊心寒。”
“魔帝的报恩之道,也真是让本军师叹为观止。”邬常笑面带冷意,字字从齿缝中吐出。
“早知如此,军师当初就应当如了元锦的意,死在天界保个全尸。”指腹从身下人脸颊上悠悠滑过,缓缓没于其耳发中,他似欣赏宝物般目光灼灼地赏视着身下人,“可你偏偏不甘寂寞地来我魔界寻个魂飞魄散,真是煞费苦心。”
借魔界势力阻天界追踪的心思被他一点点揭穿,尖利的发簪在指尖的绕动中方向速转,略带冷意地笑容在邬常笑嘴角绽放开来:“那咱们就换一种方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