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没有太大的改变,但也变得有些不同。
我和木积相处的不错,之所以说不错,是因为我们依旧同从前那般友好,唯一不同的只是他对我的好变成理所应当,他陪我回家也是理所应当,前桌他们来开我们的玩笑也成理所应当。
我们之间,唯一变得就只有这些,而我与裴路之间,唯一变得,是一切都不能再“理所应当”。
木积的介意渐渐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我对他的冷淡也越来越明显,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是不能忍受他对裴路的介意,因为没有人可以重要到超过他。
现在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裴路,至少现在是这样,于是,一切总有不能忍受的时候。
那天,班里同学轰闹着把木积往我身上推搡时,我惊吓着躲开,不知怎地,心里竟生出深深地厌恶感,他们没有发现异样,毕竟他们还沉溺在兴奋中,前座喊:“温合,穆琪上次给我抱怨说你们连手都没有拉过!真的假的?”
我皱着眉头瞅了木积一眼,他虽然也形式化的推着前座表示拒绝这种推搡的行为,但他的眼里满是期待的光彩,我没有说话,冷着脸回到座位上。
木积发现了我不开心,连忙推开他们跑过来弯腰问我,“怎么了?温合。”
我犹豫万分,终于还是坚持说出口,我说,“裴路,我们分开吧。”
他愣住,彻底以一个弯腰的姿势僵住,我抬头看他,“木积,对不起,我没有喜欢过你,也不会喜欢你,我也告诉过你之前只是以为你根本不能做到那些事所以顺口说的而已,你说过你不介意,只是要一个机会,但我开始总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现在感觉这样已经不行了,我们得分开。”我心里确信我的眼神坚定且不移,于是我看着他,就那样抬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一周零两天半…这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他呆呆的问出口。
我思考了一下,“对。”
“别,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就是闹着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平时比较二。我当时也只是随口说说,我…”
“木积!”我打断他的话,“你要明白,我是因为不喜欢你,这才是重点!而我今天想明白了,我根本不能和你这样继续了,这样对我们彼此都不好,我也不想浪费你的好意了。”
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为什么我突然之间蠢到犯这样的错误。
那天的天气真的挺阴沉,我和木积就那样僵着,直到最后,前座走过来拉拉他:“算了,穆琪你先冷静下,你们好好想想,这样僵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些日子,我变成了一个毫无方向的傻瓜,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意愿,我在某个时刻掉进一个漩涡,挣扎着露出头来,又迅速被吸进去,于是在混沌的世界里毫无抵抗能力的翻转,再翻转。
这段话,最适合后来的自己,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忘了自己在哪里,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我年少时有多么幼稚与可笑。
那天下午,我和木积分开了,很容易,谈恋爱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一方想,就可以从最亲密的关系迅速变成漠然,不需要另一方同意。
裴路不支持我的做法,但他的开心是掩饰不住的,我们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相处方式,再也没有人反对。
我和木积曾经友好的关系其实还有保留,毕竟坐在一起同桌很久,而且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够长,相处也一直是以朋友的方式,不过就是他再也没有理由打着吃醋的招牌反对我和裴路了,他明白只是这样轻微的变化后,似乎也渐渐接受,不到一周,我们又陆陆续续开始说话,他并没有太怎样计较,他说:“既然没有办法理所当然的对你好了,那作为朋友能关心你一点,时常一起欢笑也比陌生的结果强很多”,这也自然是我想要的,作为朋友,木积是不错的人选。
年少时候的恋爱,也许就是这样吧,简单且不可思议。
分手之后还可以做朋友,因为没有人希望曾经那般要好的人转眼陌路。
渐渐地,这一切神奇的像丝毫没有一丝尴尬,我们的生活似乎只是有一小弯插曲,转眼,又恢复从前,有时闲聊木积还会想,为什么当初他非要一个机会,但也总得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裴路闲聊时说:“笨蛋,要是我妈让我转学,怎么办?”
我正看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听这话后哀怨的抬起头盯着他,“干嘛啊,你妈让你转学吗?没事干为什么要让你转学?”
他边笑边耸耸肩膀“没事,没有!就是没事干问问呗,万一哪天真让我转了呢?”
“你没事干问这样一个白痴问题干嘛?就是你妈真让你转了,你也不许转!”我忍不住皱眉。
“干嘛啊,哈哈,你不会是离不开我吧?”他笑得得瑟,挑眉看我。
“呵呵,那你想多了,就是你走了没人给我提书包了,没乐子了明白不!”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铃声就响起了,他说:“那要是别人给你拿书包你是不是就不在乎我转不转学了,唉,笨蛋啊笨蛋你太残忍了,哈哈,我去心痛了拜拜。”然后快速回到座位上去了。
我看着他坐下,老师刚好进来,真准时!我撇撇嘴,白痴,重要的是给我拿书包也得看是谁啊!
我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玩笑,但是也无心去了解更多,翻了他一白眼,就低下继续啃小说。
那段时间非常迷恋小说。
这可能也是我开始忽略周围一切变化的原因。
我们就这样嬉笑空度到半学期末,裴路捧着我看完的一本本厚重的小说,满脸愁容,他说:“温合啊,你要是把啃小说的这番功夫用在学习上,那肯定就是学霸了!啧啧啧…”
我随手拿起手里厚重的书拍到他头上,“你要是把你每天没事干来我这瞎转悠的时间用在学习上,你就是学霸中的学霸了!”
他委屈的揉着头,“什么啊!咱俩这性质就不一样好不好…”
“怎么就性质不一样了!都是打发时间的事情,不要狡辩!”我又掏出一部分小说书摞在他手上,“今天下午陪我去把它们都还了,马上放假了,我可不想最后抬走,累死了!”
然后我就快速推走他,“快快,先放去你那边,我把这本书看完下午就去还…”对于别的事我都已经没有兴趣,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为什么那段时间那般沉迷于小说,虽然当时确实有一股小说热潮穿行在各个学校角角落落里,我参与其中不能自拔,但我总觉得这像是在逃避。
半学期宣告结束的最后一天,我和裴路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把自己的书包挂在车子上,然后背着我厚重的大书包,高兴的一塌糊涂。
我问他:“你放假准备去干嘛?”
他仔细想了想,反过来问我:“你先说吧,你准备去干嘛?”
我嘿嘿一笑:“我不告诉你!”
“什么啊!那我也不告诉你!”
“你敢!快点说!”我瞪着眼睛看向他。
“好好好,我也想说啊,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
“主要是你不说你去哪我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哪啊!”他突然变得委屈,那语气活脱脱一个姑娘的样子。
我笑喷,“切,装什么装啊!”说完我便转身离开,骑着车子咯咯的往前走,下雪了,路有点滑,我骑的歪歪扭扭。
可能那个时候我是该有点反应的,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开始叛逆的厉害的我究竟该有点什么样的反应,但是至少我不该随随便便就离开的。
那天下午我们玩了很久很久,去公园瞎转悠,去吃红豆冰山,去啃汉堡鸡翅,去晃悠水运中心。
那是一个寒假,天空中下着棉白的雪花,路上一踩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鞋底被抹得干干净净,雪白的脚印让人舒服,我们捧着红豆冰山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打雪仗,一路小跑到“人造沙滩”的地方,看到那个熟悉的标志,我站住,有点晃悠,密密麻麻的情绪开始扑向我,但随即我便感到脖子上又一阵清凉,我转身,他笑得一脸灿烂,手里准备好一团雪球又准备丢向我。
我笑了,“啊啊”大叫着弯下身去团雪球,很快的让自己甩去一些试图淹没我的思绪,手指冰凉到已经没有太多的知觉…
直到最后,我们累趴在雪地里,本来还一片平静的雪地,此时此刻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我们的脚印与摔成一半的雪球。
裴路突然认真的看着我说:“温合,现在你能忘记了吗?”他兴奋得满脸通红,当然这不排除冷气冻得和跑步热得的原因。
我气喘吁吁地翻了个身,看着灰暗的天空洒下泛黑的冰雪,它们一片片砸在我的脸上、眼上、嘴上…我突然就冷静下来,我说:“你说什么呢,干嘛又提起他不过,我早就忘记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