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桥上,坐靠着一位白衣男子,周身微微有神泽护体,闭着的双眼却因步伐声而缓缓睁开,目光犹如谭水般直直让人吸了进去,坚毅的脸庞,深深皱起的眉头,忽而想起什么,眉头舒缓,片刻,也不曾见过他脸上有一点笑容。
一老者,从桥头走来,步伐缓慢,声音悠悠传开:情不为“因”也不为“果”,“缘”却注定生死。说完,悻悻而笑。
听了话语,白衣男子似在想着什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着:“缘”纵然两情相悦,仍难逃宿命之劫。
转而,老者化身一位金身的佛,即左手执衣两角,右手展掌,竖其五指,当肩向外,这一手印乃为救渡有情众生与成就佛法功德。这老者也就是人间化身说书先生的那位。
九卿起身跪拜,:我终究是要回归佛道,可心未净,如何归?
不空成就如来,幻化回老者的样子,扶起九卿露着慈悲的笑容;心为何不净?,乃情障重。
你还未了你心中事,即使回归佛道,也终会坠落成魔。
去吧。
人间,紫云阁。
未果自那日后,被阁主江霖带回,大怒,被罚跪在厅前不得起身,沉情见状,日日跪在主厅门前同未果一起受罚。
沉情将外衣脱下披给未果又怕未果不接受道:姑娘家,不似我们男人身体强壮。乎觉,又给了个笑容。
未果眼中闪闪泪珠,昔日与我强强比武的少年,满脸笑容,现在却因为我受尽寒冷。沉情拍了拍未果肩膀道:有小爷陪你呐,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
未果噗的一声笑出口:刚刚还在说我姑娘家家,怎的现在嫌弃与小姑娘般哭哭啼啼,我本就是女的。
江霖与念深一道走出来,显然江霖表情不怎么好,黑着脸,不说一句话,而念深,看了眼未果,道:她不能死,她死,你我都会万劫不复。
江霖甩袖,入座:你知道后果,还利用我涉险!
念深倒了杯茶给江霖笑道:你心甘情愿被我利用,不能怪我罢?念深突然正了正色严肃的看着江霖:他来了!
一道白色绝尘的身影负手缓缓走到未果身旁,抬手将未果扶起,未果本就一个姿势太久,腿疼的要命,一个力道将她扶起,她这腿真的酸疼酸疼。
沉情跟着连忙起身,去扶未果。九卿看着一双手触碰未果,似是不情愿的皱起了眉头。
叶荀?未果看着这张脸,眼中又泛起了泪光,最近确实爱哭的很。
九卿眉头又深了几度,嗓音沉沉的说了句:我是九卿。
未果覆上九卿眉头缓缓舒开:从前不是说了,皱眉会长皱纹。
掌声从厅内传来,九卿似是觉得有人打扰了他与未果对话,随手将浮屠扇甩了出去,浮屠扇直直,冲着念深脑门飞去,念深,歪头,浮屠扇与念深擦发而过,断了念深一缕发丝。浮屠转身,回到九卿手中。
九卿单手环着未果腰身,扶着未果走进厅内,沉情刚想跟着进去,未果叫住沉情道:你先不要进来。
沉情迟疑了片刻,负气踩着轻功跑了出去。
你担心他?九卿语气中夹着一股醋味怕是自己都没发觉。
未果不知此话何意,便“嗯”了声。只觉得覆在腰间的手紧了紧。
念深屡屡发丝道:谈情说爱,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啊?
九卿发觉未果,身上冰冷,渡了些泽气给未果,全然没有听见念深说的话。
念深不在乎他听没听见:还是叶荀这个身份没当够?
你还记得我说过:你要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么?
念深心惊,那时不知他说的意思是什么,他是要,他再次过回以前的日子?
九卿知道他领然自己的意思,嘴角轻笑道:我倒是不介意,让忘缘忘记从前,接着做她该做的事情,你说如何?
话语刚落,九卿展开浮屠扇,扇子瞬间化成剑身,九卿手持浮屠剑,直直冲着念深刺去,江霖不敢拦着,九卿带着浮屠一直征战,乃至万年来浮屠身上煞气太深,能压制浮屠的人,怕是只有让魑魅,鬼神都闻名丧胆的九卿了。
一声兄长,让九卿顿下了身子,随手将手心割伤,浮屠舔血,才变回扇子。
忘缘用刀抵住未果的脖子,如果在晚一步,念深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未果反手,擒住忘缘向着九卿道;不必担心,我还没那么弱吧。
九卿,走向未果,将未果环进身内,忽视忘缘,直直看向念深,眼神淡漠,像是在说着无关事己的话般:我和未果的事,你不该插手。
你忘记,是我将你从人间的疾苦中解脱,助你修炼,我帮你积累功德助你,成神。
不,九卿轻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你最该记得的是,我给你不死之身,“我”给你阎王的位置。
我警告过你,我能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亦是能让你入地狱深渊,“万劫不复”。
念深攥紧拳头,尽力掩饰自己的忧虑,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忘缘,用手抚住念深,强迫念深,看着自己,忘缘眼中满是泪水,语气愁然:念深,不要,念深不要在错下去了,念深......
空气中哭泣声一点一点在回荡,江霖看不下去了,起身,一身黄色衣服尽显华贵,玩世不恭中却透着一丝沉稳。
江霖叹了口气:结拜时,对着无望苍天的誓言可还记得?现在闹成这样,可会让魔界的乘机而入?当下还好是太平。
九卿,你有愧于念深。
未果见九卿,迟迟没有声音,便拽了拽他的衣角,抬头望向他。
未果不知自己还是菩提花时,九卿在这万千世界里发生过什么,她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很多关于九卿的一切。
九卿长身而立,一身白衣,仿佛永远隔绝尘世,一切都与我无关的样子,一双薄情的双眼,透着冷漠绝情,可只有未果感受得到九卿并非所看到的,他对自己情深,而念深,江霖,对他来说也重中之重,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未果也只是猜测罢了。
展开浮屠扇,轻轻扇动,合起,勾起唇角,九卿没有看向江霖也没有回答他的话,看着未果的双眼,语气中尽是玩味却只道:这百年来,躲的滋味可还舒心?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句话问的是江霖。
江霖沉了下气:上九华山,夺菩提花,我不对,你已经罚她在人间经历轮回之苦,而他也被你处死。
往事,就让它过去罢。
早时,阿喜便听闻阁主下令,今日任何人都不许接近主堂,阿喜,实在是想见见江霖,费劲的翻过墙头,跑到厅前,阿喜疑惑,什么声音?
推门而入,便见着,一身白衣男子背影,环着一个女人,好像是未果?
在阿喜推门而入时,背对着阿喜的九卿玩味的笑容再次勾起,似在说着一件好玩的事情眼中的不削流露而出:巧了。
未果望着九卿的脸庞深深的疑问:感觉明明是九卿没错,说出的话,却像叶荀。
江霖闪人至阿喜面前语气狠绝话语明显露着对阿喜的紧张:我下的命令是空气么!
未果不想看到九卿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九卿,我累了。
九卿,虽有不悦,只是道了个“嗯”字,便携着未果离去。
河道旁,未果没有说出心中的疑问,静静的靠在九卿怀中,九卿背靠着树,浮屠立在身旁,一切的一切好像回到了始点,未果道:如果,我们没有相遇,相识,相知,我亦未生,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九卿没有露出任何表情,闭着眼睛,树影,随风飘动,晃动在九卿脸上,空气中传来舒服的嗓音道着:睡吧。
未果缓缓闭上双眼,脑海里晃过一幕又一幕,不禁沉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