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陛下说太后娘娘是想害您的话,那也未免有些有失公允了。”
陆心蔓见夜尧不辩喜怒的眯起眼看着自己,陆心蔓隐藏于衣袍下的双手,暗自握了握拳,然后垂首再次道:“依奴婢看来,程太后娘娘定是觉得这件事会影响您与秦太后娘娘的母子之情,所以这才没有半点举动,并且此事一旦传扬出去,秦琪辛秦姑娘也再无入宫的机会,或许还会毁了自己的一生,甚至一招不慎,毁了她自己。”
陆心蔓余光看见夜尧似点非点的点了点头。
陆心蔓抿了抿嘴,再次开口说道:“到了那时,陛下和秦家的关系不仅断不尽不说还因此让秦太后娘娘在心里怨怼陛下不近人情,过于残忍。至于其他的可能便是,陛下这才登基,还未等到选秀便与自己的表妹厮混在一起,竟然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不仅对秦琪辛秦姑娘的名声不好,即便抛开秦姑娘的份,对陛下您的名声也不好听。新皇登基,表妹厮混,不近人情,残忍暴虐……这污名若是传了出去,对陛下您和今后在朝堂甚至对于整个天下,还有何威严可信。必定是会有些影响的。”
陆心蔓说了这么多,夜尧到底听没听进去她不知道,不过她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不仅说了两宫太后,还有吴太贵妃,以及夜尧他自己的处境,甚至拿了他对天下人的威严可信。
夜尧嘴角勾了勾,意味言明的看了一眼陆心蔓,果真是有趣的紧。
“陛下登基不久,掌中权利分散,这时候是最需要臣子辅助的时候,而这联姻便是那笼络臣子最好,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而这后宫之位,更是可以为陛下您招来一个强有力的帝党。来对抗明王吴太贵妃一派,甚至两宫太后。彻底将权利掌握在陛下您自己的手中。”
“本来这些事,不该是奴婢说的,可是……”陆心蔓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顿了顿,但一抬头看见夜尧不知道何时收起了玩笑之色,正直直的看着自己,陆心蔓这才继续接着开口道:“奴婢心想,陛下您大概从未想过将这皇后之位许给程太后娘娘的侄女,镇国公府的嫡女程瑞儿吧。”
“这镇国公府之所以培养程瑞儿就是为了能够让她成为人上人,成为当今皇后,然后生下嫡子,在日后便能够继承陛下您的皇位,我想这便是程太后娘娘所想,而且,程太后娘娘也决然不会容许陛下您拒绝的……”
陆心蔓顿了顿,心里想法快速运转,然后道:“当下内有吴太贵妃盯着,外有明王虎视眈眈,可谓背腹受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朝中局势复杂多变,这镇国公府很明显是不会和陛下您起矛盾冲突的,若是这镇国公府有了其他想法,则有些得不偿失,毕竟谁也不想等一个未知的结果,现下的才是最好的。”
陆心蔓顿了顿,才又继续开口说道,“所以奴婢想这程太后娘娘便想借着秦太后娘娘让她的侄女闹出今天这事,就是为了让秦太后娘娘中计,然后程太后娘娘从中周旋,一旦事成,陛下您的名声便会受损,陛下您真正亲政之时,就会失去秦太后娘娘和帝党一派的助力。”
“当时候,陛下您没了可靠臣子的鼎力相助,以及秦太后娘娘的帮助,这里面吴太贵妃把持着,外面明王盯着,届时,两方步步紧逼,四面楚歌,危如累卵,鱼游沸鼎。那就不好了……”
“可若是这程太后娘娘和镇国公府选择与陛下您站在一起的话,则必定会全心全意的辅助与您,甚至还愿意将嫡女许于您为后……”陆心蔓话并未说完,但结果却已经显而意见了。
说到底乾元帝夜尧虽性情暴躁,但却并非真正的无情之人,若是在自己陷入危境之时,连自己的生母都放弃他,得嫡母缓手。
他必会知恩图报,将程瑞儿封为皇后,待掌权后,也会重用镇国公府之人,视程太后为母,敬之孝之,亦如就像前世那般。
刚才陆心蔓所说的一切,其实并无道理,前世的夜尧虽然食用了那加料的点心,但并没有完全的中计,虽说依旧临幸了她,可在乾清殿这种地方临幸一个小小的卑贱宫女,对于一个刚上台的帝王来说,名声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乾清殿这种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留宿。
而前世的陆心蔓……所以,她当时其中之一的罪名就是被按上了想要越俎代庖,逾越了规矩。
而这深宫之中,恰恰唯有规矩不可破,尤其是她只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小小宫女。
话说回来,对于夜尧这个新上任的皇帝名声不好之外,虽然没有达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但是陆心蔓依旧清楚的记得,夜尧亲政的过程是十分艰难的,经历了好几次生死,与明王和吴太贵妃一派的人暗斗明斗,以及前朝局势的诡谲多变。
但是,就像陆心蔓之前说的那样,前世时,夜尧上台后,那个时候只有程家也就是镇国公府一直尽心尽力的陪在夜尧身边,辅佐他,支持他,几经生死,虽说困难重重,艰难险阻,但最后终究是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她呢,在这场游戏争斗中,她何其无辜,又何其悲哀,她只是个无辜的人,无意被强行拉入这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在这场高位者的游戏中,她只是个旁观者,说的更准确的话,只是个无辜受害者,或许就是因为她的无权无势,因为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婢女,然后便可以随意的将自己拉入当做那自己积累了万千血路的踏脚石,用自己的身躯为他们这些所谓的高位者铺就一条康庄大道,成为他们脚下的万千枯骨之一。
如今重活一世,今生,她陆心蔓不愿再做那没用的炮灰棋子!既然自己无权无势,既然自己只是一介小小的婢女,既然自己手中没有任何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