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蹲下身，从脚尖处的暗线延伸方向放眼望去，暗线遍布整个地面。

她皱了皱眉，喃喃自语：“水银？”

抬眸望向，老头在乱线之间找到了某种规律，一指点入乱线交汇处，川流的水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下，并缓慢向地下更深处隐去，而位于中心点的地面忽而灰尘四起，一庞然大物缓缓升起，蓝得浓郁的晶体柱状的光泽之物，如被展示般放在庞然大物之上，完美的切割使它的每个刻面都产生反射以达到最好的火彩。

老头朝晶体虚指一点，一蓬紫火从晶体内部瞬间燃起，将幽蓝晶体包裹吞噬，待紫火退去，晶体已是通体亮紫。

通体的紫光借着刻面朝三面墙门射去，只见三道门体随紫光的移动相互靠拢，最终在拐角汇成一处。

老头满意地将烟杆儿背在身后，熟门熟路地朝门走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

门后的空间瞬间亮堂起来，透泽的水晶如雨般从高处悬挂而下，在玄珠的辉映中，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水晶之下，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晔。

邬常笑淡然扫过陈列一路的玉瓶玉器和珠宝首饰，淡淡摇头，既是财富又是陷阱。

再往里走，目光不自觉被墙上繁复的刻画所吸引——

一人手持圣洁之光，立于祥云之上，白衣翩翩不染尘，另一人手握混沌之力，驾于麒麟之上与之相对，同为白衣，却已血染裳纱。

“神魔大战……”邬常笑不禁喃喃自语。画中虽是二者对立，可她却好似看到了他们身后百万兵马相互对持，气势磅礴，血雨腥风。

领路老烟腔见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又倒转回来，与邬常笑并列而站：“没想到你一小姑娘，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邬常笑惊讶回头：“你知道这些？”据她所知，神魔大战一直是两族矛盾，从未牵扯过人族。

“我不知道，可那些老棺材知道呀！”他特意贴近邬常笑，神神秘秘道，“他们生前偷偷告诉我的。”

“老棺材？”

老烟腔手掌从面前挥下，懊悔自己说得不清楚，纠正道：“咳！就是上几任镇守这里的老辈子。”

邬常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老烟腔领她走向下一幅画，手指摩挲着刻画，从上而下：“你可知这画上是何？”

邬常笑随他手指摩挲之处看去，以指腹为中心，划分三处五貌：“三界五族。”

“你可见此画与如今现状有何不同？”老烟腔继续抛问。

邬常笑闻言，朝分布三处画面的人样看去，皱了皱眉：“上有三族，下仅两族。”是了，在三处画面中，上方有三个模样不一，气质不同的人，很明显能看出他们代表着三个不同的种族，而下方分为两处画面，一处一族。

老烟腔用烟斗碰了碰下方两处画面：“喏，这代表妖族。”烟头右移，“这代表人族。”

语音未落，烟头继续上移，指向上方画面的其中一人：“他是曾经的魔族领袖。”

“那时的魔族隶属天界？”邬常笑难得吃惊地看向老烟腔。她阅遍天界藏书，从未记载过此等史事。

“那时的魔族和神族，就像两个庞大的势力，镇统各种小族群。”老烟腔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不由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啊，一山不容二虎。”

“为何最后离开天界的是魔族？”

老烟腔一瞪眼：“谁告诉你是魔族了？”烟斗在画中两人来回敲指，“你再仔细看看他们！”

邬常笑对此微愣，两者虽样貌不一，但气度却是尤为的相像。

老烟腔：“二者皆为神族，只是一股势力的离开，自化为魔。”

生于天，便奉为神明，降于地，便自予常人，那天地之间，魔为何所生？不过造化而已。

生而为魔，自冠邪门，心毁而成，称之歪道。因魔之力量起于天神却重聚阴气，又持诡异身法，世人不知深浅，顾将所惧之力统称为邪门歪道，久而久之，这魔族变成了世人心里的不正之族。

靠在另一石墙边闭目养神的玄无忧忽而勾唇轻笑：“是不是突然觉得被天界蒙了眼睛？”

邬常笑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味，并未回头：“此画刻于魔界，至于真假……”低眉轻笑，“我这个外族人不好评断。”

还未等玄无忧多说，一旁的老烟腔倒是不乐意：“这画虽刻在魔界，刻画师可来自我人族！”

邬常笑扬眉：“人族为何来魔界刻画？”

老烟腔不满地撇撇嘴：“若不是那个老顽固，谁会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画画。”见她不解，老烟腔又颇为骄傲地挺胸解释，“溯情路一直为人族镇守。”

“为何？”

“当然是因为我们才华横溢，智勇双全，令那魔族老顽固刮目相看……”

本无欲插嘴的玄无忧见他嘚瑟起来，直接岔开他的话：“神魔大战，历届魔帝察觉有人族潜入，便将其抓来这里关着，关久了，他们多嫌无聊，只得用石头刻画，将所见所闻一一画出，以此打发时间。”

邬常笑半信半疑：“神魔大战，怎会有人族出现？”神魔开战，乱象横生。在开战之际，两族皆会塑以结界，避免祸害他族，以出现三面夹击的情况。既然如此，还有人族愿意破界跑去趟这淌浑水，这由不得她多想。

“你以为神魔两族共同的结界是这么好破的？”玄无忧看穿她的心思。

邬常笑蹙眉，她也想到了这个疑点。

“我魔族从来都是强取豪夺，可不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他的话也不见把魔族说得有多好，可邬常笑明白其中之意，“天帝这般做又有何意？”

“何意？哼！”玄无忧嘲讽一笑，“你这军师当得可真不够尽责啊！”

他将环胸的手放下，两步靠近邬常笑，以虚空揽肩的方式凑到她耳边，视线却落在画墙上的神族身上：“你以为那些人族每天朝拜的神仙之由是从何而来？”

扬神明，除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