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话 他比我命苦啊
作者: 我非少年更新时间:2020-07-02 13:30:06章节字数:3376

一天晚上,张春来准备了几种干果,一大堆铁罐啤酒,我们就坐在二楼的台阶上边喝边聊。来了已经十多天,这还是第一次看他有雅兴看星星喝酒,不停的哼小曲。还真别说,有点戏曲的味道,叫什么曲种一时想不起来。乡村茶农,这种生活惬意非常,虽不会茶田里的活计,但农村孩子对这地里的生活适应极快。张春来的妈妈为此对我刮目相看,因为真就是有板有眼。


“还记得上次在乌盟和大军他们合作那次吗?”张春来问我。


“记得”我说道:“就是那次你对我说的叫我来,给我电话的”。


张春来道:“上次我们都出来了,你还在里面,大军叫一个人回去找你,说你是那个大姐的人,不能把你自己放在里面不管。那个找你的人回来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吓得那叫一个面无人色,只说什么好像是你在里面摆弄尸体。我就看到你们大姐对那个岁数不小的半大老头说‘他是哪来的,这不是第一次了’。我看你的那个大姐对你有些疑虑,我们这些做‘土里活儿’的没有信任就等于没了半条命。于是我就决定叫你来我这,我觉得你在这能比她们好很多。况且我们不是散盗,眼下正迫切的需要人手”。


心里想着上次乌盟的事,一边也佩服张春来看问题的准确,一句话说出我和萍姐她们的关键所在,‘果然有我不知道的事’。


我淡淡的说道:“其实要我说没什么,大家既然在一起合作,进斗互相猜忌那是要命的事,不用什么猜忌,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谁出事谁都好不了,你说呢,我要是害死你,那我猜我也死的快了”。


“对”张春来说道:“你这么说看的出来你的经验还是有的,倒斗的如果在下面彼此勾心斗角那离死就不远了,相互帮衬才是对的,彼此勾心斗角的团伙不如散了”。


我喝了几口啤酒,一点凉快的感觉都没有,不过几种干果还不错。十几天的相处,看的出来他平时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自己的事情都做得很好,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生活无忧无虑,而且当地的家家户户都还算富裕,小康水平也就如此。对他下地倒土,我十分好奇。


“没办法,小时候的我就很孤僻,很多事只能靠自己,这是有原因的。之所以做土贼,是我想报仇,我能信任你但我没想让你帮我杀人,不要误会。怎么样我也要保住你的周全,你能帮我做的是找出仇人就行了”。


看着张春来的眼睛,都说出杀人来了,让我茫然不是所错。


我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仇?”。


“我的父母在我不到一周岁的时候,被人都给杀了,他们死的很惨”张春来说着,眼神中有些晶莹的泪水。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楼下说:“那个……楼下的那个......”。


张春来马上明白过来,说道:“楼下的那个是我姨和姨夫,为了我他们两个没结婚那会儿还闹出点波折”。


说到这小来有了点苦笑。


我问道:“那你现在自己查到什么程度?”


对于张春来的话,我无从落点,只能想到哪就唠到哪。


张春来也是不知从哪开始说起。时间是1972年夏季,信阳市的一所学校,所有学生参加了一次活动,具体什么事情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多年追查收获不多,原因是当年的参与者,对那件事都有意避讳。张春来从几个当年学生那里得知,当时是去一个大户人家,可是在那户人家里,发生激烈的争斗。从那之后,这些参与者身上频频发生凶案。后来一些传言在学生中间传播,说是什么有人拿了皇陵的明器,那些学生们也不懂这个。大概就是这些,当中应该还有很多环节,可我还没查清楚,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力不从心”。


我认为明器应该不对,不管什么时期的皇陵明器,想不出有那么大的价值,值得让那些学生很多年灾祸不断。


“对”,张春来说道:“不过还是很可疑,你想想,1972年的中国可能考古这个学科刚刚建立不久,什么人能说出‘明器’这个词”。


这也不对,学科是学科,明器这个叫法和学科建立扯不上关系。古董生意可从未在市面上间断过,在学生之间的传言,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有人拿了东西,才是关键。


这些线索都是在学生们中间讹传,但是张春来掌握的信息有些参考价值。1972年,考古这个学科的确没有建立多久,很多必要的课本知识还是从第三世界友好国家中借鉴学习而来。定陵的挖掘中就有印度支援的塑料袋,离我们比较近的法门寺,也是1981年西德科技人员帮助参与。


但是张春来的话,让我觉得他的调查过于集中在1972年,事件开始的原因,有些事不从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来入手,很容易进入一个怪圈。在他的讲述过程中我只能打断,告诉他还是从最近查到的知情人开始入手。


张春来道:“有几个当时的学生说,有几个在国外的人可能知道”。


提醒张春来,追查可以,必须理清头绪。有去国外的,这就不好办了,当事人知情的都跑到国外,那追查可就困难重重。不过也不能灰心,哪还不能有几个学霸,有人成绩优秀,选择出国继续学习和工作,人之常情,毕竟发达国家待遇优厚。


我问张春来,查没查过还有什么人知道一些?不能知情人全部在国外?当年的人里可能也有人知道一些内情。只是你没有找对,或者是人家没有和盘托出!


张春来说道:“你说的不错,还有很多当年的人知情。可这些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很难找,找到了也是绝口不提,让他们开口更难”。


1972年,事件发生之后。凶案就在当年参与的学生头上不断发生,张春来的父母,也未能逃过一劫。他的父亲是当年的参与者,而父母出事却是在1984年,相隔12年之后。张春来后来的调查,说明不止12年,甚至道了90年代,这些当年的学生中间仍然在发生血案,直到90年代中期才停止。张春来背后有雇主,行事不能像散贼那样,做事有所顾忌,所以调查的事情不能太过招摇。


土贼这碗饭不好吃,没什么原因,不会有人为了钱趟这个险。我如果不来找他,他有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不是散贼,说明他背后有抓手,照他说的事情来看,围绕当年学生的这伙人来头不小,他的仇很难报。原因无他,有约束就不行。没有哪个雇主会容忍手下的‘土里人’有这么多背景,那会生出很多乱子。


土贼之狠,心里有体会,但那只是在地下。在现实中大开杀戒,需要有什么目的才会如此疯狂?超出钱的魔力,有些事就不能解释。


“还有,就是那个明器”张春来道“我在一些当时被杀者的家人那里打听到一些事,那个明器是古代什么建筑的式样。东家说这种东西现在只能找到一些明清时期的了,清朝叫做‘样式房’的机构专门管理皇陵的设计。这个消息可靠,不是皇陵不能值得杀这么多人,说明当初在70年代我爸爸他们那时候的谣言确有根据”。


张春来一口气喝进去一罐。


我说道:“有关皇陵设计的东西,很可能是烫样,除了清朝‘样式房’的东西,其它朝代不太可能存世”。小小年纪就开始追查,张春来可谓执着勇敢,一定吃了不少苦。


吃苦不算什么,可最大的难题就是钱,出门在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很难,调查的也是时断时续。那是十年前,张春来还不到20岁,家里来了一个老头,他一把年纪,说的话能表示他对张春来了如指掌。


后来就成了他的师父。


说到这里,张春来脸上出现了狰狞的表情,虽然只看到侧脸,但眼神足以说明。


“说起我师傅,我也不了解,他教给了我一些算不上什么的本事。凭着这些本事做起土贼,这事上不了台面,可是很来钱儿。入门开始我在这一行里做的是‘螃蟹’”张春来道。


从张春来的话里就能听出,他这个师父,来路就有问题。心里一直怀疑,他师父就是当年凶徒之一,可是那时年少,斗心机根本不是对手。时隔多年之后,张春来才开始怀疑他的师父才是知晓一切的人,然而已经师徒缘尽。


师徒一场,是什么原因让张春来对这个‘授业恩师’毫无所知?这里还有隐情,此时不好细问。我初来乍到,张春来只说几个重要情况可以理解,虽然不知详情,也明白个大概。


螃蟹是给土贼干跑腿儿的,我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取个‘脚’的意思。就是人家的脚夫,可不能理解成走跑腿的,螃蟹和跑腿的本质上差太多。这活看起来没啥了不起的,可是没啥了不起的人干不了这个。当螃蟹要有机灵的头脑,还要遇事冷静,有两下子身手不行,身手必须相当可以。办事的能力必须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守口如瓶,能够安心守己,在社会上不能做自己本分之外的过头事,总被收进‘局子’那离淘汰就不远了,淘汰的后果是很‘凄惨’的。


做螃蟹可是很刺激的活,常常像是特务一样。本质上螃蟹和特务真就是十分相像,真正好手在这一行里要价都高,也是抢手货,大价钱雇来一个都是雇主手里的压舱石,当宝一样供着。


“我干螃蟹的时候跟的人就是咱们家现在的二号人物。他脖子有一块胎青,从脖子到左耳后面。道上的几个关系近点的人都叫他‘北大青鸟’”。


张春来的话让我有点想笑,这好像是什么产品的名字,平时关心的事情很少,没有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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