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手把着吕伟的手,钳开一点儿缝隙,勉强的挤出几个字来,“有人不给钱……”
吕伟一下松开了手,我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突然呼吸顺畅的我,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我坐在地上不敢松懈的忍着咳,指着接客的方向,对吕伟说道:“那边有人不给钱,姐姐们让我来找人帮忙。”
吕伟一听到我提钱的事情,就立刻站起身,让班军马上过去看看,班军率先出了屋子,吕伟往门口走的时候,我站起身来强制镇定的跟在后面。
可我还是因为害怕有些分神,以至于吕伟突然在门口站住的时候,我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身上。
我如受惊的兔子一样,急忙给吕伟鞠躬道歉,说我不是故意的。
吕伟歪过头来,眼神很凶的瞪视着我,又问了我一遍,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虽然不懂得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可是我也能感觉到,他对这件事情很忌讳。我连忙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再强调我什么都没看见,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谎言,可是我知道这个谎言能保住我的命。
而一个谎言的开始,我的人生也开启了更多的谎言,因为在这里,假话永远比真话好听。
但是从吕伟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吕伟对我说的谎并未相信,很凶的警告我,今天看到的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否则要我的命。
我急忙说我什么都没看见,没什么可说的。
吕伟这次才算满意,向姐姐们接客的地方走去。我跟在吕伟的身后,赶到时,那个老头已经被班军从彩凤的房间里拽了出来。
看到动了真格的,那个老头才露了怯,虽然被班军打的鼻青脸肿,一顿告饶,但还是拿不出一分钱来。
班军从自己的后屁股兜里拿出一把弹簧刀,把老头按跪在地上,让那老头脱了裤子,说是要把他下面割了,让他长记性。
班军的话音刚落我们就闻到了一股骚味,再一看老头的裤裆湿了一大片,班军嫌恶的骂了一句孬种,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
毕竟老头年龄在那了,经不起几下打就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不起来了。
吕伟也是看着烦了,对班军说把他揍个半死再扔出去,还特意嘱咐道,要是这个老头过后不过来还钱,就见一次打一次。
我不知道后来班军将那老头打成了什么样,因为我没敢继续再看,红霞的一幕成了我心里的一个坎,我提前进了楼里。
再次路过彩凤的隔间时,我看见她坐在门口哭,和另外几个姐姐抱怨,说自己命苦,好不容易接了个客,还被人白玩了。
我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另外几个姐姐还在劝她。
其实这里的女人年龄都偏大,红姐三十出头,已经算是年轻的了,我也是后来的日子才渐渐知道,这里被叫做红巷,因为这里收费便宜,五十到一百不等,接待的男人也多是农民工和年龄偏大的人。
也正是因为便宜,所以但凡有点儿姿色的都不在这里做,只有姿色较差或者上了年纪的女人,才会在这里接活,可是就是这点钱,也要和吕伟分,4:6,吕伟占六成。
我见红姐没在屋,自己拿了昨天她给我穿的衣服和一个脸盘,到水房里给自己冲洗干净,才敢进屋呆着,免得红姐看见我脏兮兮会不高兴。
我将裹在我衣服里的手帕拿了出来,轻轻的抚摸着,想起今天给我蛋糕的男孩,我就不禁忘记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呆呆的看了多久,若不是红姐开门进来,我可能还会继续的看着,回想着,或许我怕自己会忘了他的脸。
红姐看到我手中拿着东西,扫了一眼没说话。
我问红姐,那手绢上的几个小字念啥,红姐看了一眼对我说上边绣的几个字是洛天宇。
今天我听到那个叫逸飞的叫他天宇,那么洛天宇应该就是他完整的名字了,我为知道他完整的名字而特别开心,看着这三个字,我仔细的放在了心里,而洛天宇三个字,也是我长这么大,最先认识的字。
红姐今天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眼圈有点儿红红的,她早早的就铺了被子,背对着我躺下,我躺在她的身边,断断续续的能听到一点儿鼻息抽动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红姐哭了,可是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起身给她拿了一条毛巾,小心的放在她的眼前,然后平躺着身子,尽量的让红姐忽视我的存在。
红姐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了我给她拿的毛巾,她对我说:丫头,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你才这么小,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
我的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我问红姐,如果离开这会不会像红霞一样被活活打死?
红姐沉默了一会儿,清浅的说话声,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她说死了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虽然我年龄小,但是我对这句话的领悟未必就比红姐浅薄,因为我也曾那样的接近死亡,更深切的希望过自己死去。可是但凡有一丝活着的希望,又有谁真的希望死。
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叫声,参合着隔壁的声响,让我很难入眠。不过楼上的只是几声,就没了动静,紧接着我和红姐就听到木质楼梯传来了啪啪跑下的声音。
我们的门被突然拽开了,雅茵姐额头上都是汗,手里拿着一条小皮鞭,气喘吁吁的对红姐说上边来了一个变态的客人,非让自己用鞭子抽他。可是雅茵姐抽了两下,实在下不去手,问红姐能不能帮帮她。
红姐咬了一下嘴唇,看样子她也没做过这种事,可还是翻身起来,从雅茵姐的手中接过了小皮鞭。
红姐一个人上去了,雅茵姐则留在房间里和我坐着等,没一会儿我们就听到从楼上传来的男人的喊叫声,那声音听着很奇怪,像是痛苦又像是释放。
雅茵姐坐在我身边,抱怨什么样的变态客人都有,然后她看着我,打量了好几眼,叹息道:“真是造孽!”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楼上的喊叫声终于停了下来,红姐回来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儿虚脱,将小皮鞭往炕上一扔,满头大汗的上了炕,手里攥着一卷钱,一百、五十、十块的都有。
红姐将钱扔给了雅茵姐,自己则四仰八叉的躺在被子上,大口的喘气。
雅茵姐眼睛盯着那些钱,看上去有点儿眼馋,但还是将钱推到了红姐的枕边,说这活虽是她接的,可是她啥都没干,这钱她不能收。
红姐躺着没动,雅茵姐虽然把钱推到了红姐的枕边,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盯着那卷钱。
红姐闭着眼睛对雅茵姐说:你不还等着用钱供你儿子读书吗?这几天又该要生活费了吧?
雅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红姐已经没少帮她了。
红姐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们,对雅茵说让她快点儿拿走,免得她一会儿反悔。
雅茵短暂的踌躇后,还是将手伸向了那卷钱,塞进了自己的内衣里,埋着头走了出去。
这件事让我觉得红姐是一个好人,所以不自觉的,我就在内心里,对她多了一份亲近和尊重。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便换上了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刚推门出来,便看见班军陈四几个人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姐姐走了进来。
那姐姐抄着一口外地口音,梳着两个大辫子,模样长的很清秀,走进来看了一眼环境,便问身后的班军,不是说招服务员吗?来这里干啥。
班军看着姐姐阴测测的一笑,说这就是服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