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你看！”

安德烈随着下属看去，只见船只渐渐使上岸，船上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之前那声汽笛声仿佛是个错觉。

船体上金属已经斑驳，船上设备也损坏了许多，从残缺的船体留下来的信息上看，应该是十年前第一批寻找海妖的塞壬1号！

可是这么多年了，因为各种各样理由而有去无回的渡轮从来没出现过，这次突然出现的塞 壬1号的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粗略探查了一下，塞壬1号没有致命危险，于是派了几个下属进入船舱继续探查，安德烈本人也在侍卫的帮助下换上防护服进入了舱体。

摆手拒绝侍卫的跟随保护，安德烈独自一人探查着，塞壬1号早在十年前被派出去寻找海妖的时候就被海洋吞噬了，而这艘船是唯一一艘最接近到海妖的船，可惜在那一瞬间就监测不到信号了，船上的船员也无一幸免，这件事闹得很大，当时还被在艾拉星的竞争对手狠狠嘲笑了很久。后来便很少派研究员跟船过去，一旦进入海妖附近的某块区域便会失去信号，研究院方面想尽办法努力改进，后来情况渐渐稳定后也陆续派过研究员，不过运气还算不错，都成功回来了，这次的船派出去他就有些隐隐约约不详的感觉，本来看到船开出来了，还松了口气，没想到这次暴风雨来得这么不巧，可惜了。

海水腐蚀了塞壬1号，整个船体在海下待久了，扑鼻的是一股深海的味道，没有什么味道比深海更干净的了。船内一些设备还可以看出之前的模样，安德雷怀念的摸摸残破的金属仪器，叹了口气，这艘船是他亲自设计打造出来的，每一条走廊，每一处房门，连驾驶舱全系键盘上的暗纹都是他设计的，当年塞壬1号沉船事件一出，他就再也没使用过这个型号款式的船，换用帝国所提供的中小型舰船。

就像是看到许久未归的友人，深感亲切，安德烈不由得半跪下，双手捂脸，吞咽下几声呜咽，少顷，重新站了起来，面色无常，似乎并没有感情的波澜。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快坚持不住了。

多少年了，自从他从另一个世界死亡后，绑定了一个系统就开始四处穿越、做任务、流浪，穿越到这个末日降临的世界快四五十年了，这里的一切都和原来的世界不一样，这里科技发达，人的寿命变长，污染也更加严重，他穿来的时候还是小孩子，还花了一段时间才渐渐适应这个地方，可是，他也许又要离开这个他终于适应的地方，虽然这么多年没怎么去思考这个问题，但看到塞壬1号，情绪突然失控，塞壬1号仿佛是来跟他道别了。

安德雷走上甲板，海风猎猎，下了雨显得更冷了，他静静看着偶尔掀起几丝波浪的海面，他觉得他该做一个决定了。

“叮——宿主您好，拯救世界系统为您服务。”一声很久没有听到的熟悉机械启动声在脑海响起。

“好久不见，宿主，我们已经有四十六个春秋没有再相见了。”拯救世界系统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智能体系，虽然相较于人还差一些，却拥有了独立意识，“这次是我附身宿主中第一次遇到这么长的休眠。”

安德烈还是望着海，望着不久前海妖出现的那片礁石群。

“宿主还是拿不定主意么，这个世界你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最多半年，你若不离开这个世界，你就是真正的死亡。若继续这么不作为，离开这个世界，任务评价如果为失败的话，我不说宿主也应该是知道的。”拯救世界系统的话语隐隐藏着威胁，“宿主，拯救这个世界吧，解脱他们。”

“…不。”安德烈叹口气，“也许我的主线任务永远也完不成，塞壬…海妖…十年了，还是一无所获。”

“那是你没有开启本系统，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探索陌生的星球，也不难怪。”

“呵，果然吗，没有你我连一个任务也搞不定。”

“系统，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任务世界我就关闭你了吗。”

“为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我自己，是否还是一事无成。”

拯救世界系统顿了顿，“不用担心，既然你重启了本系统，本系统将全力配合宿主的任务工作。据我刚刚大范围检测，在你周围已经出现了一个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人，他也正是你揭开海妖秘密的关键所在。”

“不用了，我会靠着自己的办法去做，这么多年我也看清了，我是怎么一个人，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啊。”军帽帽檐遮住安德烈的眼睛，抬手准备做一个和四十五年前相同的事。“如果我的诉求能实现……啊，当然是不可能的吧。”

“等等，宿主你干什么？！不可——”感知到安德烈即将要做的事情，拯救世界系统发出尖叫，可惜尖叫戛然而止，安德烈脑中的声音也停止了。

重新关闭了拯救世界系统，半年就半年吧，多活了这么久，就算不成功也值得了。

安德烈摈弃掉脑海中的杂念，这个世界比之前的世界多教会他一样东西，所以他决定不再使用系统，虽然那样会很快捷。

他是一名帝国军人。

端正了站姿，脱下了防护服，几个跳跃跳下了塞壬1号，沿着舱体慢慢行走。

关闭之前系统说了一个关键人物，身边的除了属下，研究员，那个远在艾拉星的政治冤家，还有谁？还有那个偶尔派人传话的族长？

真是百思不得其门路，这时，一部分检查船舱的属下纷纷出来。

“少尉！”

“有什么发现吗。”不是问句而是陈述语气，安德烈已经没报从一艘塞壬号找到希望了。

“在逃生舱位置有监测到船长遗留下来的一抹记忆。”说话那个人将东西呈上后就退回一边。

安德烈手心向上，悬空捧着一个黑匣子。

黑匣子，是一种难以被毁坏的容器，它可以装下任何东西，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记忆装在这个盒子里看来这些情报可以好好研究一阵了。

“少尉！”正在这时，剩下的人员都从里面出来了，似乎还有些激动。

“嗯，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少尉！船舱底部处置室里！发现大量海洋生物的残骸，以及一些我个人认为是，是人类残骸的物质！还有！”那人说话急促，想要把看到的所有的讲出来，“还有！半个库房的天然晶石！”

人类残骸？半个库房的晶石？

安德烈点点头，让人将残骸拿去化验，以及派人把天然晶石搬出来。

天然晶石在母星一直是个好东西，因为是天然的，不同的天然晶石可以被提炼出来用于医疗科技等发展，剩下提炼不了的还能废物利用，改善环境。只是这个颜色的晶石实在罕见，多年没看到晶石的安德烈一时想不起来。

“嚯！是稀有的红色晶石！”一个侍卫看到晶石颜色戏谑的笑着说着。

“怎么了怎么了？你莫非知道这个晶石？”其他侍卫都起了好奇心。

“啊哈哈，也没什么，母星末世还未到来之前，这是我们家乡特产的晶石，有个风俗，如果将这种晶石当做聘礼，交给夫人，便可求夫妻和顺白头偕老。”侍卫嘿嘿一笑，又挠挠头，“不过只有有钱人才会拿出这种红色晶石。毕竟比较稀有，一般人得到它主要是高价出手换取生存的钱财，这个晶石显示着身价，也寓意爱情，毕竟是稀有晶石，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着。哎，去搬仓库的红色晶石了，今天也算开了眼界，有这么多！”

当然不可能是十年前放进去的，那时别说天然晶石，就连人们日常起居也很成问题，安德烈也没蠢到会觉得这是大海的馈赠，大海是吞噬一切的恶魔还差不多。

“这个晶石叫什么？”

“回少尉，此晶石名为波尔多。”

“波尔多？”

“是的，此晶石颜色据说与远古母星一种名叫波尔多红酒的颜色最为相似，所以就用了波尔多一词。”

波尔多石？

安德烈捏住手上石头，打算将这批石头上交帝国换取更多更宝贵的研究资源。他一边走一边交待下属将塞壬1号搬到研究基地后方一块无生机空地上。

研究任务繁忙，大概他是不会再去看这个老朋友了，安德烈留恋的多看了几眼，却发现塞壬号靠岸的位置…安德烈一个激灵，那不成和莫怀戚那个人什么联系？如果莫怀戚没有被他喊住，让他继续走下去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海妖与一个人类，会有什么关系？仔细一想这个假设太过荒谬，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巧合，莫怀戚也只是偶然来到基地。不过更巧合的是也遇到了难以见的巨大暴风雨。

可是那人试探过了，并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深究下去的必要。至于那个剧情关键人物，是他的可能性也不大，为数不多的几次送信，都是这个莫怀戚在往返，如果真是重要人物不至于什么都没发现，令人感到可疑的，若是说他们那片陆地的族长还有几分可能。

算了算了，当务之急是揭开之前船长的记忆，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此想着，安德烈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