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
凤尘待妃嫔们走远,由古嬷嬷扶着起身,退下宫人,换了宫装,正在梳妆。
看着铜镜中的脸庞,眯眼,“古嬷嬷,你说。昨晚的事儿,茗儿到底知不知呢?”
古嬷嬷专心的给凤尘挽发,头也不抬,“娘娘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凤尘眼眸一深,紧紧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迷茫,“嬷嬷,我真的错了吗?”
想到自己出嫁时,父兄失望的神色,阿母痛惜的眼神,想到十几年后,凤氏一族在她出家后的没落,在东胜出头。
所有的责任,所有的骂名,皆有凤茗承担了起来,她在宫中步步为营,一心一意守护者年少时的爱。
如今,她真的错了吗?
那不属于自己的后位,那不属于凤茗的责任,那不该没落的家族,那不该灭门的兄长一家……
越想,凤尘越心痛,悲凉的闭上了双眼,每每想到兄长一家,她总是觉得愧对凤茗,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她……
古嬷嬷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长发,留给凤尘一个空间,转身,看到倚在门边的帝王,古嬷嬷正欲行礼,轩辕靖垄摆手,看了眼室内,转身,在殿内等着。
“圣上……”
“嬷嬷,我是靖垄。”
古嬷嬷一怔,长叹一声,“姑爷。”
轩辕靖垄点头,让古嬷嬷坐下,这才开口。
“的确是我瞒着茗儿的,这次京郊只是来的过于突兀,没有一点防备,感染性过大,许神医还未研究出救治的方子。”
“如今表小姐已经知道了,姑爷您又要重新打算了。”轩辕靖垄话中意思,古嬷嬷一听便知。
轩辕靖垄点头,转眸,“嬷嬷,晚膳时让御膳房弄清淡些,近日胃口不是很好。”
话毕,起身,快要走出殿外,这才想起什么,回首,声音冷清,“如妃落水,宁妃就在殿外。”
“是。”
目送轩辕靖垄远去,古嬷嬷转身走进内殿,刚要开口说什么,凤尘就已经睁开了双眼。
“我都听到了。白宁妃是曦妃宫中的人,让曦妃处置吧。去给玉如妃请太医,尽力保住皇嗣。”
“是。”古嬷嬷应声,转身走出内殿,看到跪在宫门口的白映真,眼眸微闪。
锦瑟宫
司徒蝶三人得知这个消息,皆是皱紧了眉头,司徒蝶的脸色更是难看。
“看样子,这白映语也是个扮猪吃虎的。好歹是她的亲姐姐啊。”武若菱挑眉,轻笑。
“从小压到大,进了宫,怀着皇嗣,还是被压了一头,这是爆发了啊。”黄瑞颇为新奇的抬眸,双眼发亮,“也不知是谁授意的,皇后也没那么蠢。”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我看起来像是愚笨之人吗?”
“这也不怪我,谁让你一直那么蠢呢?”
“武若……”
“都给本宫闭嘴!”司徒蝶美眸一瞪,把玩着护甲套,神色莫测,“白映真可有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话落,碧莲眼眸微亮,浅笑,“从如妃落水到被发落,从未开口。”
听了碧莲的话,武若菱头脑一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抬眸,“娘娘,可是同一人?”
“什么同一人?”
司徒蝶看了武若菱一眼,勾唇,“沉默,是最好的防御与反击。”
武若菱亦是勾唇一笑,拿起一块如意糕轻咬一口,“那白映真的处罚是什么?”
说起这个,碧莲也忍不住冷笑。
“曦妃让宁妃去西郊佛堂潜心念佛,消消那一身的戾气。”
“到底是吃斋念佛之人,有着菩萨心肠,就连处罚都别具一格。”
话落,黄瑞皱眉,总觉哪里不对,便听武若菱开口了。
“刚说你聪明了一回,你又愚笨了。”
“这没有归期的处罚,带着京郊的瘟疫,白映真没个三五年,能活着回来吗?”
“亦或者,她根本回不来。”武若菱垂帘,低声呢喃着,眼眸一沉,半晌,抬眸,“娘娘……”
“等。”
凤府
还没进入自己的院子,凤茗就见阿承风风火火的跑来,语气急切,“小姐,大皇子闯入大人的屋内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属下闯不进去,可大人,刚刚出关了!”
凤茗:……
所以,你急什么?
转角,走进冥跃的院子,伸手轻轻一推,门开了,凤茗抿唇,沉默了几秒,进去。
一旁的李路嘴角微抽,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阿承。
阿承:……
刚才不是这样子的!明明闯不进去的,真的!你们信我啊!(已哭瞎在厕所)
没人听得到阿承的心声,一路收获无数眼光的阿承,急需证明自己的能力。
冥跃的屋子入目的火红,正如他的人,耀眼夺目。
如今,红色的大床上多了一抹墨色的身影,在闲适的整理自己的衣服,那满足的模样让凤茗闪了神。
没想到,冥跃和轩辕彦……
轩辕彦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披散着一头银发,淡淡看了凤茗一眼,回首,替冥跃盖好被子,转眸,轻笑。
“可是觉得惊讶?”
“有点。”
“我以为,很显眼。”轩辕彦起身,一米八七的个成功让凤茗这个一米六五的小矮子闭上了嘴。
“京郊瘟疫,你是如何打算的?”
挑眉,凤茗讶异,“不是你和太子的事吗?”
轩辕彦轻笑,意味深长,“只是普通的瘟疫,当然是我和太子的事。”
幽幽看了凤茗好一会儿,勾唇,“听说,紫苑昨儿个新来了一个花魁,国色天姿。”
见凤茗挑眉,轩辕彦起身,挥手,“来人,请凤小姐出去。”
“是!”
被请出冥跃院子的凤茗,深深沉默了一会儿,想起那一闪而过的脸庞,扬眉,“李路。”
“小姐。”
“这事儿,你们都知道?”
李路:……
“是。”
凤茗皱眉,抿唇,“有多久了?”
“从大皇子出现时。”说着,李路顿了一下,补充道:“有几千年了。”
凤茗沉默,那表情一言难尽,半晌,抬眸,“锦屏有消息了吗?”
“尚未。”
“李林呢?”
“在黑暗之林。”
凤茗皱眉,轻叹,“让他小心点。”
“是。”
“去紫苑。”
今日的残阳格外刺眼,破败的木屋中,床上的男人吃力的睁开双眼,那一闪而过的警惕没有逃过女子的双眸。
房内的女子戴着黑色的面纱,只露出那双冰冷的双眸,淡淡的看着床上的男人,没有说话。
“我大嫂呢?”暗七说着,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羽翼已经断了,连带着浑身的经络都在修复。
见暗七执意要起来,女子皱眉,轻嗤,“放心,她只是毁了脸,没你那么严重。”
话落,锦屏带着银色面具,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抬眸,浅笑,“暗七,你总算醒了。”
“大嫂……”
“这里是云山脚下,那个悬崖之下。”似是知道暗七要说什么,锦屏放下药碗,走到女子身边。
“这是武二小姐,武若颜。是她救了我们,等你伤好些了,你就回去吧。”
“你呢?”
锦屏一怔,神色有些恍惚,眨眼,垂帘。
“我还要替小姐办件事。”
暗七点头,不疑有他。锦屏是最得小姐心之人,她虽是一届凡人,可有些事小姐往往都是让她去办的,这也没什么。
至于脸毁了,有李明在,没有什么是能难到他的,他还是安心养伤吧。
走出木屋,锦屏看着溪边的青衣女子,眼眸微闪,上前,垂帘,“我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良久,武若颜缓缓转身,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看了锦屏好一会儿,“青国鬼王。”
闻言,锦屏瞳孔一缩,盯着武若颜看了好一会儿,薄唇微张,“他是活死人。”
“好几个月前,云山结界破,圣物重现,也就是茹嫣临颍给凤茗的那个东西。青国当权者鬼叔动用罪恶之源唤醒一百活死人,从云山进入东胜,京郊的瘟疫便是鬼叔第四次唤醒活死人带来的。”
锦屏双眸微沉,静静地看着武若颜,“你为何会知道罪恶之源?”
武若颜一寂,自嘲一笑,她为何会知道?想那年,武若菱便是勾结了鬼叔,才害的凤茗惨死,冥跃封印,东胜神州生灵涂炭,就连最后,最强大的雪域国也不幸免。
没有了压制罪恶之源的希望曙光,其结果可想而知。
天下苍生如何,与她何关?国破家亡又如何,与她无关。
她此生唯一在乎的,是那个名叫茹嫣子君的人!
“我需要借助凤茗的力量,来唤醒他,只唤醒他一人。”话落,武若颜垂帘,遮住眼底的悲凉。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别说进入凤府和凤茗谈话,只怕刚到凤府门口,轩辕靖垄的人便来了。”
锦屏沉默,没有说话,因为武若颜说的都是事实。就算是在外面和小姐碰面,只怕也不尽人意。
武若颜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接近凤茗的机会,所以,锦屏的救命恩人,这个身份,足够了!
少顷,锦屏抬眸,淡淡道:“所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算是吧。”
武若颜漫不经心的点头,看着木屋外的一草一木,神色怀恋,这是他们的秘密之地……
侯爷府
“爷,光宪大师到了。”
“进来。”
“许久不见,世子爷近来可好?”
黎兮抬眸,打量了来人一番,移开视线,“天道是如何回事?”
“世子爷,天道做事自由缘故。凤茗之事,已是无法挽回,顺其自然。”话落,白色袈裟的光宪深深看了黎兮一眼,转身离开,在府门口轻叹一声,神色无奈。
“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黎兮静坐在书房,看着手中的密函,眼眸暗沉,挥手,密函随风而逝,“寒月。”
“爷。”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