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想起昨晚的争执,穆怜心中还是不能释怀。像凌世超那么洒脱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可以把方渐送到自己妈那儿去,或许可以打开另一种局面也说不定。
“妈,我觉得最近和我方敢的日子好难过,要不你把方渐接过来带一段时间。”
“难过?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我劝过你没有?劝过你没有?这门婚事当初我们一万个不同意,你呢?你听过我的意见没有?哦,现在难过了,千山万水的过来把孩子丢给我,自己过轻生日子?我说说你啊,你就是贱骨头。”
“妈!哪有你这样说亲生女儿的?”
“亲生女儿?我现在当做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你说说,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指望你什么了?我就是每年养一窝猪,这么多年也卖了几十万了。”
“几十万,几十万,你整天就知道钱!不就是嫌方敢那时候彩礼给的少吗?”
“对,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嫌彩礼给的少。你去打听打听,这十里八乡的,哪家嫁女像我家那么寒酸的?我和你爸的老脸啊,都被你丢到臭水沟里了。我每天出门都恨不得抹上锅底灰,每次去亲戚家串门都是夹着尾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人抖落嫁女的那些丑事。”
“妈!你……”
“桂香啊,你别怪妈说的难听,爸妈是过来人,考虑的肯定比你周到,可你不听啊!你说,当初你要是肯听妈的话,现在又怎么会后悔?”
也许是发觉自己有些过分,电话那头的母亲终于停止了数落:“算了算了,反正你是婚也结人,儿子也生了,现在人也搬走了,再提那些也没什么意思了。对了女儿,你刚才是不是说,想把儿子给我带一段时间?不是妈不关心你,这件事你要是去年提还成,到今年才说,妈可就帮不上忙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爸爸最近找了一份工地上的工作,钣钢筋,妈也跟着去帮忙做饭,算半个小工,拿50块一天。唉,你弟弟他啊,明年要结婚了,我们两个得抓紧时间苦钱啊!对了,你帮我问问方敢,你亲弟弟明年结婚了,你们打算怎么帮忙?”
“妈,你知道的,我和方敢刚买的房子。首付都还是借的,这每个月还要还按揭,手上真的不宽裕。方渐今年才三岁,奶粉,尿不湿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弟弟结婚,到时候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年纪轻轻背一屁股债,这叫过的什么日子?穆怜啊穆怜,家乡的风俗你不是不知道。你弟弟结婚,你必须帮他出彩礼,办酒席,这已经是最便宜你的了!你这个姐姐做的,你,你瞧瞧别人家的女儿,多懂事!你就说张婶家的淑娟吧,初中读完了就工作,每个月的工资都给弟弟补贴生活费,等到弟弟结婚的时候,都是她张罗酒席,给彩礼的时候啊一下子又掏一大笔!多懂事啊……”
“嘟嘟嘟……”
不挂还能怎的?穆怜原本烦乱如麻的心思,现在好似又添了几个死结,更堵了。
电话挂了也没用,穆怜知道,明年弟弟结婚,自己是绝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家乡的风俗,做姐姐的都兴着帮扶弟弟,尤其是弟弟结婚,姐姐出的力越大,整个家庭才越荣耀。换句话说,弟弟婚礼操办的寒酸,姐姐是头号罪人。
说句到底的话,抚养两个孩子,父母这么多年也剩不下多少积蓄了。当初穆怜执意要读大学,父母算了笔帐,觉得划不来,不同意。为了说服他们出钱,穆怜只得把所有长辈都喊来助阵。这人一旦被逼进了死胡同啊,胆量往往要比平时大十倍。那时节,穆怜硬着头皮,从个人价值提升的角度一路往上吹嘘,年薪十万,二十万,语不惊人死不休。
“全部我来,等我大学毕业以后赚了钱,弟弟的结婚,你们二位的养老,将来家里花费全部我来。”
尽管当时是脑子发热胡说,但是想到曾经吹过的牛皮,穆怜现在还是一阵阵的脸红。
门铃响了,有人上门,原来是到预约的时间了。
“我是预约来你家搞阳台的。”
穆怜打开房门,任由一个点头哈腰的年轻人走进来。
“阳台直走往右。”穆怜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头也没抬的回到客厅茶几。
好烦呀,穆怜打开笔记本,又弹出了视频会话:找那位大小姐说说话吧,尽管朋友不少,可穆怜实在也想不到,这大白天工作日里还有谁有闲心陪自己聊天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