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军统杨家坪分局楼下,周勇看着自己被赋予的胸章,不由得心生感叹。虽然兵工厂迁徙任务圆满完成,可他失去的远比这枚胸章来得更沉重。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枚胸章,可是事与愿违,得到一些便要失去一些,这种事连圣贤都无法估量。
“恭喜周处长,前途无限啊!”正在周勇看着手里这枚胸章沉思时,樊建川从身后追了上来,并立在大楼之下。
周勇放好胸章之后,侧身看着樊建川,“多谢樊副处长,”说完便要迈步而去。
“且慢,”樊建川掏出一件极其眼熟的物件,“不知周处长可认识?”
周勇摇摇头,“不认识,难道此物有何深意?”
樊建川笑而不语,而是走到大楼前的一处茶棚坐了下来,向周勇招招手,“周处长,您这就笑话我无能了,难道这不是您亲手交于樊某属下阿诚的吗?”
周勇笑着坐了下来,可能在以前还会保住阿诚,如今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对于这种小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樊副处长,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
樊建川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享受路边茶香带来的气味,“既然周处长不认识此物,那便不认识此物。”
说罢,樊建川站起身走到周勇身侧,附耳说道:“这次委员长能授予我跟周处长一样的荣誉,自然是托了阿诚的福。”
周勇仿佛对这件事不感兴趣,而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等待身侧之人慢慢说下去。
“你明知道三日前我潜伏在白市驿,为什么却没有看到我吗?”樊建川说罢返回了周勇对面,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愿闻其详..?”周勇依然平心静气地回应。
“刘木其实是我的人,这件事连阿诚都不知道,你以为当初阿诚刺杀失败之后能安然无恙地返回重庆,我真的就一点都没有怀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樊副处长,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周勇紧紧握住茶杯,“谋杀战友,险些让一个上校级别的将领被迫害在异乡。”
樊建川立即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周处长,这你可冤枉我了,阿诚的手笔我完全被蒙在鼓里,而且这次是我护住了兵工厂的根本,你可不能随意攀咬一个对党国有功之人!”
“是吗?”周勇把茶杯狠狠地置在桌上,“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周处长,你这样说可就没劲了!”樊建川表面恭谨,实则内心早已不把周勇当回事了,这次二人同获二等功,自然更加轻视。
此时周勇也不愿再跟这样恶心之人呆在一起,起身之后就要离去,“樊副处长,人在做天在看,做尽坏事,你晚上睡得着吗?”
“不劳周处长费心,樊某睡眠很好,就怕有些人心中不甘,晚上难以入眠。”樊建川犹如一团棉花,让人毫无着力点。
“哼,”周勇甩手走出几步停顿下来,背对着樊建川说道,“咱们走着瞧!”
“周处长,慢走,樊某拭目以待!”樊建川看着周勇走远后,招手拦了一辆黄包车离开。
自武汉沦陷后,周勇低估了日军及党内败类的手段,没想到这次为了摧毁兵工厂,日军可谓是下了血本。
而一向稳得住的他,从未感到过如此挫败,但不说在任务中损失的东西,便是无可挽回的,就连本不应该牺牲的兄弟,犹如一座大山压住了他,似乎一个不留神便要窒息而亡。
拉着樊建川的黄包车在杨家坪溜达一圈之后,方才叫停黄包车,他下车之后环视着四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子里。
大坪正街,米高兰所在之地,到了夜间这里便成为许多达官贵人消遣,狩猎之地。
而这里更交易着许多见不得人事,在这样的嘈杂之地魑魅魍魉才得以遁形。
米高兰大厅中十分热闹,各路“神仙”展示着自己的拿手舞姿,使人意乱情迷深陷其中。
舞台中央的卖唱者犹如百灵鸟的歌声吸引着所有人,成为今晚的焦点。
此时,舞厅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两女一男,犹如灯光原因,男子几次想要凑近看清却被挡了回来。
“罗蒂诗蔓的香味,很有品味,”突然男子的打破了歌声掩盖的寂静,“仓美小姐,对于你的面容樊某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仓美听闻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由得心生厌恶,从而漠然地说道:“樊副处长,恭喜啊,能获得委员长亲自嘉奖的荣誉,未来一定不可限量,还望将来不要忘了知遇之恩。”
“那是自然,樊某从来都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樊建川拿起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缓了片刻说道:“只不过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希望仓美小姐以后能够多掂量,切莫因小失大。”
“当然,如今樊副处长得到委员长的重用,孰轻孰重我们日本皇军还能掂量清楚的,”仓美说道此处又刻意提醒了一句,“这次若不是我们提供消息,估计这功劳也不会落在樊副处长身上,为此仓美也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身份,若如不然...樊副处长知道一般不听话狗,可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你...”樊建川咬牙切齿,伸出手指久久才放下来,“说罢,这次叫我来所为何事?”
“五日之后,大日本帝国将覆盖式轰炸重庆,为日军在华南方面取得重要的战机,届时希望樊副处长能够找出国民政府存放物资的核心之地,以便我军能够耗损少的情况迅速完成。”
樊建川心中大惊,手中转动的酒杯险些滑落在地,“这是绝密,除了负责供应物资的商会高层,及军统核心人物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有前不久才会绕很大的弯让你白白捡了这个功劳,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好好打探,也不枉我们多年对你栽培,现在也是你该回馈帝国的时候了,”仓美给身旁的千叶使了使眼神,后者会意地为樊建川倒满酒水,“至于你如何探得消息,不是我关心的,我只看结果。”
樊建川犹犹豫豫地低头沉思,许久方才抬头,说,“此时事关重大,总得给樊某时间,三天后给你消息!”
“好,樊副处长果然够爽快!”
两人相继碰杯之后,仓美又刻意提醒了一下,樊建川才思虑万千地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课长,需不需要我派人盯着他?”千叶看着樊建川的背影对仓美说道。
“不用,”仓美抬起手制止了千叶,“人在得意时最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我很希望他做些什么,或者给我一些意外的惊喜。”
“只是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千叶把目光转向米高兰的门口,“而且我们是有后手的,不值得冒险。”
“千叶现在是非常时期,帝国在亚洲投入了大部分的兵力,我们没得选择,如果让我选择,希望可以身在和平年代,”仓美说道此处,眼神中流露出异样,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说:“那个人来了吗?”
“来了,我这叫他来见你?”
“好,你把他带到二楼雅阁,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仓美说罢便起身走向二楼的雅阁。
仿佛一场惊天大阴谋在米高兰的黑夜中渐渐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