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就听说过交通茶馆这个地方,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现场体验下。人有时候很奇怪,你在哪里生活,就对当地的一些知名景点熟视无睹,比如重庆本地人很少会去洪崖洞、解放碑、磁器口走走,可能觉得缺乏新鲜感,也可能觉得它就在身边不远处,想去随时都能去,以后多的是机会。
过了很多年,我还是一直没去成交通茶馆,但这里已经成为网红打卡地,赫赫有名的黄桷坪正街里,还有色彩斑斓的涂鸦街和充满艺术气息的四川美术学院,都足以让人流连忘返。我能从小红书、微博、抖音等各种自媒体里看到它们的声影,听到它们的消息,它们就像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熟悉又陌生。
感谢网络作家协会的这次采风活动,我终于还是来了。五彩斑斓里沉淀着某种怀旧,喧闹中夹杂着一丝的岁月安静,这是我第一次到这里的体会。或许我应该早一点过来,现在的交通茶馆看上去和我十几年前新闻里看到的没什么两样,旧的掉渣的墙面,裹满油垢的青砖,一杯老式的老鹰茶,一把最简单的盐水瓜子花生,旧味十足,可是终究又多了一些喧嚣。马路上那些满墙的涂鸦相比于从前,也有些老旧斑驳,少了年轻的活力,多了时光的印记,就像那些长大远行的学子,逐渐褪去了青春的棱角痕迹,慢慢变成了财米油盐的中年人。
不知什么时候,怀旧成了我们这一代人最心心念念的事,有时候我也会时常想起20多年前第一次来重庆时的场景,灰蒙蒙的天空,灰扑扑的筒子楼,满大街的牛油花椒味道,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城市。比起沿海的蓝天白云,这里的空气显得潮湿而沉闷,抬头看见的永远是灰暗的云层,但住在这里的人却又如此的充满阳光、热情与爽朗,大声说话,放肆地吵闹,达成了某种奇异的“生态平衡”。可能是从一顿火锅,一次交谈,也可能是从一次次的闲逛,我喜欢上了这座城市,山与水的交融,冷与热的淬炼,翻叠出这座魔幻的山水之城。
时间终究太快了,我们也很快从青年变成了中年,我们在这里买了房、安了家,扎下了生活的根,生活一切都挺好,大步向前,晴空万里。可是,偶尔我们也会怀念曾经的旧时光,那些初来乍到的陌生与青涩,那些成长中不可避免的遗憾与落空。毕竟人总是对身边的很多事物熟视无睹,总觉得以后还有机会,那些地方我以后还可以再去,那些人可以以后再见,那些事可以以后再做,可是人生往往没有以后,那些不能再去的地方,不能再相见的人,不可能再实现的理想,就成了永恒的空缺。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如此眷恋怀旧吧?
一如此刻的交通茶馆,在坐下来的一刹那,仿佛穿越了时光,你看到了年少的自己,那个对着新闻里介绍的地方充满好奇,那种熟悉又陌生终于变成了真真切切的存在,你说这一次我一定要去那里走走,我要去看看,不给自己留下遗憾。点一杯茶,消磨一个下午,让自己停留在那段旧时光里,或许这就是茶馆对我的意义。
(柳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