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fa…a…wa…fa…ei…ei…”

不知道这是已经呈现在天空中多久的夜了，或许母星已经失去了黎明。

海面传来几声天籁，安德烈拿出望远镜看向远处。

母星已经不行了，仅剩的陆地已经不多了，尽管如此，陆地上长期受到各种污染也难以让人类与动物生存，曾开发过海域，但是现在恐怕只有人类无法触及的深海，估计是母星上最后一片净土。

母星早在一个世纪以前便垂垂老矣，一次世纪性的水灾，将它孕育的万千生灵吞噬，但是母星始终是仁慈的，就算人类如何不善待于她，却也给人类留了喘息的地方与时间。军政商的达官贵人早乘着“彼岸方舟”去了外太空，一颗类似母星的恒星，只是水覆盖面积比母星之前更多，星球也小了很多，但是对于人类别无选择，再者艾拉星(取自拉丁语水的谐音)也足够迁徙过去的人类生存，后来略有钱有势的人也想尽各种法子跟了过去，留在母星的幸存者，已经寥寥无几。

除了无法离开的人，还有的人主动留在母星。各种各样的原因。

安德烈就是其中一个。

“少尉，您已经在母星度过了十年，以现在母星的状态，怕是没有几年了，帝国方面已经几次通传让您尽快回到艾拉星。”

安德烈放下望远镜，这次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不过已经再次命渡轮前去打探。

与灾难前不同，灾难前母星的夜空早就失去了该有的美丽，甚至好几代人连星星都没看过，然而如今，白昼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黑夜渐渐主宰了这个世界，却偏偏繁星似锦，闪耀着独属于他们的光芒，只是没有人会悠闲地观赏他们。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母星将永远被黑暗笼罩。

安德烈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他留在母星主要是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海妖。

居住在深海里，偶尔会出现在海面上的生灵。

有一位商人的孩子曾在进入“彼岸方舟”前见到过那只孤独的海妖，本被人笑话不过是童言无忌，真正引起了艾拉星的人们关注的，是它那来自远海的声音，空灵寂静，宛如神话中天使悲泣塞壬哀鸣，继母星那次空前绝后的灾难，已经没有人再流传天使的传说，有人说那次灾难是波塞冬的惩罚，它就是波塞冬派来的使者，再后来，大家都称它为海妖。

没有人知道它具体居住在海洋的何处，一旦潜入海中，声呐探测器都不找它踪迹。

不过有心人没有放弃。

科技的提高也改变不了资源逐渐短缺，人类寿命也越来越长，人类扩展着自己的侵占足迹，唯一没有办法涉及的区域只剩下了深海，不管是在母星还是艾拉星，都是无法攻克的难题。这时候出现了从没见过的生灵，也许能让人类突破这个难题，反正已无法在母星上生存下去，何不为了人类的进步耗尽趁最后的时间。

安德烈在这片稍微较大的陆地创建了海妖研究所，帝国在研究之初颇为支持他的想法，还专程派人回到母星协助他的研究，只是十年的时间蹉跎，研究进展甚微，帝国也失去耐心，与其继续一个可能完不成的研究，不如回到艾拉星。

但是没有办法，安德烈必须留在母星，除非海妖不再出现。

“少尉，临近陆地的族长派人送了信过来。”

由于母星灾难，大部分通讯早已报废，人类回归原本的质朴，用古老的方式传递信息。

而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也不是简单就可以办到的。在资源如此匮乏的如今，带着十几个人还能在这颗快要失去生命的星球上生活，这个临近陆地的族长在那片陆地的威信极高。

这次的来信和之前的差不多，他们能在被污染严重的土地上还能种出少量青菜，不知该感叹母星始终是温柔的，还是那位族长的本事。可是这并不能改变得了什么，这颗星球的人都知道母星大概撑不过两年了，到时候所有离开不了的人都得死亡。

研究基地平日吃的是艾拉星用飞船送过来的营养制剂，艾拉星虽然肉食不缺，但是土地没法种植蔬菜水果，仅有几块能种植生产的土地被帝国重兵把守着，就算是这样，身份不高的人一年也难以吃到几次蔬果，很多有身份的人也更愿意吃方便快捷的营养制剂。虽然谈不上味道。

随着信过来还有一小把青菜，安德烈派人去煮了，他也许久没有尝过这抹绿色的味道了。

他也明白那位族长的意图，艾拉星的植物研究学家一直在改善艾拉星球的土地，如果在母星的土地与长时间的黑暗中都能生长的蔬菜，说不定艾拉星上也可以。

这是个互惠互利的事情，他们想用这个成果来换取母星消亡时，一些能登上彼岸方舟的名额。对于安德烈来说，他将这个成果报告给帝国，也可以换取一些资源和允许，能让他在母星多一阵研究海妖的时间。

真是虚伪，安德烈嘲讽的笑了，那老头之前曾放话不会离开母星，等真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想活下去。

浩瀚星空洒下柔和的光辉，隐隐约约指引着他，海风刮起轻薄的衣衫，仿佛感觉不到脚下的嶙峋，莫怀戚缓缓走在海浪拍打的礁石之中，耳畔是海浪的呼号，相伴而来的是宛如天使呢喃般的歌声，歌声蛊惑，远远看过去，仿佛看到了美丽的幻影。

海水渐渐淹没过胸膛，莫怀戚仿若未觉。

失败系统疯狂的呼唤着莫怀戚，失败系统察觉到歌声，幸好它只是一串数据，但是也有一瞬间的晃神，而莫怀戚完完全全沉溺在歌声中，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也唤不醒，情急之下采取了紧急措施，让系统感到吃惊的是，它的攻击被阻挡回来，还带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失败系统的攻击虽说没有给那幻影带去太大的伤害，不过幸好莫怀戚清醒了过来，那抹幻影随即也消失在海面。

莫怀戚眼中渐渐出现神采，才发觉自己身处一片海洋，赶紧往回走，在海岸席地而坐，想着事情。

“宿主？”失败系统试探的问到。

“……这是哪里？”

失败系统叹息，看起来宿主又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败败系统在上个世界有选择外太空世界呢，不过看起来好像有点出入…”

“你选择的世界？”莫怀戚看看失败系统带着希翼的眼神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哎……

“没事的宿主，我们继续加油，总会找回记忆的。”

“你不用这样的，虽然我记不得我们之前的事情，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我的记忆太过黑暗，这样也好。”

“好吧宿主。”不过败败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然……

“这次的求助者是谁？”莫怀戚的话打断系统的沉思，“这里怎么感觉全都是海。”

“这次的求助者败败还没有监测到哦，应该是还没有向总系统发出讯号吧，宿主别着急，不如就当度假吧？”

莫怀戚点点头，背靠一块比较大的礁石，海风很舒服，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抬头看向星空时，脑海中似乎又响起了歌声，一个恍惚，竟然觉得这片星空有些似曾相识，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或许是之前哪个任务世界也有相同的一片星空吧。

莫怀戚渐渐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当莫怀戚醒过来的时候，看着依旧浩瀚的星空愣了愣。

“我睡了多久？”

“几个小时而已啦。”

“这里现在是什么时间？”

“emmmm这里因为长时间出在黑暗之中大家似乎都忘了时间的存在呢。”

“…所以这就是你选的世界。”

“艾玛，”失败不好意思的蹦跶着，“我也没想到啦，不过也算是…外太空吧，星星还是很好看的。”

哦，看看他这个执杖系统。

莫怀戚起身，看了看海上昨天出现幻影的方向，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

“莫先生，原来你在这里。”身后传来声音，莫怀戚转头去看，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

“宿主，估计是跟原主有关系的人。”

莫怀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还没开口，那男子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我是雷格尔，是少尉的侍卫长。少尉说，你们族长的意思他已经知晓，不过还得请示帝国的意思，还请莫先生你们稍微等待一段时间，具体的都在信里面，还要麻烦莫先生保管好。”

怎么，他还不是这里的人？原主只是个送信的吗。

“宿主宿主，败败已经检测到原主身份了，请接收。”

莫怀戚接过信纸放到贴身口袋里。

“不过天公不作美，我们基地研究院的气象仪器检测到不久后海上会有暴风雨，莫先生在这段时间内应该回不去你们的陆地，少尉说如果莫先生打算等暴风雨过去再回去的话，可以在研究院稍做安置。”

莫怀戚接受了这个好意，坐上雷格尔的低空飞车去了海妖研究院。

在离开时，莫怀戚似乎看到海面的幻影出现了。

安德烈这边也不太好过，之前派出去的渡轮已经检测不到位置了，就像是被吞噬在海洋中。

研究院的人尽量避着他做事，实在是脸色太难看了啊。

海妖的事没有进展，现在更是发展到损失几名研究员。

安德烈一脸愁容，看着无边的大海，马上就有暴风雨的到来。

希望他们能在暴风雨之前顺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