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人见到蓝斑巨蝎,欣喜无比,抓扯起自己的胡须,哈哈乐道:“徒儿,美味到了,美味到了。”巨怪仰头一声长啸,似乎懂他言语。陆旗心惊胆战,心想一只巨蝎毒虫能是什么美味?蓝蝎受了惊吓,要朝旁闪去,那红毛人速的从巨怪背上翻跳下来,拦住蓝蝎去路,正面相视。蓝蝎个头虽大,毕竟怕人,转头便要逃离。巨怪一声长啸,猛地朝蓝蝎扑去。蓝蝎摆尾过来,一根蝎钩甩的虎虎作风,叫巨怪不敢向前。瞬时之间,蝎钩一偏,朝巨怪头上钩去,巨怪仰头迎上,一根独立犄角同蝎子钩一碰,当的一声大响,两两又散了开去。这两头大怪初次交手,各有长处,不判高下。
陆旗年纪尚幼,人生阅历浅薄,生平更是从未见过这种猛兽相斗的阵势。这一只高头大怪,一只巨型毒蝎,狂怒相斗,当时便就傻了眼。两大巨兽相斗,场面残酷至极,不几下便破石断树,打出了一片空旷境地。一旁的红毛人抓耳挠腮,神情紧急,嘴里咄咄有声,道:“可不能让这天下美味跑了!”但见他口延馋喘,显是十分想吃。陆旗心下好生惊奇,想道:“这蓝色大蝎,浑身透出蓝气,看着就身有剧毒,如何能吃?这野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竟然口出妄语,要吃毒物。”
蓝蝎八脚并地,长尾乱摆,一根毒蜇甩的呼呼作声,连蛰独角兽肩上、背上、臀部数出,疼的独角兽嗷嗷大叫,可谓高下已判。陆旗被独角兽救过一命,心存感激,眼见蓝蝎占了上风,心中却为独角兽捏了一把汗,只盼独角兽速速得胜。
红毛人见势不妙,飞身跃上树头,一手拾起根碗粗长藤掷出,就中蕴含了功力,劲道甚大,砰的一下,长藤就打掉了巨蝎一腿。那巨蝎本有八条大腿,这下折断一腿,不受伤痛,激起了怒气,反而更是凶猛。
陆旗见红毛怪人掷绳之时,伴有一许青光随处,颇有天玄之气的模样,想到这深山老林,难道还有人精通犀火族的天玄气,心下更是惊奇。
那蓝蝎被这一通夹击,久战不利,数腿一撑,转身便要逃离。红发树人大喝一声:“别让蝎子跑了。”陆旗受了号令一样,慌忙之下顾不得害怕,猛的跳出,一把抱住了蓝蝎长尾上的钩子。蓝蝎被他一抱,尾上蛰钩这个极具攻击性的武器便施展不开,它惊慌之下转身朝丛林一钻,紧接着七腿并着一纵,独角兽单腿追赶不及,红毛人被藤蔓拴腿,眼巴巴看着这个到嘴里的怪物逃之夭夭。
蓝蝎朝前窜了不知几十里,毕竟是断了一腿,已有残伤,渐渐体能不支。陆旗抱着它蝎钩不敢放松,生怕一松之下遭他吃掉。其时蓝蝎的软肋便在这根尾巴上面,陆旗左右不松它尾巴,它纵然再凶再猛,亦都无用。陆旗被它重重一尾打到树上,或又甩倒青石上……他疼痛难加,索性一口重重咬上蝎尾。那蝎尾满是硬甲覆盖,在硬甲相连处却是松软肉质,他这一咬,也是机缘巧合,竟感口中一股热流下咽。不大一会儿,那巨蝎竟倒地死亡,原来是被他吸血给吸死了。他咬住蝎尾吸食完这畜生的血液,这畜生固然不活,他也脸泛蓝光,周身麻疼,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气叫唤。
此刻林中走出一个手持小篮的花衣女孩,但见她唇红齿皓,模样稚嫩,浑身散出花香之气,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她见陆旗在地上翻滚哀嚎,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陆旗见有人来问,满心以为是自己吸了蝎血中毒,产生幻觉,只叫唤道:“我全身……又麻又痒,快要死了。”青衣女孩道:“你面泛蓝光,好像是中毒了。你等着,我去叫我妈妈来救你。”说着快步离去。
陆旗从酸麻又转为疼痛,浑身一阵一阵觉得恶心,终于体力不支晕死过去。待他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了一个藤蔓编制的吊床里面,只觉四周花香弥漫。他浑身也不若之前疼痛,跳下吊床,迈步出去,抬头一看,原来四周是一片汪洋花海,自己正身在一个大树洞中。心想处在花海之地,住在这空心树洞,不受天地之气,真是比犀火族人的聚集地还要好些。他正彷徨时,突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声音:“你醒了?好些了么?”
陆旗回身一看,脑海瞬时想起此女子正是在丛林中救自己的人,才知被救确有其事,不是幻觉,心下感激,顿时说道:“是你么?谢谢你救我。”
青衣女孩道:“你饿了么?吃些花儿吧,这是我今天早上采摘的。”说着递过花篮给陆旗。陆旗心下一顿,暗想鲜花怎么能吃?待他双手接过花篮,更是惊讶,原来那花浑身流满鲜血,似是活物。
青衣女孩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花篮,道:“你怎么了,不饿么?”陆旗茫然的点点头,道:“我,我还不饿,你吃。”其实哪里是不饿,只是初见花儿鲜血淋漓,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他哪里知道,在这花海之中,便是以这血花为食。
此时百花之中走出一个身拖红袍的中年美妇,瞧她细眉红唇,妖媚无比,顿时便是那遍地盛开着的百花,似乎也都稍逊一筹。青衣女孩忙奔到那美妇跟前,喃喃道了声:“妈妈,你来了。”原来这美妇人便是这少女的母亲。陆旗身体正在发育,瞧着这举世无双的美貌妇人,心中不禁一动,一时面无表情,只呆呆看着。
只觉一生中从没见过这样的漂亮女人。
美妇人走到陆旗跟前,道:“小东西,你是什么人?”陆旗从小受轻视多了,听她骂自己小东西,心头不快,道:“你管的着么?”
美妇人道:“本座救你一命,你什么德行,难道还是本座多事,救错了么?”青衣女孩接道:“要不是我娘,你都已经死了。”
陆旗听青衣女孩一说,只觉她言语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嘴上怯怯的道:“多谢了就是,我欠你一条命,当牛做马,无以为报,你要是反悔杀了我就是。”他从小受尽了欺辱,骨子里已变得是十足的倨傲。
美妇哼了一声,义正言辞道:“本座要杀人,岂会受人威逼恳求。你吸食到千年蓝蝎的剧毒血液,你说,你何德何能,居然吸食到巨猛蓝蝎之毒?”
陆旗把自己如何骑上蓝蝎、蓝蝎如何只顾逃窜、自己又如何克服种种艰难吸食到它的毒液添油加醋的粗略说了一遍,只是把野人巨怪那一段省略不说,说到最后还加上一句:“那种毒虫又有什么好,练功靠的是天赋,就跟你的美貌一样与生俱来,我本不想吸,如今落到个身中剧毒,浑身发痒。”
妇人听他赞自己貌美,看似无动于衷,心中却着实有些喜悦,面色亦不如之前那般难看,轻轻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胡说八道,你有何本事,惹得蓝蝎逃窜。小小年纪巧如簧舌,长大还得了,可想天下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青衣女孩忙道:“你快说实话啊,别撒谎,你看我妈妈都生气了。”
陆旗道:“我没有说谎话,自然就是实话了!”
美妇人回身一把抓住陆旗衣襟,将他提起之际突然扯下他脖子上的佩环,她面色顿时大惊,大声道:“这个配环你从何而来?”
陆旗一把扑去,道:“给我。”这个配环是他爹爹以性命换来。爹爹曾对他说,这个配环中有一个关于《犀火图》的惊天秘密,《犀火图》对犀火人而言,那是关系族运的命脉跟法宝,万万不能落入旁人之手。这美妇人抢夺他脖上配环,他当然狂怒不已,要拿过配环。
美妇人伸手一掌,不碰陆旗肌肤,掌气所及,陆旗被震落十丈之外,跌落百花丛中。陆旗五指插土,还未起身,美妇人已飞身过来,一脚踏住他胸膛,道:“本座今日不想大开杀戒!小杂种,快说,吊坠从何而来?”她随手一掌,显露功力,本事之高,已是世所罕见。
陆旗愤道:“我的吊坠,快还我,这是我的。”说话间,双手已聚集一股“天虫气”来,天虫阶本就是“天玄之气”中最低等级,加之陆旗修炼之术又不敢恭维,如何能触及到那美妇一厘毫发!
美妇见他施展天玄之气,面色大惊,顺势一让,道:“你果然是犀火族人,这是……这是天玄之气!”她前半句似在询问,后半句却显得十足肯定,这就是天玄之气。陆旗见她点名自己身份出处,也不隐瞒,道:“对,我就是犀火族人,那又怎样?”
美妇神色将疑,把陆旗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一番打量,目光之中又多出了几许柔和气质,喃喃道:“你……你这配环是从何处弄来的?”说完不等陆旗回答,回过头对青衣女孩道:“巧儿,你把你的蛟尾环拿来。”
青衣女孩点点头,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项链递给美妇,美妇接过项链在陆旗眼前一亮,陆旗顿时也好生惊奇:原来眼前这根项链和自己的佩环不论从样式、成色、大小来看,竟都一模一样,宛如一个模子刻出。
陆旗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跟我一模一样的佩环,这是我爹爹给我的,你怎么会有?”美妇缓退两步,陆旗翻身爬起。美妇沉吟道:“你说,你说是你爹爹给的?你爹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