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真正踏在阶梯上才发现，周身环绕旋转的漩涡里有几处光点，那是玄珠跟着漩涡大潮被动旋转着，虽有些眩晕，但好歹有光。

阶梯向下，其深度比想象中长许多，似有穿透海底之意，若非常人，怕已是晕头转向。

当邬常笑的脚落在最后一块阶梯时，眼前已是另一副光景。

旭日阳光照，清泉桃花香，潺潺流水随风荡，似与仙境媲美。

“把这个吃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只手从身旁的绿柳中窜出，掌心上放着一颗类似丹药的东西。

邬常笑转头看向来人，此人她见过，是在花满阁与罚神者单挑的那位。

目光瞟回丹药：“这是？”

“保你安全的东西。”玄无忧将丹药抛至空中，见她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反手将丹药一抓，扔进自己嘴里，“不信算了。”

“有你在，我还能有危险不成？”在魔界，魔帝身边的人也算是能横着走的吧。

玄无忧朝她挑眉抛媚：“算你识相。”不过重新伸在她面前的手里又多了一颗，“不过寡不敌众。”

邬常笑的目光从丹药转到玄无忧身上：“何意？”

忽然，眼前人向她靠近，鼻子在她身上狠狠地嗅了嗅，又用食指在自己鼻下过了过：“好浓的檀仙香。”

邬常笑不自觉地闻了闻自己的手臂，狐疑。

玄无忧见此，好笑地将手里的东西再次往她面前递了递：“你怎么可能闻到，这只有我们妖魔才辨得出。”

邬常笑未接，略带警惕地看着他：“这颗跟那颗不一样。”刚才那颗颜色均匀，通体为褐，这颗虽也褐色包裹，可色泽过于光透。

“刚才那颗是焦糖果子，逗你玩的。”玄无忧见她狐疑，反倒开起了玩笑，“放心，这颗我不会偷吃的。”

邬常笑见他神情坦然，终是将那颗丹药放入了嘴里。

入口即化。

邬常笑神色微变，又在瞬息恢复淡然，凌君邪现在想要除掉她轻而易举，不会多此一举地命人将她带到这里再动手，是她多虑了。

玄无忧又凑近地嗅了嗅，满意大赞：“零零的东西果然好使。”

“零零？”

“嗯。”怕她不明白，特意解释道，“就是那魔帝，凌君邪。”

邬常笑闻言表情诡异，重新审视玄无忧，敢这么称呼魔帝的人……可不简单。

玄无忧倒是不怕她多想，坦然地耸耸肩，朝前走去。

一路走来，魔界与她了解的大不相同，没有所谓的飞禽走兽，残骸荒尸。所有的魔族人都与普通的人类长相无异，他们的生活不似天界的循规蹈矩，各施其职，更像取自凡界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路边摊、小吃、酒楼客栈，甚至连青楼都学得有模有样，只是……长得稍微不如意了点儿。

玄无忧一眼便识破她在想什么，好心解释：“我们魔族可跟凡界那些小喽喽不一样，知道我们为什么比任何种族都喜欢比武掐架吗？”

“为什么？”

“为了提升修为。”他顿了顿，“魔族的修为吧，分几种方式提升，这一呢，就是老老实实的，脚踏实地地修炼；第二呢，就是吃各种灵丹妙药，帮助提升修为；第三，便是比武打斗，在激烈的搏杀中助修为提升，第三种方法最危险但也最快捷。”

“你们为何要如此急于提升修为？”在天界，仙族便不以修为为尊，在凡界，也有众多普通人不求武艺高超，只望安稳度日，可魔族人对修为的追求已经被外界形容成了生来好战。

一直走在前面的玄无忧突然停下，回身特别严肃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因为颜值。”

“颜值？”

玄无忧郑重地点点头：“魔族人的长相跟修为有关，修为越高，颜值越高。女子长得闭月羞花便能嫁得好人家，男子玉质金相不仅能受人爱戴，还能娶个好姑娘，这辈子也算是有地位有美人了。”

邬常笑听言，盯着玄无忧的脸看了良久，只见他取出腰间折扇一挥，将脸作势微低，恍若姑娘家犹抱琵琶半遮面，故作羞涩：“别说，我懂。”

“……”

邬常笑见眼前折扇白如雪，唯有一角笔墨挥洒，“风流”二字锋发韵流，倒是十分合宜的衬托持扇者的气质。

邬常笑眸底流光，凌君邪的样貌不经意的浮现，若有所思道：“那魔……”轻笑，“你家零零的修为岂不是很高？”

“自然！”玄无忧应得那叫一个自豪，手腕下落时，已在瞬息间将折扇插入腰间，“与我也就差那么一招而已。”

“他的修为是靠第一种方式修炼而成的？”魔族生性杀戮，怕是逃不过第三种。

“他？”玄无忧负手继续前行，“他是靠运气。”

“什么意思？”

“我们魔界，想成为魔帝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投胎投得好，成为上一任魔帝所生之子。你要知道，魔帝之子的修为都是与生俱来的，大概就是九分靠天赋，一分靠努力……”他思索了下比喻方式，“就比如说，你生来面前就站着无数的衣衫单薄的，长得香饽饽的美女想方设法地诱惑你勾引你，你只需要学习如何勾勾手指选中你想缠绵的那一个就可以了。”

“……”邬常笑跟上他的步伐，“那第二种呢？”

玄无忧回身颇为老成地拍拍她的肩：“你只要知道零零是第一种就可以了。”

邬常笑索性饶过他，与他面对面，嫣然一笑：“所以第二种是什么？”

玄无忧笑了笑，似是料到她会追完，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你应该知道，魔族可是靠本事吃饭的。”

邬常笑一愣，瞬间明了，第二种方式很直接很暴力，也很符合魔族本性，只需要靠实力打倒魔帝，重树魔威，成为新一任魔帝。

不过，这说起简单，又谈何容易，九层的天赋已非常人可达到，这样的人注定傲视天下。

交谈的突然终止，安静的氛围让邬常笑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从她到魔界起，玄无忧便带着她一路向前，中途拼命跟她东拉西扯，聊些有的没的转移注意力，他们途中经历了无数岔路口和小街小巷，可至始至终都未拐过任何一到弯，一直在走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