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在别人的眼中我是天之骄子,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不过四年之后,我却没有脸面回去。
因为,在灯红酒绿的大都市里一个农村娃子并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工作,干了几份薪水一两千的工作之后,毅然决然的辞职,到了本市西区薪水较高的殡仪馆上班。
应聘上这家殡仪馆的工作都还是“托了”关系的,发小大军在这已经干了三年。
我在这每天负责的工作就是搬运遗体,入库、焚烧、巡夜。我这个人呢也没什么人生大目标,只要存够了钱就回村里,娶个媳妇,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不过不得不说,殡仪馆的福利挺贴心的,凡是在这里工龄达到20年的员工,死后殡仪馆有个内部套餐:冷冻费全免,骨灰位半价!
我叫张天,从小就以胆大出名,小的时候没少跟人上坟山玩,还贪吃的偷拿过给死人的祭品。
在这很多同事不敢拉的尸体,我三下五除二塞到装尸袋里拎起来就走,所以殡仪馆的领导总是说我这种人天生就适合吃死人饭。
按照排班,今天刚好轮到我值夜班,十点的时候,我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手电筒开始巡夜。
以前值夜班巡夜只要象征性溜达一圈,后来因为偷尸猖獗,所以上面领导脑袋一发热,就规定以后巡夜必须到停尸房进行检查。
而且还得核对当天放入冰库的尸体与记录上是否一致,这个规定一出来,身边的同事顿时叫苦连天。
停尸房里也安排有人看守,看守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王麻子。王麻子今年已经四十多了,老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因为是本地人,所以就被安排在停尸房里看守尸体。
我跟王麻子的关系还算熟络,主要是因为他太啰嗦了,又长的一脸麻子实在恶心,所以,殡仪馆里的其他人都不太愿意听他罗里吧嗦,也就我愿意跟他瞎聊两句。
四周溜达了一圈,我很快就来到了停尸房,刚一打开门,一阵冷气就冲得我浑身一个哆嗦。靠!哪个龟孙子又把停尸房的中央空调温度调得那么低?一边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一边冲着停尸房右边的一个小黑屋子里喊道:“王叔,睡了没,跟我唠唠嗑呗。”
喊了两声,小黑屋里都没有传来王麻子的声音,我心中不禁有点疑惑,平常这个点王麻子都在房间里的,一听到我的声音,他就会立刻憨笑着走出来,跟我侃会儿大山。今天怎么无声无息的?
可能有事出去了吧,我在心里想到。
没人陪我聊天,我也只好公事公办,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记录入库尸体的本子,又抓了一把王麻子放在桌子上的炒花生,走到冷冻柜前开始清点。
殡仪馆的停尸柜上面有一个标签,标签上记录着冰柜的编号、死者的姓名、年龄、家庭地址、以及死因。我拿着本子,开始一个一个的核对。
第一个冰柜的死者叫王美方,死因是上吊。这是一位老人家,活了八十二岁,一辈子辛辛苦苦把将儿子拉扯大,结果儿子找了媳妇就不要她了,三餐都没着落,后来因为受不了儿媳妇的欺负,干脆找了树上吊自杀了。
尸体还是我去拉的,那模样惨啊!舌头伸得老长,眼睛都要凸出来了,捋了几次都不肯闭眼,典型的死不瞑目。
第二个冰柜的死者是一个男的,何大勇,才32岁。讨了个老婆,自己累死累活的在外面赚钱养家,结果老婆却背着他在家里偷人。
被他撞破后妻子干脆联合奸夫一起将他乱刀砍死。根据化妆的小何讲,这死者全身上下被砍了八十多刀,几乎没一块好肉。
因为都是陈年旧尸,这些尸体要嘛是凶手还未抓到,要嘛是无人认领,要嘛干脆是家人不管,所以很快就清点到今天才送来的尸体。
“王倩倩、女、26岁、清河镇人、死因不明”王倩倩?我看了一眼本子上的信息,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想了大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今天交班的时候听小何提起过。
“啧啧,张天,我告诉你啊,你是没看到,今天我给收敛的那个叫王倩倩的死者,那样貌,美若天仙你看过没?那词简直就是为那女的造的啊,可惜,可惜就是死相太惨了点。”
想起小何那贱兮兮的表情,我不禁也很好奇,到底这个王倩倩长得多漂亮,才能让小何认为美若天仙这个词专门就是为他造的?
真的有那么美?被小何搞得心里痒痒的我,决定打开冰柜,看看里面躺着的死者是否真的如同小何说的一般。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看一眼,看完我就关上,反正也没人看到。
我的手刚搭上冰柜的把手,还没用力,突然啪的一声,停尸房的电灯就灭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什么情况?我瞬间就被吓傻了?殡仪馆的供电向来有保证的,即便有时候断电了,殡仪馆也有自己的备用电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突然没电的状况。
难道是哪个瘪犊子在跟我开玩笑?我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这个点了,同事们早就下班了,整个殡仪馆除了门口的保安,就剩我跟看守停尸房的王麻子两个人了。
因为没了电,冰柜的电机也停止了工作,少了那嗡嗡的轰鸣声,整个停尸房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怎么办?眼看着月光下阴森森的停尸房,我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说实在话,我不怕尸体,在怎么恐怖的尸体也只是一具没了灵魂的皮囊。
但是我却很害怕这种突然的孤寂,可能是小的时候一个人孤独久了,这种死寂一般的孤独会让我感到发疯。
眼下之际只能先撤为妙了,我犹豫了一会就做好了决定,还没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阵“嗒、嗒、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