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楼道里一动不动的许月，肖念一愣了两秒，直到看见许月防护服上微弱的起伏，才回过神，两步跨下楼梯，一改刚才柔弱不能自理的少年模样，蹲在许月身边：“许月，许月。”

依旧没有反应，只有防护服上的起伏回复肖念一。

肖念一打横抱起许月，掌下一股热意，靠近许月还能闻到明显的铁锈味，肖念一全身肌肉紧张，抱着许月的双手颤抖，边跑边喊人。

“徐主任，护士长，救命！”

到了更换防护服的缓冲间，肖念一已经气喘吁吁，听到动静的刁蕾，黄美丽接过昏迷的许月，脱防护服，摘护目镜一气呵成。

徐主任和覃护士长，迅速背着许月到清洁区休息室。

许月衣服被血侵透的衣服鲜红，对比湿答答的头发贴在惨白脸上，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肖念一六神无主，连许月教过他怎么脱防护服都忘了。

最后还是黄美丽协助他，才脱下防护服。

肖念一站在休息室门口，不敢进去，看着田甜拿着两只大号的针剂进到休息室，肖念一的紧张程度达到极限，顺着墙壁满满蹲下，在门口揪自己的头发。

‘昨晚抢救猝死病人的药，就要那么小一只，许月要用这么大一只的！’

‘她明明很累了，为什么还要赖在她身上？’

他甚至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失手将许月推下楼道。

肖念一懊恼的打着自己同样湿答答的头发，眼泪落出眼眶，流进压痕褶皱处，刺痛着皮肤。

“念一，你怎么蹲在地上？”黄美丽走出休息室，看着蹲在地上的肖念一疑惑道。

肖念一手里黄美丽手里拿着的衣服，散发着血腥味，正是刚才从许月之前穿在身上的那套。

肖念一弹跳般冲起来，紧张问道：“美丽姐，月月怎么样？”

黄美丽被肖念一满眼泪痕的模样吓到结巴，怀疑自己：“应，该该，没，没事，吧！”

肖念一急道：“那么多血，怎么回没事！是不是很严重，你们都怕我知道？”

这一瞬间肖念一已经补脑了很多电视剧里，家人得绝症，医生都不愿意说出实情的桥段，越想越害怕，不断补脑。

“她失血量那么多，美丽姐，你和我说实话，她是不是很严重！”

“失血？严重？”

黄美丽看着深情坚定痛心，又紧张无辜无措的肖念一，完全被他的情绪带偏了，更加自我怀疑：“例假，姨妈失血，现在都可以让人这么紧张的吗？”

例假？

这两个字，震的肖念一脑壳嗡嗡作响。

“所以，她的衣服上的血，是，是。”例假，姨妈这两个字，让大男孩的肖念一涨红了脸也说不出口，“她昏迷？”

田甜端着饭菜又走了回来，看着黄美丽还拿着换下来的衣服，道：“美丽，衣服给我拿去扔，你把夜宵端进去給许月，低血糖再犯，又得昏过去。”

“低血糖？”肖念一从情绪紧绷到迷茫，只在这短短几秒之间，“所以，田甜姐你刚才进进出出拿的大号针剂不是抢救药品？”

田甜也被肖念一整懵了：“是抢救药品。”

“抢救药品！”肖念一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

“嗯，高糖，抢救药品。”

田甜是工作年限长的护师，很快就明白隔行如隔山的肖念一，为什么听到抢救药品深色突发紧张，解释道：“不是只有强心，升压，降压，兴奋呼吸，止血药品才是抢救药品，高糖也是，很多人都会忽视低血糖，但低血糖是致命的，高糖就是医疗行业不可缺少的抢救药品。”

‘例假，低血糖’

一向明白的肖念一，此刻脑子晕晕的，听了个囫囵，总之就是现在人醒了能吃饭。

“我现在能进去看她吗？”

“当然可以。”

肖念一单手推开房门，看着视线范围内晃动的白袜子小脚丫，肖念一背后握着把手，反手轻磕关门，就算黄美丽说是因为低血糖短暂昏迷，身上的血是例假，他还是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当走近床边，看着已经生龙活虎的许月，肖念一总算彻底的松了口气：“姐姐，你疼不疼？”

“也就，还好还好，就几步台阶。”

肖念一蹭手蹭脚走进来，我就发现他了，小绿茶脸色不太好，受惊过度的谨慎，就算我手脚都挺疼的，还是忍住，没告诉他。

覃老师见我有人照顾，就先去忙工作，道：“你先休息，等我们把资料整理好，带你去医院照ct。”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对不起，护士长，明明大家都那么忙，我还添乱。”

“别说这些话，好好休息。”

覃老师带上门，房间里就剩下我，和满目委屈的肖念一四面相对。

他开始无中生有道歉，我只能步步为营劝解。

“姐姐，都怪我不好。”

“我自己摔的，怎么能怪你。”

“姐姐，你真的觉得不是我没用，没能及时救你吗？”

我心态崩了，心道：‘我又不会道德绑架，为什么要怪你没有未卜先知’。

“护士长和我说了，是你把我从楼梯间抱出来，如果不是你，我低血糖发作，没人发现，就危及生命了，所以谢谢你。”

“姐姐，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

肖念一抿紧嘴唇，瑞凤眼坚定的看着我，弄的我莫名其妙，说实话除了我最初捡到肖念一那两天他伪装的乖巧可爱之外，我对他的映像就只能用‘小绿茶’来形容，最近又忽然乖巧可爱，转变的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肖念一，说实话，除了我捡到你之外，我们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这样，我怂恿你来隔离点，除了隔离点确实差人之外，也抱着让你扫厕所的不良之心。”

“不是的，姐姐，我们有关系，我还没出生，月老就把你这根红线，栓我手上了。”

我惊讶的看向肖念一神经搭错似的表白，扭头掀开被子就想跑，被人高马大的肖念一拦住，围着小茶桌躲开这只巨兔。

“我好心收留你，拿你当弟弟，你却恩将仇报，想睡我！”

“姐姐，你认真考虑，重点考察，我真的不错的。”

肖念一就这么和我在小茶桌边上转圈跑，他追，我躲，竭力避开这只突然跳起的大兔子。

“好好好，我一定认真考虑，重点考察，着重培养，但是现在，我真需要安静一下，你这个表白来的太突然。”

“那你一定要认真考虑，重点考察，着重培养我当你男朋友。”

肖念一停下之后，又突然朝前跑两步，我赶紧又躲开，被他一惊一咋吓得够呛：“好好好，你先回去休息，我也需要休息。”

这两天肖念一也没好好休息，满是压痕的脸上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找了个借口休息，把他支开，坐在床上拍拍胸口。

“这小绿茶今天吃错药了吧！”

看了看手机，虽然已经凌晨十二点了，但从床上站起来，套上外套和围巾。

隔离点的同事都已经很累了，不好让他们忙完工作，再送自己去医院拍ct，自己又不是不能走路。

戴上口罩，围好围巾，手揣在兜兜里从隔离点出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