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薇就这样消失在了水里,杨宇轩站在海滩上怅然若失。大约站了有一刻钟,这才想起司马薇必然要上岸,当下几步跑到了最高处,眼看这岛半个突出于海中,并无其他可以上岸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失神的时候,司马薇已经从南岸上岸了。
杨宇轩脑子里从未想过司马薇会死,每当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立马强制压下去。然而直到约定的五天过后的中午,司马薇依然渺然无踪。杨宇轩脑子里不得不想,难道司马薇所说的相候五天,竟是等着他的尸体从水中漂来。
杨宇轩想起,脑子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尽管他自诩处变不惊,此时也不由得在海滩上来回踱步。眼看日头又已偏西,五天之前在他眼里别致的风景,相较于他此时不宁的心境,已变得殊不足道。
“杨宇轩,你还真在这里等我啊。”
就在杨宇轩无奈几到极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这一声呢喃软语。杨宇轩全身一震,连忙转过头来。只见海滩上一个女子轻移莲步,长发披肩,全身淡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夕阳这么一映,更是灿然生辉。
杨宇轩脑子里只闪过仙女这个角色,不禁看的呆了。这女子慢慢走近,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限。容美音甜,貌好神华。杨宇轩只觉耀眼生花,尽管千般不舍,也还是把头面向大海,不敢再看。
这少女见了他这幅模样,抿着嘴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在这里等我整整五天,我真得来了,又不敢看我了吗?”
杨宇轩听她这么一说,连忙转过头来看着她。只见这少女笑靥如花,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杨宇轩看他模样五官依稀就是司马薇。但一个肮脏褴褛的乞丐,忽然变成一个仙女。杨宇轩眼睛越看越直,脸上也从耳根红到了发梢。
司马薇看他这幅模样,轻轻甩动长发,更是千娇百媚。杨宇轩更感脸上发烫,一颗心如要破腹而出。司马薇嫣然一笑,道:“前人柳下惠坐怀不乱,传为后世美谈。你才看了我几眼,就是这幅模样,真是好不知羞。”
杨宇轩平生最不能受人所激,闻言急忙收敛心神。他武功即高,定力自然也深,暗中吐呐运气,慢慢压下了躁动的心跳。感觉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忙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还真是个女生啊,你这样很好看啊。”
他一连说了三句毫不相干的话,司马薇听来笑了。道:“我这样很好看吗?这还要多谢你的夸赞了。你等了我五天,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此时两人并肩沿着海滩漫步,杨宇轩眼角余光扫过,司马薇说话吐字,举手抬足,皆有一种大家风范。虽然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但举止之间不含一点小家气息。气质婉然,仿佛浑然天成。
杨宇轩对于司马薇的问话,竟尔没有听的进去。司马薇又是一笑,道:“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作主张了。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我做东西给你吃。不过我要是做的难吃,你可不要嫌弃啊。”
司马薇说完指了指不远处小岛的高处,道:“我们就到那上面去吧,那上面眼界开阔,风景也很好。”她说完来拉杨宇轩的手,杨宇轩毫不抗拒,任由她拉着走。走到这高处一看,原本这里一块大石,上面已经放着各式小吃。
旁边还有一个钵,里面有几条游鱼。其余火种木柴,皆是一应俱全。杨宇轩惊道:“原来你早有准备,你什么时候来的。”想来自己必然想她的急了,不然这里离他刚才所站之地如此之近,断然没有发现不了之理。
司马薇道:“说了要做东西给你吃,当面要有所准备了。你先坐下吃点东西,我这里就来烤鱼。还是那句话,我要是做的难吃,你可不要嫌弃啊。”
杨宇轩见大石两侧的地面早已被清理干净,也就不再有什么犹豫,坐在了大石的一侧。司马薇抓起钵里的游鱼去鳞除胃,同时有条不紊的升起柴火。她动作模样灵巧轻盈,同时也快捷有样。
当月亮刚刚升起之时,司马薇已经做好了烤鱼。她串着一条递给杨宇轩,道:“条件简陋,你就这样吃吧。”杨宇轩忙接过在手,司马薇站起来揉了揉腰腹,初上的月光一照,更显得她出尘绝艳。
杨宇轩拿起鱼肉咬了一口,混没有自己所做的腥味,只有一股鲜鱼的清香。比起当日在店里所吃,没有那种咸味。吃在嘴里,轻脆可口。杨宇轩只觉舌底生津,连忙大口咀嚼了几口。
司马薇见他这幅模样,笑道:“你不用吃这么快,是嫌我做的难吃吗?不想在嘴里留下太久,只想一口气吞下去吗?”
杨宇轩忙道:“不是,不是,马兄你做的很好吃。”他说完觉得自己失言,又道:“这个……这个……”他本来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现在又变得紧张起来。
司马薇也不说话,坐在杨宇轩对面开始吃鱼。杨宇轩见她吃了几口,眼圈渐红,眼眶中慢慢充了泪水。忙道:“是在下的得罪了姑娘,姑娘你不要哭啊。姑娘你别生我的气了,要不……要不……”
杨宇轩说到后来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司马薇不要生气。司马薇道:“我打小就没了妈妈,从没有谁这样在乎我过……杨宇轩,你……你……”
杨宇轩对这种女儿情怀一知半解,只不知说什么是好。司马薇低低抽泣了几声,拿出手帕擦干了泪水,道:“你也别叫我马兄了,我叫司马薇。当然你也别叫我司马兄,我听着更是别扭。你叫我阿薇好了,我父亲哥哥他们全都这样叫我。”
杨宇轩见她不再生气了,那还有什么异议,道:“好啊,阿薇。”司马薇嗯了一声,又想起一事,道:“那我叫你什么呢?我今年刚满十八,你今年多大了?”
司马薇侧头看向他,杨宇轩忙道:“我比你大两岁,我今年二十了。”司马薇点头,道:“你比我大两岁的话,那我就叫你轩哥好了。你说好不好,轩哥。”
她声音甜美又不妩媚,杨宇轩听在耳朵里倍感受用。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夜晚的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司马薇倦意袭来,居然趴在石头上睡了过去。杨宇轩将外袍披在她身上,又在她身旁升起了火堆,只看着她睡觉。
第二日清晨杨宇轩觉得手里一阵拉扯,从睡眠当中醒来。原来司马薇的双手正被他握着,此时正向外面抽出。司马薇见他醒来,更是不解的看着他。杨宇轩忙放开了手,道:“昨晚我看你有点冷,运气助你调息来。”
说完生怕司马薇不信,抢着又要解释。司马薇笑道:“我知道啊,你不用解释的。我想去徐州看看,你陪我去吗?”
杨宇轩忙道:“这当然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话一出口,脸上又是微微发红。司马薇微微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怪我缠着你啊。那就别坐着了,我们这就走吧。”
有了司马薇的相伴,这一路下来逢山则赏,遇水则游,日子真个快活似神仙。 杨宇轩本来觉得天地间无一物能够牵动自己,现在却想这么和司马薇走下去。两人这一日来到下邳城外,这里已是徐州境内,过不得多久便能到徐州城了。
此时已是午后,下邳城墙此时看去更显庄严。杨宇轩突然叹了口气,道:“百年前不到,曹操在这里掘沂水、泗水,一战破吕布而全据徐州。如今事过境迁,曹操吕布都已做古。要是他们得知今日之局面,不知该做何感想啊。”
司马薇也道:“是啊,大家就不能和平共处吗,你争我夺的有什么意思。不过我每次这么一说,我爹爹和哥哥们总是骂我。”
司马薇说到这里警觉失言,马上闭口。杨宇轩这些日子总觉自己忘掉了什么,可就是无法想起。此时他想到曹操吕布之战,一下想了起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司马薇,问道:“这些天我一直觉得忘掉了什么,今日终于想起来了。阿薇,你是皇室中人吗?”
他话虽如是问,其实心里并不多信。司马薇却只是一笑,道:“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杨宇轩沉吟不语,司马薇笑道:“快进城吧,再不进这下邳城的话,我们又没有地方可去了。你还要我和你露宿荒野吗?”
司马薇带着杨宇轩进城,下邳已不算南方地区,城内风俗民情多有不一。两人为城内别样的民俗所感,又在街上游玩了许多时间。当两人来到城北的一间客栈的时候,街上基本宁静下来,天色也已经全黑了。
杨宇轩只想一直和司马薇走下去,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两人不管何时相处,也总是以礼相待。每每都是等司马薇在房间安然睡下,杨宇轩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安睡。这一晚两人都已精疲力竭,没说上几句话便各自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杨宇轩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声响。他睁开眼睛来年,外面天才微亮。他心里略感奇怪,怎么今天司马薇起这么早。他刚刚打开自己房门,却听到司马薇叫道:“救命啊。”
这一声在清晨中并不响亮,杨宇轩听来却是全身剧震。一脚踢开司马薇房间,里面居然有三人拿刀正向司马薇砍杀。这三人当中有两人身形高大,一看就是全身的力气。中间之人较为精瘦,出手最是狠辣。
司马薇不会武功,只有闭目等死。眼看中间之人一刀便可杀死司马薇,然而他这一刀砍在半空,便已无法移动。杨宇轩学过隔空取物之功,眼见的司马薇危急,当下左手虚空一抓,如同凌空有一根细线,拖住了这下砍下的一刀。
就这么缓的一缓,杨宇轩已经来到了司马薇床前。这人见得他陡然显身,纷纷举刀向他砍来。杨宇轩却毫不在意,反手和这三人拆招,正面看向司马薇,好在司马薇并未受伤。杨宇轩问道:“你没事吧?”
司马薇闭眼不语,杨宇轩身后三人连着攻了十几招,杨宇轩却只是空手。三人见奈何不得杨宇轩,中间一人放话道:“好小子,有本事就跟着来。”
说完三人同时跳出窗外,居然配合的相对默契。杨宇轩见司马薇不说话,又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此时刀刃之声停息,司马薇睁眼看着眼前的杨宇轩,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么一哭,杨宇轩更感手足无措。忙道:“阿薇,阿薇,你别哭了。你没事就好了,你在休息会儿,我这就去杀了那三人,替你报仇。”
司马薇忙道:“你别去。”然而她话音落下,杨宇轩已经跳出了窗外。他虽不知这三人为何要杀司马薇,但见这三人这幅模样,也不像是还有其他同伴。而且刚才这一交手,这三人武功远逊于己,也不怕他们行调虎离山之计。
杨宇轩直追出城外,这三人倒也没有走远。见得杨宇轩追来,中间之人阴冷一笑,道:“送死的来了,一起杀了他。”三人同时举刀向杨宇轩砍来,左边之人攻腰间,右边之人攻咽喉,中间之人直刺胸口。
刚才在房间里,三人靠的太近。现在三人分散开来,居然是一套攻守兼备的武功。杨宇轩先是伸指一弹,弹开了中间刺的长刀。又是矮身一沉,避开了肩头的一刀。接着腰腹一侧,让开了腰间最为凶猛的一刀。
这三招次序分明,却又像是同时发出。看似险到了极致,仿佛却又是游刃有余。三人吃了一惊,更是挥舞着手长长刀围着杨宇轩厮杀。杨宇轩空着双手,在三人的进攻当中见招拆招。只一瞬之后,便已交手数十招。
杨宇轩只守不攻,为得是要看清这三人出手的路数。中间这人武功最高,可惜力量最小。两旁的人都是野路子,只是靠着身上这股力道。不过三人配合着脚下进退一致的步伐,也算得上相得益彰。
杨宇轩只觉得三人只是配合的巧妙,武功尽管也有过人之处,和自己相比终究还去之甚远。又交手了数合之后,杨宇轩看准三人出手的空隙,伸指在中间之人砍来的刀上一弹。他这一下使足了劲力,全身内力聚集于一点猛的送出。
中间这人手中长剑拿捏不住,一下飞上天去。杨宇轩左手掌力使劲催动,眼看就要一掌按在中间这个胸口。此时杨宇轩右手已经拿住了左边之人的大刀,右脚也把左边之人踢出了外圈。
正想一掌将中间这人毙于掌下,左边之人见得中间人危急,不顾自己安危,一下挡在了中间之人身前。杨宇轩这一掌开碑裂石的掌力,全部打在了这人身上。这人纵然体格健硕,也还是抵受不住。口中鲜血喷出,身子向后倒飞了出去。
此时右边之人也已经攻到,本来他们三人合力也不是杨宇轩的对手,现在三去其一,杨宇轩更是不惧。他左手把这刀身一带,这一刀差点砍向中间这人身上。杨宇轩嘿嘿一笑,道:“差点就杀了他了,你怎么不动手呢?”
这人脸色铁青,努力回夺自己刀刃。杨宇轩脱手一送,这人刀柄倒转撞向胸口,一股巨力震的这人脸色发紫。杨宇轩飞起一脚,把中间这人踢倒在地。正想上前再补上一脚,右手的人一下飞身过来,一下抱住了杨宇轩。
他口里不甘的叫道:“少主,你快走吧。”中间这人很是决断,果然只沉吟片刻,站起来掉头就跑。杨宇轩笑道:“这样的人值得你们效忠么,当真是笨死了。”
这人却毫不领情,只是死死的抱住杨宇轩不放。杨宇轩摇了摇头,对着这人头上一掌拍落。只听喀喀几声传来,这人头骨裂成几块。身子如同一滩烂泥,软倒在了地上。杨宇轩一脚将这人踢出和刚才右手的人堆在一起,几个纵身向着中间的人追去。
这人没有跑出多远,杨宇轩几个起落便已追到。身子在空中一掌向着这人后背击去,这人被他掌力所催,身子翻身跌在地上。这人刚刚站起,杨宇轩又是一掌向着他后背击去。这一掌要是击实了,这人必然殒命当场。
奔跑中人眼看无法可避,只得拼命受这一掌。掌力刚刚及身,前胸传来一道温和的力道。这股力道不仅化解后背而来的冲击,而且顺理成章的理顺了他胸腹中已是乱成了一团的真气。这人这一下死里逃生,连忙滚向了一旁。
杨宇轩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股力道,只是隔空较量一招,杨宇轩便知道了来人以内力而论,绝对只在自己之上。当下大是戒备,神色凝重的看了四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