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念一黑着脸把玉米粥重重的一放,那叫掷地有声。
上班给隔离点厨师,警察,测体温上班的时候,黄美丽追着问我肖念一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
“你呀!对人家好点。”
“嗯嗯嗯。”
我就跟着随波逐流的点头,反正我们这从老到小,上至覃护士长,下至门卫大爷三岁小孙女,都被肖念一这小绿茶祸害的差不多了,任凭我怎么说也没人信。
滴滴滴
耳温枪显示屏泛红,发出警报,体温超出正常范围,我和黄美丽的谈话截然而止,看向耳温枪,道:“37.6。”
“怎么了?是不是有问题?”特警小哥看着自己测完温度后,耳温枪和别人不一样,非常紧张。
“你别紧张,再测一次。”我安慰着特警小哥,调整耳温枪模式,重新测量额头,手腕,温度依旧保持37.5--37.7之间。
“我是不是发烧了?”特警小哥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被反复测体温,耳温枪反复显示红色报警,谁都会有所察觉。
我放下耳温枪,拉开抽屉拿出一只全新的温度计,确认水银线在35度一下,交给特警。
“不要过度紧张,再测一次。”
“好。”
特警小哥接过温度计,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时间,表情严肃一声不吭。
门口排队等着测体温的特警,厨师看着我们反复给这个特警测体温,站在门口虽然戴着每天分发的一次性口罩,却依旧不敢进来。
我给黄美丽使了个眼色,黄美丽立即会意带着等待测体温的人去隔壁休息室继续测量。
我虽然在安慰特警,自己心里其实也很害怕,人在隔离点,多少都有这样的心理压力。
“时间到了,我看看。”
戴上塑胶手套收回温度计,传统的水银温度计走线,随着手的转动不断延伸,36度,37度,37.7度。
低热!
“护士,我。”
“有一点,低热,可能需要隔离观察,我通知医生,你戴好n95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用对讲机呼叫在隔离区域内的徐主任:“徐主任,值班的特警支队人员低热37.7。”
徐主任道:“我马上下来,他有没有其他体征。”
“没有。”坐在电脑前,敲动键盘查找隔离区每日资料,看着屏幕道,“昨晚凌晨有核酸检测报告,8408房间隔离人员送来之前,有在人民医院进行核酸检测,检测结果,阳性,已经连夜转运至公卫中心治疗。”
我转头询问特警:“昨夜是你们谁值班3楼?”
“下半夜是我。”特勤队员答道。
我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徐主任推门而入,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隔离。”
当天低热的特警被安排进隔离区域,从值班人员位置,瞬间转化成为隔离观察人员。
我们在隔离区工作的人,之前或许只是害怕,今天亲自经历一次正常人群发热转至隔离观察区,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
如果今天被隔离的特警被确诊,那么隔离观察区所有接触过他的人会在第一次时间内全部隔离,隔离区的工作将重新抽调人员接手。
田甜拿姐着手机一直低头看,手机屏保上的照片是个小男生,穿着卫衣护具,滑着小滑板有木有样。
是田甜姐的儿子,才三岁的小锁。
“田甜姐,小锁什么时候学的滑板?”
“学了两个月了,摔了好多次,总算有木有样了。”
田甜姐打开相册,一一翻给我们看,摔的一身灰尘的小锁,哭唧唧伸手要妈妈抱的小锁,终于可以独立完成,滑板第一个基本动作的小锁。
孩子总是每个妈妈心里最柔软,也是最坚强的堡垒。
“我来隔离观察区已经让大锁带着小锁去外婆家了,看来我是做对了,万一我有个万一。”
“别太紧张,今天采核酸我已经把他一起报上去了,待会疾控中心来采样完,下午就能出结果。”
疾控中心的车开进酒店,徐主任站起来拍拍手道:“好了,工作,是福不是祸,该来总会来,许月换防护服,田甜办公。”
隔离观察区每一次给隔离人员采核酸,都是一道坎。
采核酸就在酒店的小花园,依旧是两个被防护服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工作人员,一个分发物品,一个负责采集,每一个等待核酸的采集人员,间隔距离都在一米以上,且必须带上口罩。
每一个工作人员,从最细微的方面,尽自己最大努力,对新冠病毒严防死守。
核酸采集是非常难受的医学行为,用一根无菌长棉签自鼻而入咽喉,在咽喉中转了几圈,让棉签充分接触黏膜,然后取出,麻利的将沾有采集样品的无菌棉签顶端折断在保存试剂中,两边鼻孔都需要。
虽然每次都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难受程度却是连成年人采集完之后都会呛咳恶心,抹眼泪。
采集人员弓着腰,对眼前的小朋友安慰:“金沛小朋友,叔叔就轻轻的刮一刮你的鼻子,你不要动,很快就好。”
“不,不,不,我害怕,不要。”
小朋友本来就对穿白大褂的医生害怕,隔离点的医生护士和疾控中心的人,都穿着防护服,比白大褂更陌生,加上刚刚目睹大人都‘哭’了。
十岁的金沛非常抗拒,谁说都没有。
“我就不!你们这些大白胖子。”
金沛推开弓着腰的大白胖子,那只大白被推的措手不及,握着检查试剂一屁股坐在地上。
“别让她跑了。”
“小朋友你要听话。”
小孩骨架小灵活,加上这个小孩特别古灵精怪,在不大的小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下子从桌子底下钻过去,一下子从大白裤裆爬过去,一会又从后面推你一把。
我们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本来就不算灵活,遇上这么个小祖宗,完全被耍的团团转。
“哎哟!”
我们三个人从不同方向,对着她围捕,最后的结果就是直接撞到一起,护目镜撞的眼眶疼。
“见过笨的,见过傻的,见过胖的,没见过你们这样又笨又傻又胖的。”
看着我们被她耍的团团转,金沛坐在一边哈哈大笑。
此刻三个成年人的自尊,被这个小屁孩按在地上摩擦。
金沛的笑声截然而止,看着地上出现的影子,金沛刚要转头,就被身后另一只大白揪着衣领,跟拧小鸡似的拧起来。
“很好玩吗?”
“你,你放开我。”
超级大只的大白,从气势上就赢了,金沛这只乱蹦跶的小兔子比起来,肖念一简直就是一只山城巨兔。
“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
“你去呀!我正好也想告诉你妈妈,你是怎么大闹天宫的。”
肖念一的警告没起到丝毫作用,金沛被提拧着衣领在半空,眼泪说来就来:“你们一群大人,仗着人多欺负小孩,你们欺负小孩。”
肖念一嗤笑一声,直截了当堵死金沛的路:“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你,你现在能怎么样。”
金沛愣住了,眼泪就挂在小圆脸上,呆呆的望着提拧着她的这只山城巨兔,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只要她一哭闹所有人都会让着她,哪怕是自己做错了。
这次遇到个不按常规出牌的,彻底打乱了她的套路。
“自己坐到凳子上去。”肖念一放下金沛。
被这么一只不按常规出牌的巨兔盯着,金沛一哭二闹的绝招全使不上,只好乖乖的坐到凳子上。
我看的目瞪口呆,熊孩子就这么被这小绿茶收拾的服服帖帖。
我感慨道:“还真是‘小恶人’自有‘大恶人’磨。”
有肖念一在,金沛满目委屈不负,又不敢不听话,虽然采核酸的过程难受,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