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学校各个社团也纷纷开始进行招募新社员,我对于这些人多热闹的组织和活动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我以旁观者的姿态去看了一场社团的面试。
当我走进人头攒动的阶梯教室时,第一排正中央坐着的都是评委,至于面试者均在教室左侧等候,面试结束的同学坐在教室右边,而观众则坐在评委后面。我在人群中搜寻着某人的身影,终于在教室右边第一排看见了他——苏墨。坐在他旁边的竟然是白晓希,我特地走到教室中间靠前的位置坐下,往右边看就能把他俩看得一清二楚。白晓希一脸委屈地哭着,毫不掩饰自己的眼泪,一旁的苏墨有点无奈地看着她,最后从背包里拿出纸给白晓希擦泪,貌似还安慰了几句,看这情形他俩关系还不熟,应该是刚认识。
我顿时觉得这个白晓希真是有心机,在谁面前哭都行,只要别来打搅我的苏墨就可以,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我的手渐渐握成拳头,指甲陷入手掌,却感觉不到疼痛,我想此刻我的眼神里,满满的嫉妒就要溢出来。
我心中的火苗越烧越旺,我想我的理智已经开始渐渐瓦解,随手拎起书包径直往教室后门走去,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刚才的那一幕幕场景狠狠地刺痛我了的心,直到夜里睡觉的时候还隐隐地疼着。整夜辗转反侧,如果,我是说如果,苏墨喜欢上了白晓希,那结果会是怎样?这个念头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但很快又被我压下去,我竟然开始感到害怕起来,不敢继续往下想,我用被子蒙着头,就这样渐渐地睡去。
貌似就是这么一个机会,白晓希就赖着苏墨不放了。苏墨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苏墨参加了学校的戏剧社她就去面试做演员;苏墨参加了合唱团她就去做钢琴伴奏;苏墨参加了团委文艺部她就做班级的文艺委员。刚开始我觉得,苏墨这么优秀,有女生倾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没想到白晓希竟然有了男朋友,那她这么做算什么?脚踏两只船?而且那天她坐在苏墨身边哭泣竟然是因为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越来越讨厌看到白晓希,因为只要看到她,就会看到苏墨。苏墨总走在前面,白晓希则步步跟随,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走着,这样的场景那么熟悉,却又如一把利刃直插我的心脏。这把利刃,拔出来会流血,不拔出来只会更痛,我该如何是好?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纠缠,久而久之成了茧。
白晓希似乎察觉到了我对她的敌意,每次她跟我在走廊遇见,我都撇过头不看她的眼睛,当做没看见一般。白晓希并不是第一眼美女的那种类型,只是皮肤白些,身材匀称,成绩优异,她还会弹钢琴,这一点让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跟她同住一个寝室的蒋心也弹得一手好钢琴,跟她同样是合唱团的钢琴伴奏。有一回,音乐老师要从她俩中挑一个合适的人选跟合唱团一同去参加市里举办的比赛。白晓希为了能跟苏墨一起去比赛,使出浑身解数,但我从她的钢琴声中听出了凌乱和不甘,心不静,琴则乱。而蒋欣则是文静,不争世事的小女生类型,她弹的琴声里有种溪水缓缓流过心头,带来一丝宁静的感觉。
最终,白晓希未能如愿,在走出音乐教室之前,她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蒋心。看到她落选,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和快感,类似于报仇成功后的快感。原来,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女人往往都是最不理智的,我这样的心理,跟白晓希又有什么不同呢?我内心的小恶魔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理智,时不时地冒出来作祟。
既然这么难受,那不如就放下吧。我试着不去想关于他的一切,采取鸵鸟政策,视而不见,真是傻到无可救药。可他就像星星一样,无论身处何方,都熠熠生辉,让我不得不注意他的同时,也给我脆弱敏感而又自卑的心带来久违的光明。这种光,梓慕曾给过我,却又无情地带走了,所以这种若隐若现随时可能淡灭的光让我惶恐不安,我的心已经禁不起这样的波澜了,我时常这么告诫自己。
然而我还是那么急切地想去了解他,靠近他,却没有十足的信心支撑着我,只好把这份情愫隐藏起来。或许是因为自己懦弱,或许是因为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悲伤多于激动,这些或许让我不得不自我保护起来。这样做不过是自欺欺人,无济于事,越强迫自己不去想就越想念他的一切。
入冬了,N市的花似乎永远都开不完,树木也长青,只是气温渐渐低了下来,天空也由纯净的蓝变为灰暗,这才让我感受到冬天已到。
晚自习下课后回到宿舍,符馨悦这个“消息通”开始给我们说即将到来的跨年夜活动,而且她打包票信心满满地说道这消息绝对错不了。据说,跨年夜活动是英才高中的传统活动之一,俗称艺术节。每年12月31日上午八点开始到明年1月1日上午八点结束。期间活动内容丰富,至今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各班级承办的商品一条街,各社团的演出,比如戏剧社的专场演出,街舞社的斗舞,动漫社的cosplay等等,还有烟火欣赏,跨年夜晚会和篝火晚会,热闹非凡,精彩绝伦!吸引了市里众多家长师生以及历届毕业生前来参加。
在距离跨年夜还有四十几天的时候,身为文艺委员的白晓希就开始着手准备我们班在晚会上要表演的节目。最终我们班以一个结合了中日韩风格的综合性舞蹈获得老师的青睐,本以为可以带领我们班的节目进入总晚会的白晓希,没想到以一分之差败给同年级一班准备的节目。这对她而言打击确实很大,可我却暗暗自喜。
直到那天晚上,我的窃喜便转变为更深层的嫉妒。那天,正在上晚自习的我被老师临时遣去一楼的教师办公室拿资料,正当我走到二楼时,发现两个身影坐在阶梯上,女生在哭泣,男生在轻拍女生的后背表示安慰。
是他们,没错,就是苏墨和白晓希。我设想过很多次跟苏墨相遇,却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把我的设想变成现实。以后的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场景冷不防地出现在我面前,毫无预备地刺痛我的心。她又找他诉苦了,是因为艺术节的事。他竟然可以为了她翘课,可以给她肩膀依靠,白晓希,你应该知足了,你有了我没有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奢求这么多。
我躲在阶梯的转角处,仰面屏住呼吸,不让泪流下来,再这样待下去老师就要等得不耐烦了。风吹过带泪的脸颊,一阵冰凉让我瞬间清醒,于是我用手擦干眼泪,调整好呼吸,快步走下楼去,然后假装不认识般用客气的口吻说道:“不好意思,请让一下。”说完我便低头自顾自地往下走。没想到他俩一个站起来一个侧身让道的同时,我从中间穿过,不小心绊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脚,身体立刻往前扑,我心想完了完了。这时,我的左手手腕被狠狠地抓住,我的右手立刻扶着楼梯扶手,这才稳住了脚步。我不需要回头看都知道是他,因为我知道那是他的掌心才有的温度,保护我能让我不摔倒的温度。他低声说了句小心,我没有回应他,头也不回地往下走。一旦回应了他,我只会更加不舍得走下去,有了这一次的靠近,就会得寸进尺。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苏墨的声音,低沉的嗓音似大提琴般让我的心感到宁静,并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我想我不要再自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