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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腼腆一笑,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来在严洛一面前晃了晃,“我当然是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刚才我去了警局你同事说你工伤在家休养,这不就直接过来了呗。”
严洛一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心想今天这是要把冰箱塞满的节奏啊。
“嗨!小美女,好久不见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文静脸上的笑容略微一僵,没想到这时候严洛一家里还有其他人在,这使得她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就凉了半截。她朝屋里探头望去,只见陈浩正满脸堆笑地向她挥着手。怎么又是他?文静觉得有点纳闷,每次她想和严洛一独处时这人总会冒出来,这巨型电灯泡真是碍事又碍眼。
严洛一低头看了看文静手里那袋吃的,尴尬地笑了笑说:“文静,那要不你和我们一块儿吃吧,反正陈队你也认识。”
文静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陈浩完全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心里郁闷得紧,想着这个做队长的未免也太没眼力见儿了吧,难道看不出来她是专程来看严洛一的吗?
“文静,想喝什么我给你拿,我这儿有橙汁还有可乐。”严洛一客气地问道。
“哦,不麻烦了,我喝杯温水就行。”
“好,我去给你倒。”
严洛一说完正打算往厨房走时突然被陈浩给叫住了,“喂,你伤没好,我来吧。”
听陈浩这么一说文静才注意到严洛一手上缠着的纱布,连忙起身道:“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倒吧。”
见她一脸尴尬地小跑去厨房自己倒水,严洛一恶狠狠地瞪了陈浩一眼,而陈浩却撇着嘴一脸无辜地朝严洛一耸了耸肩,大概意思是说:是她自己要去的我可没强迫她哦。
“人家是客人,你干嘛呢!”严洛一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温怒责备道。
陈浩前倾身体凑向严洛一,小声反问道:“那我也是客人,怎么不见你问问我喝什么呀?”
“你...那能一样吗?”
“哦?怎么不一样?我还是你领导呢。”陈浩继续较真道。
虽说严洛一早看出陈浩这人没什么绅士风度,但没想会没风度到和一个女大学生斤斤计较的地步。现在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陈浩到现在都没结婚,因为他有病,直男癌末期,无药可医。
这时严洛一听见文静端着杯水走了过来便朝陈浩使了个眼色提醒他注意分寸,而陈浩只是用敷衍地微笑回应他:呵呵,看老子心情。
“洛一,你手上的伤严重吗?给我看看行吗?”文静坐下来后满是关心地问道。
“哦,不严重,擦破点皮而已。”严洛一腼腆地笑了笑,随后伸手做了个一个握拳的动作,“喏,你看,真的没事。”
文静本就是学医的,光是看包扎就知道虽没伤着骨头但也不可能只是破点皮而已。她理解严洛一这样说只是为了不想让她担心,可就算这次他伤得不重,但明天呢?后天呢?谁能保证他能永远平安无事。
“我看你的伤也没全好,你自己换药想必也不方便,反正平时我也空,你看不如让我过帮你换药吧?”经这么一提严洛一方才想起她是医大的学生。这番话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小时候但凡有个什么跌打损伤都是由母亲这位外科医生亲自帮他上药包扎,而她一边包扎一边还会时不时唠叨他两句。如今,那些温馨的画面终究只剩下回忆,失去的亲人们再也回不来了,心底涌出的那些酸楚令严洛一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多谢你的好意,放心,我们局里有队医,这点伤就不用劳烦你了。”陈浩没等严洛一作答便抢先一步回绝掉了,想必在场除了严洛一这傻瓜之外连鬼都看得出文静这是想借机亲近他,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陈浩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此时严洛一和文静闻言一同莫名地看向陈浩,两人心里都嘀咕着这件事和他有毛关系,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严洛一虽觉得陈浩这个举动不太礼貌但事实上他本也是打算拒绝文静的,这么一来身边有个人能替他做恶人倒也不错。
文静的心意被陈浩直接驳回后脸色显得有些尴尬,在她印象中陈浩说话一直都挺不客气的。她并不喜欢这个人所以也不想把他的话当真,于是便含情脉脉地望向严洛一盼着他能给到不同的答复。
“呃...文静,我这真的只是小伤不用你帮忙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见严洛一十分配合地婉言谢绝,陈浩奸计得逞般的扯了扯嘴角。
“噢...那好吧。”文静略显失望地笑了笑。
然而她并不打算就这么认输,A计划失败还有B计划,便立刻恢复精神道:“对了,你养伤期间最好别吃辛辣油腻的东西,我带了些水果和蔬菜,我去给你做点沙拉吧。”说完便立刻起身向厨房走去。
“啊?这...”严洛一一时间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想他刚刚才拒绝过人家的好意总不能再拒绝一次,显得他好像不近人情似的。见文静已经把一袋子食材拎进了厨房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唉,那就索性由她去吧。
陈浩这回吃了瘪只能眼巴巴看着情敌在厨房明目张胆地表现厨艺,哦不,是爱意。他烦躁地挠了挠头皮,心想这小妮子挺厉害的,还知道抓住一个人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此刻他只能恨自己没有遗传到父亲的精湛厨艺,否则哪有机会轮得到她表现。看情形这小妮子一时半会儿是撵不走了,陈浩郁闷之下便随手点了根烟抽,不巧竟忘了严洛一最讨厌闻烟味,结果理所当然被男主人毫不客气地轰出了门外。
陈浩嘴里叼着烟落寞地站在门外独自惆怅,抽完这根后他决定把烟戒了,这或许会让他从今往后少了件人生乐趣,但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值。
抽完手里的烟后陈浩突然想起车里还有几罐啤酒没拿出来,想着放在车里占地方不如干脆都放到严洛一家冰箱里,反正那家伙也不喝省得他下次来的时候再另外去买。于是他走到车前打开了车门,就在弯下身刚准备拎起座位下的一袋啤酒那一瞬,他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里蓦地瞥见一个人影,那人正躲在另一幢的转角边偷偷向窥视着自己所站的位置。陈浩一下子本能地警惕起来,难道有人在跟踪他?
为了求证这个想法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故意将车开离小区,开出一段路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人跟踪的迹象。抱着疑惑他将车子停在马路边然后自己一个人又悄悄地折返回来,回来后他刻意避开对方的视线快速钻进另一栋楼并上到二楼的位置,然后找了一个比较开阔的角度观察着刚才那个窥视他的人。
果然,这个人并不是来冲他来的,那对方的目标会是谁?是严洛一还是现在同在屋子里的文静?但想要解开这个疑惑他现在只有等,等着看看对方到底是冲着谁去的。
大概过了半小时后陈浩见文静从严洛一的家里走了出来,而对方并没有立刻跟上去仍是躲在原地未动。片刻后见那人拿起手机似乎是在给谁发消息,照陈浩的判断应该是在向某人汇报情况。
所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对方是的目标就是严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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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不动声色地监视着对方,而对方也同样悄无声息地监视着严洛一。他就这样一直守到了太阳下山,但通过几个小时的观察他发现对方每过两小时会换个人继续监视。原来他们是在相互轮流着交换站岗,那看样子这帮人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监视严洛一?陈浩一开始联想到的是季节,也许是他知道了严洛一警察的身份所以派人来寻仇,可问题是他们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任何企图伤害严洛一的举动,倒更像是纯粹的监视而已。先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眼下必须先保证严洛一的安全,陈浩想来想去而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派人贴身保护,要不然以严洛一那中看不中用的身手随便一个壮汉就能轻易将他撂倒。而在这之前他必须先弄清楚这帮人是哪来的,于是他将手机里拍下的那几个监视者的照片发给了孟飞并附上留言:速查这些人底细。
见天色已黑陈浩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他已经整整在楼里站了一个下午。可能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的原因突然肚子感觉饿得很,于是他转念一想,那家伙现在不是正好需要个保镖吗,这不眼下就有个现成的。
他立刻动身回到车里再次将车开回严洛一家门口,然后拿起手机给严洛一打了个电话并随口编了个家里漏水的理由说要来过夜,在没查清对方是什么来头之前陈浩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严洛一,以免过于防备反倒被对方察觉。
严洛一一听这鬼见愁又要来自己家里过夜心里头自然十万个不愿意,可谁知他正寻思着随便找个借口拒绝时便听见有人站在门外敲门。
开门一看,“你...”严洛一瞧见眼前站着的鬼见愁忽然有股想骂人的冲动,怎地前一秒还在说家里漏水而下一秒就站到他家门口了,这家伙要么就是有瞬间转移的特异功能要么就是来忽悠他的。
陈浩看严洛一一脸怀疑地模样估摸着他似乎并不相信自己家漏水这一说,索性主动解释道:“唉,其实本来不想叨扰你的,但是附近的酒店我都找过了,这个时间除了总统套房其他都被订完了。你说我这点工资哪住得起总统套房啊,这不正好你家就在附近我只能来投靠你了。”说到最后还装出了一副迫不得已的表情。
听他这么一说严洛一倒是信了七八成,因为他确实想不出陈浩有什么理由非要待在他家不可的,再说现在人都已经来了也不好拒之门外,干脆就当发次善心救济救济灾民得了。
进屋后陈浩毫不客气地将手上的一袋啤酒拎进厨房,结果一开冰箱门就见着两大盒密封好的蔬菜沙拉在向他默默宣誓着冰箱的主权。陈浩眉间微微一蹙,总觉着眼前这两盒沙拉看着特别地碍眼,甚至产生直接拿出来扔垃圾桶的冲动。
严洛一对陈浩不经自己同意就把一大堆罐装啤酒往自家冰箱里放的行为颇为反感,不爽道:“你干嘛?还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啊?”
“怎么?她能放吃的我就不能放啊?”陈浩一边往里冰箱里放着啤酒一边回道。
“能一样吗?那是人家做给我当饭吃的。”
“怎么不一样,我这不也是买来给你当水喝的嘛。”
“....”
严洛一无力反驳,论嘴皮子功夫他明显不是这鬼见愁的对手,眼看多说无益他也懒得再做口舌之争,于是朝着陈浩的背影扔了个白眼便转身回到客厅继续看他的电视新闻。
不一会儿陈浩也跟着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严洛一瞥见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饭盒,而他正一边捧着饭盒边肆无忌惮地吃着里面的菜。
严洛一朝那饭盒定睛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道:“我靠,谁让你随便吃我冰箱里东西的!”
“哎哟,别这么小气嘛,我这一路上四处转悠没顾得上吃饭,正好你冰箱里有现成的就先让我填填肚子呗。”陈浩全然无视身旁正气鼓鼓瞪着他的严洛一,自顾自地将饭盒里的沙拉大口往嘴里塞,吃得那叫津津有味。
要说这辈子严洛一遇到过脸皮最厚的人,那一定非陈浩莫属。当初刚来警局时只觉得陈浩脾气有些暴躁易怒不太容易沟通,现在看来这人根本和个泼皮无赖没什么区别,非但烟酒不离身甚至连礼义廉耻都没有。这让严洛一心中不禁产生一个疑问,像陈浩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当上刑警队队长的?八成是老天爷瞎了眼吧。
......
之后陈浩联系了路展国让他给自己批了一周的假期,自从陈浩来警局报到的第一天起路展国就没听他提过想要休假,而且一休还是七天,这倒是件稀奇事。出于好奇他询问了陈浩要休假的原因,而陈浩给到的答复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泡妞。
这两个字从陈浩嘴里说出来十分地合情合理,路展国二话没说当场就批准了。就他所知平时围在陈浩身边的莺莺燕燕也不少,但正儿八经谈恋爱的对象倒并不多,能让他如此积极主动的这回还是头一个。挂断电话后路展国欣慰地笑了笑,心想:也好,这小子是该早点成家了。
而陈浩以家里地板被水泡坏要重新装修为由通知了严洛一一个“好消息”:他要再住七天。这个“好消息”对严洛一而言如同噩耗一般,也就说他还要继续忍受陈浩在他家里蹭吃蹭喝蹭沙发。
在严洛一家住的这两天里陈浩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那帮人,他们仍旧没有离开的迹象,但除了一直监视严洛一家之外也没有做其他动作。孟飞昨晚就将调查的结果发给了他,从调查的资料上看这帮人不过就是社会上一些无业游民,说白了就是些小混混,估计是被人雇来专门监视严洛一的。陈浩直觉这帮人不像是季节派来的,当初去酒庄时他见过季节的那帮手下,一个个都是些职业保镖,要是他们想要监视什么人是不可能轻易让人给发现的。故而陈浩猜测眼前这帮人很可能是被人临时找来的,可是这么一来他多了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反而更为不妙,如果冒然把这几个小喽啰抓起来搞不好会打草惊蛇,所以在没查出这帮人到底意欲何为之前他只能静观其变。
到了第三天文静为了给严洛一送些营养品又来了他家一次,当她进屋后再次见到陈浩时表情颇为诧异,严洛一便把前因后果和她解释了一遍。此时在文静的眼里陈浩都快变成一张狗皮膏药了,整天粘在严洛一身边看着着实有点碍眼。而因为这张“狗皮膏药”的存在文静也没待多久,临走时特地把严洛一叫到了一边和他说了两句悄悄话。
陈浩悄悄站在角落边偷瞄了一会儿,虽然隔的有点远没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从文静离开时的表情能看得出她似乎有点伤心。难道是表白被拒绝了?!他顿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等严洛一送走文静后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去问道:“嗳,她刚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呢?向你表白啦?”
“表你个头,你胡说什么呢!”严洛一立刻否认道。
陈浩楞了楞,心里却更加地好奇,“那她偷偷摸摸的和你聊什么呢?”
严洛一发觉陈浩似乎对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非常感兴趣,便调侃道:“呵,我怎么觉着你越来越八卦了,是我菜里盐放多了吗?”
“嗯?盐放多了?什么意思?”陈浩顶着张懵逼脸问道。
“太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