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程迦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旭烈：“……”。

程迦移回了目光。

其实程迦并不是故意跟着沈旭烈到这儿的，只是方圆十里就这么一家小小的诊所，她也没有办法。

程迦还发现，好像沈旭烈和这家店的老医生很熟。

两人一前一后出的隔间。

沈旭烈和老医生打招呼：“秦叔，谢谢了，每次都麻烦你。”

他说话时眉眼认真，显露出他对眼前这位老者最真诚的敬意。

“这小子，每次来我这儿都这么客气。”秦叔拍了拍沈旭烈的肩。然后转头询问站在一旁的程迦：“姑娘，你是怎么了？”

程迦望了望沈旭烈，说：“一盒止痛药，内服的。”

秦叔点点头。

他挑了一盒适合女生吃的止疼药，“一共19.8.”

程迦看了看不是自吃惯的那个牌子的止疼药，她也粗略的看了看，好像这儿确实没有，无奈，她只好道谢。

秦叔又把给沈旭烈开的药递给了他。

“谢了，秦叔。”

秦叔骂了句臭小子。

此时，又有深夜带着孩子急诊的客人，秦叔没有留沈旭烈下来聊天。自然而然的，程迦和沈旭烈就一同出了小诊所。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到路口转弯时，一条黄色土狗从一个巷子里跑了出来。

程迦走得心不在焉的，并没有看见这条狗。

是沈旭烈拉了她一把，才不让她被狗撞到。

后知后觉的程迦吓了一跳。

她身体止不住往沈旭烈倾斜。

沈旭烈扶着她，没由来的觉得好笑。

沈旭烈觉得，此时程迦的表情，就像一只拉布拉多。

明明害怕得要命，却为了面子，故意蹦着神色，只是那卷曲的手指可以看出她的害怕。

沈旭烈拍拍她的手，示意狗已经走远了。

他听见程迦吸了一口气。

“我其实不是怕狗！”程迦说。

“嗯？”沈旭烈疑惑。

“我被狗咬过。”

“哦。”沈旭烈笑笑。

“真的。所以我不是怕，一般情况下，我还是可以摸狗的，只是像那种情况，我要避免它伤害到我。”程迦解释道。

“嗯。”沈旭烈直视前方，回答着。

程迦默。

有人说：越解释越掩饰。

程迦不知道她在沈旭烈面前是不是这种感觉。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沈旭烈对她说的话不信任。

沈旭烈走着走着，明显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

他停下了脚步，对程迦说：“那儿有卖凉虾的，你要不要吃一碗解暑？”

程迦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哪儿，你看。”沈旭烈手一指。

程迦最开始注意到的是他的手，他的手很长，肌肉分布很匀称，不是那种白面书生的手，反而孔武有力，让人一看就有安全感。他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站定着为程迦指着那守在灯光下的小摊。

“好。”程迦想来自己也是渴了，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但他推荐的应该不难吃，她想。

沈旭烈陪着程迦走了过去。

小摊是城市里到处可见的模样，撑着一把遮阳伞，挂着灯，用玻璃罩着的是看起来很可口的食物。

凉虾是桐城的风味小吃。由糯米做成，冰镇，吃的时候加入红糖或者果粒，十分解渴。

小摊上守着的是一位老婆婆，还有她的小孙子。

沈旭烈向阿婆要了两碗。他不知道程迦能不能吃甜的，便转头问程迦。

“都行。”程迦坐在塑料凳上，点了点头。

沈旭烈觉得这样的程迦很乖巧。她收敛起一身娇气，就这样坐在那，软弱地令人怜爱。

“好。”他又转过头，向阿婆说：“要甜一点吧。”

“好勒。”阿婆很慈祥和气。

凉虾入口即化，有点冰冰的，合着红糖水，说不出的好吃。

程迦吃得心满意足。

阿婆给的分量很足，吃完后，两人都感觉有些饱。

沈旭烈去接的账，两碗一共5元。阿婆抱着孙子，笑语盈盈。

阿婆说：“小伙子加油呐，把姑娘娶回家。”

沈旭烈笑笑，没有搭话。

反倒是程迦愣了一愣。等她反应过来时，脸上荡漾着一层红晕。

回到家时，程迦向沈旭烈道谢。

“凉虾很好吃。”

沈旭烈说：“你喜欢就好。”

程迦说：“谢谢你的凉虾。”

沈旭烈看着她，眼神很黑。

他拒绝：“不用了。”

程迦摸摸鼻子。

“好，那，晚安。”

“晚安。”沈旭烈说。

程迦如常洗澡后进了工作室。

她把动静放小。这个碗就要收工了。

她今晚预计得熬通宵。程迦做活细致。稍有不满意便用来重做。

瓷碗花色繁复，等她刷上蓝色的油漆时，蓦然想到沈旭烈的蓝色格子伞。

然后就忘不掉了。

她脑海里全是他。

抽烟的沈旭烈，说话低头的沈旭烈，回过头看他的沈旭烈，还有……在诊所隔间里的沈旭烈。

全是他。

程迦觉得自己魔怔了。

他和她一起见过的那些男人不一样。

他们有些是为了她的钱，有些是为了她的财，有些是欣赏她的美貌。

她看不懂沈旭烈是为了什么。

但是他让她感受到，帮助一个人，就是不应该问为什么。

她觉得沈旭烈是一个好人。

程迦点了根烟。十分钟后，一根烟抽完。屋子里满是烟味。

“哎”程迦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沈”

“旭”

“烈”

她一字一句地念这个人的名字。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

她翻出在他家墙上看到的电话号码。

凭着记忆，她把它们拼凑了出来。

然后打开微信界面。

点击搜索。

跳出一个黑色的燃烟的头像。

她直觉这应该是沈旭烈。

于是点击添加。

本来也是没有抱什么希望。却没想，过了一会，手机屏幕闪了一闪。

竟是他通过她好友请求的消息。

程迦觉得有意思。

她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时针刚好走到凌晨2点的位置。

她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沈旭烈。】

没一会消息就发送过来了。

【嗯？】

程迦问他

【还没睡？】

程迦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这次沈旭烈没有很快回复他了。

过了一会程迦以为他不会回复他时。手机屏幕又闪了闪。

【嗯。】

一个字，一个标点。

程迦困意上来。没熬得上回复他。

那边，沈旭烈却是因为程迦的几条短信而没睡好觉。

他时不时的拿起手机看了看，确定手机没有消息闪过来了。

他呼了一口气。

又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炽热的困厄的美好的难忘的，梦。

这是他第一次梦见程迦。

他想起她清秀妖娆的面容，玉一般的手臂，还有，她低头时微微露出的领头，里面……

沈旭烈睁开双眼，起床，把风扇挑大最大。

这夜真他妈的长，他想。

他看着身下肿起的某处，摇了摇头，拿着条内裤走进了浴室。

有多久没做这种梦了。

沈旭烈想。

好几年了吧。这几年他一直一个人。

而这边，靠在椅子上的程迦被水流声吵醒。

她皱了皱眉头。

可等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时。

她紧锁的眉头突然一展，绽放出了昙花般的笑容。

她又在心里念了念他的名字。

然后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