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店劫案
作者: 四季逸更新时间:2020-03-11 10:59:58章节字数:5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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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和曾容霞在专案组办公室。我坐在电脑桌前,把桌子上那本放起的书拿起来看着。


曾容霞趴在我桌子边上写字。一张白纸上,她反复写着三个字:“夏志明”。纸都写满了,全是这几个字。她看着这些字,感到有些写得满意,有些又不满意。看了一阵,她把纸拿起来,右肩贴着我的左肩:“你看哪三个字写得好?”


我斜眼看了看,摆着头:“都不好!”


曾容霞有些不高兴了,把笔摔在我面前,抓过书:“你写得好,写来看看。”


我不想使她生气,去要着书:“写得好!写得好!把书拿给我。”


曾容霞认为我这是在敷衍。其实,她的心里早就装着这三个字,并想将它藏得更深更好,让它永远也不能从她心里溜走,这次本想能得到我的赞赏,可却是一盆冷水:“不给,就是不给!”


我微笑着说,不要生气,你真的写得好。我先是说起耍的。


曾容霞心里高兴了。她开始翻起书来:“你看的什么书嘛。”她看到封面上是《刑事侦察学》后,把书还给我:“你还有心思钻这个?”


我说,里面有些知识很有用,比如,对疑难案子怎么侦破。


曾容霞:“你在工作中不是学到很多了吗?”


我点着头:“是的。但在理论上还要多学点,用在实践上就有好处。比如,书上说的逻辑推理,在实践中就用得上。那起匿名信检举案,‘大脑壳’的行为就值得我们好好研究。”


曾容霞:“这还要你说,从那些推理小说就看得出来嘛。”


我:“那是小说,与现实有一些差距。”


曾容霞:“难道福尔摩斯的推理也是这样?”


我点着头:“当然。我认为英国作家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这个人物是以私人侦探的形式出现的。私人侦探这样的组织在我国法律好像没有规定,只是近些年来在社会上出现有类似的组织。”


曾容霞:“不管怎样。福尔摩斯的推理很不错的,而且有很多读者。”


我肯定:“是的。私人侦探这种形式在英国可能存在。而且作者以第一人称来写,读者看起来感到很亲切。我国上世纪五十年代好像出现过仿照福尔摩斯搞侦探的写法,有一定影响,但我认为生命力不强。英国还有像阿加莎·克里斯蒂这样的推理小说作家,但好像还是以私人侦探的形式出现,看后印象也不错。”


曾容霞:“看来,你对侦探推理小说还一定研究嘛。”


我摆了摆头:“说不上,只是有点爱好。其实,现在亚洲的日本的推理小说出得很多,有些也很讲究推理的准确性。有一本叫《点与线》的书,推理是很不错的。但文字没有柯南道尔写福尔摩斯的侦探小说好。我认为这一方面可能是翻译的原因,另一方面与写作手法有一定关系。日本的推理小说现在发展到不仅仅是侦察破案,还反应了很多社会问题,揭露了很多政治阴谋。”


曾容霞:“我们国家的推理小说怎样?”


“我不敢乱说。不过,我觉得有几个写推理小说的作家还可以,但很多都只是一般,不是人物很多,就是生活不够,连侦探术语都说得不准。在我看来,很多案子都存在推理。一本推理小说,是在大量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才能做出正确推理的。柯南道尔后期的作品在推理上就有些牵强附会了,原因可能是生活有些枯竭了,有的读者看了都很难接受。”


曾容霞:“说得有理。”


“有些奇怪的是,国外推理小说的书大量进入我国,而我国的却寥寥无几,原因可能还是缺少真正的大家。”


我们谈到这里时,彭玉萍突然进来,她看着我和曾容霞:“渝江大酒店的案子……快走,抓人。”


我想是不是“4·17”案有新进展了。睁着一双眼睛:“彭局长,抓什么人?”


彭玉萍:“渝江大酒店18楼发生一起杀人抢劫案,歹徒闯入房内打死秦为汉,并将其妻子李小丹捆绑在房间内……”


渝江大酒店这起案子的死者是新加坡籍游客,凶手抢走人民币、新加坡币、美元、笔记本电脑等。


彭玉萍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通过前期工作,犯罪对象已经明确了,是奚孔海和黄九亮两个人干的。由于你们在调查匿名信检举‘大脑壳’杀妻案,就没参加。”


曾容霞看着彭玉萍说,胆敢抢外国游客?还杀人?


我说,劫贼是不长眼睛的。


曾容霞又说,劫贼是什么人,是怎么抢劫的?


彭玉萍说,犯罪嫌疑人现藏在谢家湾一房屋内,离九龙坡杨家坪不远,抓到后可能就清楚了。


听到这样的话,我来劲了,中气十足地说,抓人。


2


警车出发了。车上坐着的还有彭玉萍、曾容霞,以及甘刚、唐敏、宁春生所长等。宁所长开着车。


我说,奚孔海这个人我了解。


曾容霞问,你是怎么了解的?


我笑了笑,说起话来很有中气:“奚孔海,36岁了,家住城区,以前多次和我打过交道,读中学时,常与有违法行为的人往来,抢学生的小钱,总想一夜之间得到很多钱,找漂亮女生耍。他因盗窃罪,15岁就进了渝江市未成年人管教所。按理说在管教所里,他的前程并没有被毁弃。所里有学习文化知识的,有学技术的,成绩优秀的还得到表扬、提前出来,可他没有从这方面去作。”


曾容霞:“奚孔海的家庭情况可能不太好。”


我点着头说:“父母是离了婚的。奚孔海从管教所出来,在一家汽配公司工作。有了工作也该好好干了,但他并不甘心每月那点可怜的工资。一天晚上,他悄悄溜进这家公司的仓库,盗窃了价值数千元的汽车配件。这一次,他被判了刑,送到新胜茶场劳改。几年的劳改生活,对他确实有所触动。出来后,他曾有这样的打算:希望当地政府给予帮助,只要作点小生意,能糊口就满意了。他有这一想法也不错,起码能自食其力,不给社会带来危害。但由于他多年在法律框内游走,思想有一些扭曲、变态,情绪也爱激动、抛锚。”


彭玉萍说话了:“夏志明,我记得你办过他的案子?”


我明确道:“没错。奚孔海从劳改农场出来不久又遭了。那是一天晚上,奚孔海在歌乐山烈士墓附近一餐馆醉酒,说话支支吾吾,走路蹁蹁倒。他糊里糊涂地上了一辆中型出租车。车过烈士墓车站时,遇到堵车,行车缓慢。此时,他已不知天有好大,地有好宽。他坐在车窗边的座位上,看到窗外有一辆小车抢道前行,便骂那车上的一乘客。那乘客顺便还了一句。这可不得了。他怒气冲冲,快速下车,跑到那乘客车前,打开车门,拉下乘客,拳打脚踢,追打得那乘客头破血流,边跑边喊饶命。派出所民警接到报案,迅速赶来处置,并传唤他。他根本不听,又把民警打伤。他这无法无天的行为,引起数百群众围观,议论纷纷。他又被判刑,并赔赏经济损失,送菩堤山劳改农场。在里面认识了黄九亮,这是他致命的错误。”


曾容霞问,黄九亮是个什么人?


我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黄九亮是个农民,和奚孔海一样大,初中毕业不久曾因贩卖人口罪被判过刑。刑满出来,亲戚朋友见他确实改邪归正,就给他介绍恋爱对象,虽然有些波折,但他信心很足,最后,总算找到了心上人张远碧,并结为夫妻,有了孩子。”


曾容霞:“这下,有一人把他拴住了,心也该收一收了。”


谭虹:“夫妻生活好象兴奋剂,给黄九亮确实带来了愉快的心情,但一个家庭与油盐柴米、吃穿住行不可分。他们感到,在国家的改革大潮中,要去奋斗、去拼搏才行,也许能得到一碗金。这种竞争意识本来对国家对自己都是好事,但他们在实际应用中出了一些偏差。黄九亮妻子承包了一个加油站。经营起加油站后,天天来加油的不少,他们的收入也不断多起来。”


曾容霞:“这样,他们的生活肯定也得到改善。”


我快言快语:“这不用说,但人心不足蛇吞象,黄九亮就是这种人。钱多了,还想多。如果正常扩大经营范围,多赚钱也不可非议,但他没有这样作。这加油站本来的经营范围是:柴油、煤油、润滑油(脂)。他改造后擅自经营起汽油来。汽油的销路更广,利润更多。他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灿烂,仿佛黄金桶桶进,仿佛美女个个来。这时,他在与加油人接触中沾上了毒品。汽油卖了一段时间,被上级知道了,便来检查,发现汽油罐没有静电安全设施,遇到火花时,会引起爆炸燃烧,要求整改。他不听,继续经营,想的是一天要找多少钱,结果大祸来了。一次雷电将加油站击着,引起爆炸燃烧,四人死亡,直接经济损失数十万元。黄九亮因违反危险物品管理罪,被判重刑,送菩堤山劳改农场服刑,多年后才出来。妻子也和他离婚了”


曾容霞:“两人臭味相投,在一起肯定没有好结果。”


我接着说:“奚孔海这次释放出来不久,通过户籍民警的帮助,在一家职工食堂找到了临时工作。刚开始,他有些不安心,工作马虎,活路忙完休息时,一人在厨房里偷汽水吃,他怕被发现,把上面的汽水箱子端下,偷最底下那一箱。但很快被精明的老板发现,要用他的工资来处罚,还要辞退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主动向老板求饶,保证不再犯,得到了老板的原谅。后来,他干活很卖力,洗碗、淘菜,搬运大米、煤球、酒水等等,从不怨言。有时,他还脱了衣服干,干得满头大汗都从不吭声。他那椭圆形的脸庞,看起形象也算不差。但他左手臂上那条龙的纹身,让很多人看到有些害怕。不管怎样,他这时表现还算可以。不久,他结识了来吃饭的女朋友罗娅涵,在邮局工作。他们结了婚。”


曾容霞从女性的角度看问题:“这下该改好了。”


我摇了摇头:“一天,奚孔海在家里与来的黄九亮耍。两人关在一间屋里,摆谈的内容都离不开毒品。自从奚孔海在农场认识黄九亮后,得知黄九亮在吸毒,曾劝过不要吸,但黄九亮把毒品说得天花乱坠,奚孔海也不劝了,还想尝试。黄九亮抓住这个机会,在一个僻静的柑橘树下让奚孔海吸了毒品。奚孔海曾问过黄九亮劳改农场哪来毒品?黄九亮说是朋友来看他时,把毒品埋在肥皂里面得到的。黄九亮刑满释放出来,很少回农村,就在城里混,偶尔回去就特别讲究,衣服穿得好,香烟也高档,和村民摆谈时,总说自己在外面过得很潇洒。其实,他这是爱面子,图虚荣,实际上是个毒品缠身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没有忘记要来看奚孔海这个朋友。他们在屋内吸毒品被罗娅涵发现,苦口婆心劝也没用。罗娅涵见不可救药,就离婚了,小孩都没有……”


彭玉萍说:“这样的家伙都有些狡猾,抓人时要特别注意方法。不然会伤到我们自己的。”


我说话很快:“是的,抓这种人,我们一定要多动动脑筋,要是对方身上有硬家伙(指枪)就更要小心,不然会出大事。”


警车来到一个谢家湾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根据彭玉萍的部署,我们在一栋旧式的青砖房子外面作好布控。


那房子楼上有一间光线十分暗淡的屋子,里面住着奚孔海和黄九亮。他们白天很少外出,躲在屋内想着抢来的“战利品”怎样全部变为人民币现钞,变为那“可爱”的白色粉末。夜深人静时,他们又从屋角那杂乱的货物里拿出浅色双肩背包、东芝牌笔记本电脑清理着、欣赏着。


此时,黄九亮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青色布质钱包,包内那花花绿绿的东西,抓住了他的眼球:人民币、新加坡币、美元等。欣赏后,他想在身上摸烟来抽,可没有了,便叫奚孔海出去买。


奚孔海出了门,再把门轻轻关上,来到一烟摊前,把钱递给摊主买了3包“恭贺新禧”。他拿着香烟,转身走着看着。


突然,奚孔海感到颈项被人夹住,身子不听使唤地往后倒,双手也被人拉住了。他很快意识到不对,想反抗已不行了,被迅速带到附近停起的警车同时,他悄悄藏了很多现金归己有。


我严厉地看着奚孔海快速地问:“我们是警察,你叫什么名字?说老实话!”


奚孔海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没有准备,在对方那威严而急迫的气氛中如实地说:“奚孔海。”


我的语气十分厉害:“渝江大酒店的抢劫案是不是你干的?”


我见奚孔海有些不愿说便加快语气:“快说!快说!”


奚孔海承认:“是我和黄九亮一起……”


我用手指着对方:“有枪没有?”


奚孔海吞吞吐吐:“有,有……”


我知道目前最紧迫的任务是抓人:“黄九亮现在哪里?”


奚孔海:“在谢家湾我们暂住的屋里。”


我听到这里,便给奚孔海面授事宜……奚孔海点头答应。


黄九亮此时在屋内和衣躺在床上,脑里出现的尽是那些钞票。他想怎样给奚孔海摊牌多分些钱。他准备等奚孔海买香烟回来后就说这件事。


突然,黄九亮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便马上警觉起来,忙伸手想去床边摸枪并问:“哪一个?”


门外的奚孔海回答:“我奚孔海。”


当黄九亮听到是奚孔海的声音后又把手收回来:“你不是有钥匙吗?”


奚孔海回答:“我刚才出去时忘记了带。”


黄九亮这才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准备走去开门。但刚走两步,他侧头看到屋内桌子上有奚孔海的钥匙,便马上意识到不对,转身跑到窗边,翻窗就跳出去跑了……


在门外站着的我,感觉屋内一直不开门,有点不对,便一脚把门踢开,我冲进去。很遗憾,没有找到黄九亮。


我们从屋内搜出了秦为汉夫妇被抢的财物,搜出了”枪“等作案工具。


在警车上,我看着奚海:“你们是好久策划要抢劫酒店房客的?”


奚孔海:“一天,黄九亮来到我家。我们坐在八仙桌前吃着花生米摆谈怎样搞钱来买毒品。很多方法都用了,就是找不到钱,亲戚朋友也不愿借。在没得法的情况下,我们就想出了这个坏主意。先由我找罗娅涵要了几百元钱作为启动金。买好作案工具,寻找时机。一天晚上,我们来到渝江大酒店,装扮成住店旅客,大大方方地进了酒店,过了总台,上了电梯,来到18楼,我们走出来,在那无人的走廊上慢步着。这里环境十分清静,静得有些可怕。看到每个房间都是关着的,没有下手的对象。我们上到19楼,没有新的发现,又上20楼,也没有。我们在这几层楼道上反复寻找,又来到18楼,走的脚步更轻,动作更慢,来到一房间门前的过道上,我们好象听到房间里有说话声,便轻脚轻手地来到门前,俯耳于门细听,果然,里面有男女在说不很标准的普通话。听到这里,我们对视了一下,都明白对方的心思,简单而迅速地作了准备。我拿着‘枪’站在门外的墙边,黄九亮轻敲着门,待门开后,我们便快速进去。房间内的那男的看到此情正想问话时,被我们三下五除二打死了,那女的就被捆绑起来封着嘴…抢劫了财物,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酒店……”


我看着奚孔海严肃地问:“你知道黄九亮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奚孔海:“他鬼得很,我真的不知道。”


彭玉萍问奚孔海:你们的“枪”是哪来的?


奚孔海回答:“买的,仿制品。”


不管怎么审问,也没有发现“大脑壳”杀妻案。


曾容霞:“要破匿名信案,好难哟。”


我看着曾容霞说:”哪个叫你来吃警察饭嘛。不好吃呢。”


回到专案组,我在办公桌边踱步,正在考虑到哪去抓黄九亮,考虑“4•17”案,究竟需不需要再去挖“大脑壳”家的屋时,曾容霞来到我面前说,那封匿名信检举案,通过之前的工作,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挖“大脑壳”的屋没有找到尸骨,我觉得不如采取另外的方案。


我问曾容霞,什么方案?


曾容霞在我桌前移步着说,根据那个李婆婆提供的线索,我们调查到“大脑壳”因为涉毒品案子,被法院判刑,现正在新疆阿拉尔红桥监狱服刑,我们可不可以到新疆提审“大脑壳”。


我想了想看着曾容霞说,如果提审“大脑壳”,他不承认呢?我们又拿不出证据,怎么办?


曾容霞说,看到警察找他,他可能都吓到了,应该会承认吧。


我摇了摇头,这种人都是“老油条”,是有手段来对付警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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