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迟只看到他脚下一动,然后整个人便瞬间没了踪影。
游无殇望了望轻微颤动的窗纸,眼眸微眯,将刀抱在怀里。若武宗只是寻常江湖帮派也就罢了,可站在武宗背后的偏偏是颇得圣心的桐妃娘娘,那宗主劫持一位造梦师的目的便值得警惕。听叶迟迟转述那位高瘦中年的情况来看,貌似武宗内部也出了问题,看来此事没那么简单。游无殇突然勾了勾唇角,柏辰出去探探也好,至少可以知道如今的武宗究竟乱成了什么样子,朝白露又为何如此着急地寻找造梦师。
其实凌玦一直喊柏辰臭要饭的,除了他平日里不修边幅,浪荡不羁之外还是有本质原因的——这个人除了宝贝和酒之外,花费心思最多的便是吃了!
他曾经消失了五六日,等凌玦终于想起来该找找他的时候,他却心满意足地从朝澜大朝皇宫的御膳房里溜了回来,打着嗝儿告诉凌玦自己已经吃遍了皇帝老子享用的菜肴!
从那以后,除了臭要饭的,凌玦就再也没给他取过别的称谓。
所以当热爱自由的柏辰穴道解开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寻到了少时偷吃过红烧肉的厨房的位置。只可惜年代久远,武宗又是换掌门又是改建,昔日的厨房如今竟然变成了一座黑漆漆的牢房!
牢房门口自然没有写着“此处是牢房”,柏辰乍一看还以为朝白露就喜欢这样的装修风格,没多想便闪了进去,当他发现情况不对泄了口气准备走人时,牢房深处却传来隐隐的人声。运着轻盈的步法踏过去,柏辰足尖一点跃在房梁上,身形瞬间隐匿在阴暗的环境中,气息全敛,仿若无人。
铜浇铁铸的牢门前站着一位黑衫青年,负着手,满脸倨傲与得意地嘲讽牢中之人:“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问得出为什么。”他顿了顿又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身份么?”
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有气无力地倚在冰冷的石壁上,柏辰诧异地眨了眨眼,没错!正是百里老头儿!
好歹也是曾经的武宗宗主,怎么混到了这地步?这个朝白露本事不小啊。
百里旬确实对这个突然出现在武宗的年轻人有过不小的疑虑,也派过宗中精锐探子进行调查,但这人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找不到有关他之前的任何消息。他在武宗一呆就是两年,期间并无异常,两个女儿又都喜欢他,百里旬便也作罢。
只是他没想到,当自己完全地相信了他,将寒月嫁予他为妻,他却在新婚之夜带人反了武宗,夺了宗主之位又将自己囚禁!
“咳咳……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百里旬因为中毒而虚弱地咳嗽了两声,问道。
“哼……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好笑的紧。”朝白露冷冷一笑,转身背对着他,半晌才负手道了一个二十多年不曾被人提起过的名字。
“和炎,木槿。”
牢中人一怔。
“呵呵……看来你是忘了?”
粗糙的老手不由自主地紧攥了身侧的衣料,轻轻颤抖,凌乱的灰白色头发掩映着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抹淡紫色的纤细背影自记忆深处恍恍惚惚地摇曳,女子雪白腕子上的小金铃铛“叮叮”作响,乌黑的发丝随着轻风拂动,突然缓缓转身望着自己,莞尔一笑,暗淡了天际无边的霞光。
“你……你是?不……不可能……”沙哑的喉咙中传出颤抖嗓音。
“要我将故事重新讲一遍,帮你回忆起来么?”朝白露背对着他,眸中的恨意彷如冬日湖泊中冻结的寒冰,坚硬而深厚。
百里旬缓缓地闭上眼睛,半晌才张了张干渴的嘴唇道:“不用。”
他记得,从来不曾忘掉,只是也从来不愿去回忆。
他认识那个亦正亦邪的美貌女子是在二十多年前外出历练时,那是朝澜大朝的一个偏远附属小国,国名和炎。
木槿对他一见钟情,可他却因为对方画皮师的身份而婉拒了她。堂堂朝澜大朝大宗派的继承人,不可能因为一个偏远小国的邪派妖女而放弃自己的前程。
可木槿偏偏又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在他的酒里放了合欢药,一晌贪欢后直截了当地问他会不会喜欢自己。当时的百里旬也是青春正盛的年纪,他甚至有些讨厌这个不顾廉耻地迫自己就范的女人,所以他还是拒绝了她。只是他没有想到,木槿并没有纠缠,只是凄凉地一笑,起身便走了。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那抹淡紫色的背影是如何的孤傲决绝。
后来,听说她嫁人了,再后来,百里旬在联合围剿邪派的战役中见到了她。时隔七年,她风华依旧,美艳决然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身边的男孩儿是他的儿子,求他放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条生路。
百里旬愣愣地看着她将没有哭闹的男孩儿推到自己身边,看着她转身走向另一个人的怀抱,看着两人在夕阳下紧紧相拥,毒发身亡……
他偷偷救下了那个男孩儿,放到一户乡下农人家寄养。功成身退回到了朝澜武宗继任宗主,再两年,听说和炎国的那个小村庄发了瘟疫,整个村子在官府一声令下中付之一炬,自此他便再也没有过与那个女子相关的任何消息。
寂静在牢房的昏暗中悄然滋生,如同心魔般吞噬着人的意志,若不是或许可以在百里老头儿的嘴里打听到朝白露劫持造梦师的原因,柏辰才没兴趣听这翁婿二人的爱恨情仇。
寂静持续了片刻,老头儿那儿才痛心至极地开口。
“你是……是我的……”如果朝白露是他的儿子,那和寒月岂不是亲兄妹!
“娘说我是你的孩子,哈哈……你居然信了。”朝白露猖狂而凄凉地笑着转身,嘲讽地瞧着百里旬,“也多亏你信了,否则我如何能在灭教之役中活下来,在和炎国艰难地等待可以报仇的这一天?”
难怪武宗的精锐探子查不到他的背景,他根本就不是朝澜大朝之人!
朝白露突然一把抓住百里旬的衣领,将人狠狠地抵在坚硬的铁笼上,俯身逼近,咬牙切齿道:“娘告诉我不要哭,只要记着,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一丝不差地全部记在脑子里,然后耐心地等待可以报仇的那一天!我没死在大瘟疫里就是天意,老天爷都不让我放过你!你当初辜负我娘,杀了我父母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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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眨眨眼):“我这是终于上场了么?”
花卷:“对呀。”
木槿(不无担忧):“所以,我多大?”
花卷(挖鼻):“也没多大啊,就是比寒月柏辰雁归依他们大了那么一辈而已。”
木槿(靠墙哭):“那我怎么撩帅哥?!”
花卷(奸笑):“放心,你能出场的地方都是美女。”
木槿(喷血):“也就是说我还没出场就已经挂了?”
花卷(忍笑):“好像是。”
木槿:“突然想跟你绝交。”
柏辰:“好想知道当年我下山历练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花卷你要不要写点小番外啥的?”
花卷(捋着不存在的胡须):“你当年下山的时候……我想想,应该是被星危师父随便扔到个什么比较乱套地方,然后让你自己想办法脱身。”
柏辰:“这个师父我真心不想去找了。”
花卷(神秘地把手放在柏辰耳边):“好像是有一次亲自带你去偷东西,东西到手后他就大喊有贼,让那里的人把你揍个半死,然后他拿着偷到手的东西站在一边看你挨揍。”
柏辰(擦汗):“花卷 ,我能不能背叛一下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