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常笑不喜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略带嫌弃地将他脑袋推开：“证据？”

玄无忧似乎看到了天大的笑话：“这还需要证据？”

邬常笑见此，淡然转身：“神魔两族向来不对盘，你如此想也有你的道理。”顿了顿，似不愿天界被抹黑一般，补充道，“我天界自古以来心系天下，颇得美誉，倒是魔族……”未再继续，可后话都懂。

“天界的心怀天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都是派上仙级别的人物下凡体验民生。”玄无忧抽出折扇，掩嘴而笑，“军师倒是心善。”

一语点破，把邬常笑所有的话被堵在嘴边，瞳眸晦暗不明：“这还由不得你来过问。”

一语未落，已朝前方迈开了步子。

魔族看不惯她，她也看不上魔族，结果两两却撞在了一起，还真是糟心。

越往里走的路，又开始变得狭长，刻画一路绵延，从神魔之战回溯到魔族之初，再到家长里短，倒是像一个讲述漫长人生的故事集。

“这是什么？”邬常笑停下脚步。

众多刻画中，唯有这处线条鲜红。

玄无忧随之停下，倒是同她一样打量起此画，语调暧昧：“原来军师嗜好这口。”

邬常笑不解，退后几步与他并肩而立，远观全图。

一男子背立于水池中央，缕缕黑丝在水中飘散开来，衣衫下摆湿透，似解似合地搁在背脊之处，男子似欲侧头与谁对话，微掩的双眸透着情挑和魅惑。

解下的发带漂浮于水面，发带是突出的红色，与之相应的，是显露在男子肩背的红色纹路，它似脉络从内而生，如血水灌入经脉，艳丽又刺目。

好一幅美男出浴图。

邬常笑将目光落在老烟腔上，似非似笑：“你那些老棺材以前还有偷窥的癖好？”

“魔帝沐，沐浴，总有人伺候不是。”老烟腔虽已年过半百，但终是孤身一人深居此地，提起这些不免还带着点儿未经世事的尴尬。

邬常笑无声笑了笑：“这背上的红纹是何？”

邬常笑见老烟腔无欲说，便把目光转向另一边。

玄无忧无所谓地耸耸肩：“魔族印记，是魔族的身份象征，魔族人都有，且皆不相同。后面遇到个有一模一样印记的魔帝，其实是假的，印记是弄上去的，故意遇水让女主看见。”顿了顿继续道。

邬常笑点点头，忽地朝玄无忧靠近，目光灼灼：“那你的是什么样？”

玄无忧下意识退后，却被石墙抵住了退路，双手捂胸，还不忘把扇子打开遮住半张脸：“你你你，有本事就去看零零的，看我的算什么本事！”脚尖悄悄往侧边挪去，目光却防贼似的死死盯着眼前人，“不要因为我美就想强抢良家美男，零零是不会答应的！”

邬常笑见他如此有趣，倒是生出几分兴致，一手撑墙，拦住他的去路：“其实我很好奇，你和凌君邪究竟是何关系？”

“军师上仙，你这般直呼零零大名，可是会被……”玄无忧手在脖颈间作出斩首的姿势，落手似作无意地打在邬常笑拦路的手腕上，神情还是那般娇羞，甚至刻意地夹杂着些许暧昧，“不过我们的关系嘛……情投意合？”

突如其来的一掌携带着几分警示的意味让她不得不收回手，按揉着手腕以消除力量的克制，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我看更像是狼狈为奸。”

“听起来也是极好的，那就狼狈为奸吧。”他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嘲弄，自顾自地跟上老烟腔的步子。

再往前走，邬常笑蓦然发现，他们回到了最初的机关大厅。

邬常笑轻微扬眉：“带我来这儿，就为了展示你们的机关暗道？”

“这些机关……以前倒是没有。”说罢，玄无忧并未回答她话中的隐意，把目光落在老烟腔身上。

老烟腔就喜欢看别人向他求知的眼神，爽意地吐出口浓烟：“哦，我这不是呆得无聊，研究了下人族皇家墓地，准备在这儿给自己也建一个。”

“……”

邬常笑索性不再多言，目光巡视一遭，那颗紫光水晶依旧立于中央，原本三合一的大门已重新拆为三道，他们是从其中一道门里走出来的。

老烟腔似是上了年纪，走几步便有些疲了，现在倒是兴致缺缺。

水晶射出的三道紫光缩回聚拢，老烟腔手掌微抬，托住了光团。只见老烟腔微微启唇，无声地念叨着什么，炫目的光团忽而由紫转白，以他所立之处向四处散开，刺眼的光芒罩住整个空间。

“闭眼。”忽而，邬常笑眼前一暗，只见一袖挡住刺光，声音随之传来。

双目应声阖上。

待感知到刺目的光褪去，邬常笑才再度睁眼，而眼前已是那颗参天古树，老烟腔正环抱着烟杆儿靠着古树酣睡过去。

“走吧。”

邬常笑转身，紧跟其上，只是那转身之际，她再度看了眼老烟腔及他背靠的参天古树。

凌君邪让人带她到魔界四处游看，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去刚才那个地方看看，溯情路看似机关重重，又是奇珍异宝又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实则这些事情就算暴露在外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邬常笑不禁感知到一股冷风而过。

凌君邪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魔界可以把她当贵客，但也要她安分守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在魔界，她知道的，都是他凌君邪让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永远都不会知道，所以哪怕她知道再多，也无法跟天界里应外合。

邬常笑不觉地轻笑，对玄无忧侧首而来的不解不作理会。

凌君邪不信她，更不信天帝元锦会为了一己私利公然处罚伴自己多年的军师。

凌君邪在试探她，也在警告她。

“军师还想去哪儿逛逛？”玄无忧最终还是选择停下，对她扬了扬唇。

对他口中每每强调的“军师”二字已不再探究，邬常笑目光一扫，手指向某处：“买串那个珠子，便回去吧。”那东西，她来来回回已在路上看到好多遍了。

玄无忧随机望去，妖媚的脸上出现一丝难得的龟裂，他狐疑地指了指自己所视之处，再三询问：“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