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匠作司侍郎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可照东家的话说不是平常人,从字面上能想象一点,这家伙一定有丰厚的物理知识。东家坐下休息就开始研究记录,有意无意听到一些。
这里的范围不小,走过的石室和墓道并不是太奢华,蜀王的陵寝应该是很奢华尊贵,身份在那摆着,可是怎么看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陪葬品。单凭那些铠甲战刀,还提不起我的兴致,那些东西拿出去也卖不了几个钱。如果是陌刀就另当别论了,一把元明时期的马鎙,完好的话能卖到几十万,那都是精良装备皇家制造的东西。
在衣物石室里有一对三彩的小狮子很漂亮,主色调是绿色,通体绿油油的憨态可掬,等出去的时候我一定带走它。
海南仔,休想跟我抢。
走向张春来,想用话来试探一下在东家身边什么时候拿东西好一点。可没等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猛然回过头来,看到他脸上惊讶的表情,以为身后有什么东西,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的表情感觉非同小可。迅速的拔出脖子后的短铁棍,身体向右下方倒下去,右肩着地一个滚进,在右边冒起身来,看向身后。
身后什么也没有,再扭头去看张春来。
“上面,有人下来了。台阶上有脚步声”张春来利刃一般的眼神说道。
东家听道张春来的话,不自觉的说了一句:“不能这么快啊,李博生这是要干什么!”。
张春来和我刹那间灭掉头灯,猫步一般轻盈靠向墙角,李磊也有样学样。
等待是最容易让人发狂的,大气不敢出。而且从券道上方下来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海南仔也明白过来,纷纷关掉头灯,上方一片黑暗,悄无声息。
东家和她们两个小妮子茫然不知所措,也不关掉头灯,就那么呆立着,气氛特别压抑。
台阶上面隐隐响起一点鞋底摩擦声响,就在斜上方,能分辨出来,那些人背靠券道,紧贴墙壁。那些人在券道上方,还有几极台阶的地方停下来,照进来的光束一闪就灭。那是很白很亮的光,和我们使用的工矿灯不同。张春来听力超强,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脚步控制的这么好,刚好是死角上方”。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在空旷的墓室中回声震得耳膜生疼。
“啊”。
在身后的张春来扑到我腰上,回手夹住他,眼角有眼泪流出来,痛苦溢于言表。他的左手上有个四指连套,见过那种东西,打架的时候很不错,张春来是准备要开扁。石阶上面传来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陈正居,你个老不死的,给我滚出来”。
东家的脸上出现了一阵阴霾。
张春来痛苦的捂着耳朵,渐渐蹲在地上,根本指不上。只有一支小手枪堪用,这种时刻开不开枪拿捏不定。张春来把枪给我的时候说让我一定枪响止疼,不管如何,对方有枪就是威胁。如此架势,先冲进来的必须要放倒。注意拿定,枪口不离券道口,出现人影子弹就过去。
东家朝向券道大声的说:“不知道上面是哪位啊?”。
很快,券道上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东家的脸上这时出现的表情让我害怕,那是心中在发狠。可想而知那人的身份他已然知晓,凶狠的表情似乎在东家心里,那个人已被他咬碎。现在的东家不像刚见面时和蔼的老人家,这个时候,完全是一只洪荒猛兽,一开始的猜想没错,这种人发起狠来,谁都受不了。
“是苏文啊!”东家一瞬间语气平缓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暴躁的脾气,就不能平静的说说话”。
“哈哈哈”沙哑的声音说道:“你还是这么的和气,老奸巨猾也就你这个样子,如果我说得没错,现在的你有机会就能生吞了我,不过我告诉你,你没这个机会”。
东家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在一个背包上。对着石阶入口说道:“下来说话吧,这里没什么危险,我们上次见面也是快5年前了吧?”。
“哈哈”沙哑的声音说道:“怕你不成,我下来了”。
说话的声音刚落,一个奇快的身影轻轻的落下来,在落地瞬间身形一滚,窜到入口的右侧,闪身躲进角落,这身法没有武术功底的人做不来。刚刚落地我的枪口就指向他,可是奇快的身影无法瞄准,那边就是海南仔,开枪容易误伤。
枪口一直朝向右边,可来人似乎早已知晓墓室中有人在这边,每步移动都巧妙的避开,身影在黑暗中一刻不停。随后四五个二十几岁手拿弓弩的人下到墓室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高瘦瘦带着黑口罩的人,拿弓弩的家伙将他挡在身后。
和这些人比起来,我们的衣着装具相形见绌。普通的老绿作训服,当新兵那会儿穿的就是这个,矿灯也是很容易买到的普通煤矿隔爆头灯。而这些人穿的的灰色的仿制军服,胳膊上都带有一个鹰头,虽然那是假货,但是军品商店里的高仿产品质量也不错。
他们的灯具好像手电筒的形状,绑在腋下方便实用,从光束和外形上可以看得出来那些是外军使用的枪支上照明装备,和衣服一样肯定是假货,但都是高仿的产品。那几只弓弩在灯光下发着暗暗的反光,一致的外形说明那都是制式武器,这种弓弩在我国制造销售是受到严格限制,想要买到这样的装备只能一个途径——‘走私’,因为这都是违禁品,250张力,射中就够呛。
衣着装具,无不说明这些人都是行家。使用弓弩避免枪火引爆气体,而且能够发射绳索。
在带着黑口罩的人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个个都是腰身笔直的二十几岁和我年龄相仿的人。仔细观察,黑口罩后面这些就不太专业,一进到墓室,目光就四下游走,不在人身上。只有他前面那几个还算行事,眼睛始终不离我们这边,进入墓室就钉入一群人中间,分开所有人。站位抢得可以。
‘敢进收枪’。
完了,这要是打起来还要看看那几个海南仔实力怎么样了,觉得他们百分之九十是费鸟。这么快就找到地下的人,毫无疑问,竖井上飘出去的炮烟,准确报出我们的方位。
“你怎么带着口罩?”没等那个叫苏文的开口,东家先发出了疑问:“拿掉口罩吧!戴口罩说话很别扭”。
戴口罩的苏文说道:“还是带着吧!这些年道上的人都叫我苏老鬼,几年前和你北京一别不久,我在山东就出了事,脸上留下了伤,带着口罩会好一些,不然你们看了一定会反胃的”。
“哎”东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为土肥的事来的吧?”。
“哈哈哈”苏老鬼的笑声空洞无力,从声音里我能听出,这时候的他有点伤心,苏老鬼说道:“陈大东家就是老奸巨猾啊,开门见山”。
东家缓缓的说道:“不要无端的怀疑,我要想害土肥还用不着假手他人,我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你说,怎么他去过北京找你之后,没多久就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带去的几个古文字拓片你留着干什么?”苏老鬼的话,意思好像是来寻仇。貌似我们的陈大东家,也是杀伐果断的大佬。果然不出所料,这种人狠起来吓人。
东家缓缓的说道:“他带到我那去的几个文字的拓片,我在本子上记了下来,有两个字我能识得,有几个当时却不知道,后来有许多学者和研究生在北大开研讨会,我才知道北魏时期各个学派对文字有很多的更改和创造,那些字体是高昌风格的北魏瓦文。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东家说话的时候,那个苏老鬼一直低着头。他身边的几个小伙子都是笔直的站在他的周围,其中有一个手里不知道提着一个什么东西,因为离我很远,只能看到那个东西发着淡淡的光。就是这简单的一眼,就觉得这人很别扭,具体是哪里说不清楚。
那人半边身子在苏老鬼身后,只露出右半脸,忽然发现他目光一直停在我们三个身上。
苏老鬼抬起头,对东家注视了片刻,说道:“怎么说都是土肥从你那回来没几天,就在广州出了事,你在这里的嫌疑最大。求你这么多年,就是不肯合作。别和我说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能过去你怎么又回过北坡牙子”。
苏老鬼的话好像触动了东家的伤感,一时无言以对。
过了好半天,东家才说两次回去都是抱着一定成功的信心,可是都无功而返。不管怎么说都要对她有个交代。以前年轻,有些事不敢做的太过火,现在回想起来,都怪自己当时没有主见。人只要一过知天命的年龄,总是会对过去伤感,总有一个人放不下,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
短暂的沉默,二人对视。
听不明白因为啥,但感觉两个老家伙曾经不是一般的关系。眼睛再次停在那个提着亮的人身上,他还在看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