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炼地沟油卖的“油耗子”
作者: 张果山更新时间:2020-01-12 10:10:00章节字数:2617

“油耗子”张兴铁家两口子给姚金桃送完油以后,就想先去买点烧烤拿着再回家。 当初这两口子先是带着大姑娘和二姑娘一家四口在城中村租了间小窝棚房,不分白日晚上,换着休息地在昆都城里卖假的烤羊肉和烤牛肉串。羊肉是用羊尿和羊屎糟泡过,以及加了色素和羊肉味的添加剂在里头的猪肉;牛肉则是加了添加剂和色素的猪肉或马肉。卖了五六年假牛羊肉的烤串后,一家子地又从昆都来跑来川江县城里摆摊专做批发和零售洋芋的小生意。


做了两三年,嫌挣钱太慢,就动起了炼地沟油卖的无本生意,一开始投了些钱去东北买来了一套炼地沟油的旧机器,而一开始那两三年去那些饭店酒店和卖早点的小吃店里回收泔水和剩菜剩饭,剩米线卷粉时,人家都不要钱,直到去前年,才开始示意性地收一小点钱。之所以会不要钱,或是随便收他家个几小块钱,也是因为那些人嫌处理回收麻烦。


而他家不但用沥出来的泔水油炼地沟油,还用泔水和剩菜剩饭喂猪,喂鸡。八九年时间不到就买了套商品房,装修了好在(住)成哪样。 之所以只敢买九十多个平方的商品房,是因为生怕买的房子过好,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和嫉妒,进而就会怀疑他们家到底是不是背地后在做哪样非法生意。 所以就低调地只买了套商品房,但是家里装修的相当板扎。


且他们家平时也不跟本地人交往,和去结交什么朋友,更很少会让老家的亲戚过来玩,每年过春节或中秋都是坐车回老家去过不说,在亲戚面前也低调得很。从来都不吹嘘自己家有多少钱,还总是哼穷叫苦的说生活难淘,钱不好挣。不管哪个来借钱都说不有钱,即便最好的亲戚来借也只是敢借个一两千,最多不超过五千给人家。甚至还差不多就去催着人家还钱,说是自己家的日子也难。


五年前大姑娘嫁给了一家本地农村人,在大姑娘嫁人后一两年,经过数次考察和试探之后,觉着大姑爷为人还行,且那张嘴也紧,并答应了他家老两口和他大姑娘,不会跟他父母还有亲戚朋友说漏半句,张兴铁方才拿了点钱出来暗地里支持着大姑娘和大姑爷开了个小吃店,卖炒米线,炸洋芋炸豆腐卖。偶尔在他家两口和二姑娘二姑爷实在熬撑不住的时候,也会喊大姑爷来帮着熬一两晚上地沟油。


张兴铁是前年才把二姑娘招在了家里给他家两口子养老的,二姑爷也是他们昭通老家的,来川江打工好几年了,人老实勤快,话也不多,且又还孝顺。最主要的是还是个孤儿,他爹在他三岁多的时候,就得气臌病死了,他妈妈也在十年前得痨病死了。这也是他张兴铁看上这个二姑爷的原因,没有什么三亲六戚来牵扯。可以完完全全地把心思放在他们这个家里,和他二姑娘身上,等他两口子老了,更可以让二姑爷一心一意地孝顺他老两个。


张兴铁家在表面上和白日间虽然做的很低调很隐蔽,从不显摆露富,但是在晚上间却是相当舍得吃的,早早地让他姑爷或他二姑娘专门坐车去玉溪城里买好吃的菜,买好以后用个脏兮兮的蛇皮口袋拎着回来,放在冰箱里一天两顿地煮了吃,山珍海味,黄牛肉,羊肉,样样都有。晚上间要开夜工,更是舍得吃,去村子里的烧烤摊上要么是去江城街上买多少烧烤回来吃了才开工熬炼泔水油。很少敢在城里买烧烤吃,还是怕有人眼红他们家咋会这么舍得吃,露富次数多了,就难免会出纰漏。


今晚也是先骑着电动三轮车去离川江县城有七八公里远的江城镇街上买了两百多块的烧烤来吃了以后吃了,老两口才先去收泔水,收到一点多,回去把招在家里二姑爷和二姑娘叫起来就开始连夜炼油。


他们家是在一个县城郊外,且离村子也有点距离的一次性租了二三十年的院子里的地下室里开炼的。由于害怕明目张胆地在地面上炼地沟油,被人看见了会去举报他们家,所以数年前把这个大院子租下来后,张兴铁就带着婆娘和两个姑娘,一家四口每日要等天黑以后才开干地悄悄开挖了半年多时间,方才挖成了这么一个有三十多个平方,不但用水泥浇筑了地板,还自己买了材料来做了个不太专业的通风设备,后来这一两年又自己安了个监视着地上面可会有人来偷窥或来捉他们家的监控的地下室。且还在没有开挖地下室前就在上面盖好了简易型的养鸡养猪厂做着掩护了,张兴铁这个老耗子算是算得够精,也做得够隐蔽了。


炼完这晚上在川江县城里还有去买烧烤时顺便从江城镇街上拉回来的泔水油,已经快天亮了。“油耗子”张兴铁望望有些少的油量,心里很是不开心。以前只有自己家回收剩菜剩饭和泔水油的时候,拉一晚上的泔水,不仅能用容量在个两百多斤的那种大塑料桶拉回来七八桶,甚至十一二桶泔水不说,甚至用泔水油和从剩菜剩饭里头捡出来的那些食客们吃剩的肉片,肉沫和一大坨一大坨的红烧肉,牛肉,羊肉,马肉,以及大肉骨头掺(混)在一起熬炼,少说能炼出来五十多斤,可现在才是能炼二三十斤了。而其他也学着他们家来拉泔水的那一两家人都是拉去喂猪,真是太可惜了。 见炼得的地沟油越发少了,他就想着是不是该去隔壁海通县夜半三更地拉车泔水油回来掺着一起炼炼了,听说那边炼地沟油卖的一家都还没有呢!好多酒店饭店,还有早点店的剩菜饭和泔水都没人要,没人拉,要放几天放馊了老板才会自己找人拉去扔了。 想想上海,北京,成都,昆明,广州等等那些大地方,大城市,还有就近的玉溪城里的泔水油都被拿去炼成其他工业或是别的用油了,不准用来炼制地沟油卖给开酒店饭店的人,真的是太可惜了。可是据说在那些大地方,一旦被逮到使用地沟油就要罚个倾家荡产不说,还要抓进去坐牢。所以我家在这个小地方挣这种钱,还是把稳呢!但是也说不好还能炼多久,因为这些小地方也开始查严了。管它呢,能炼一天算一天,能挣一日算一日。反正再炼一两年,我也想带着娃娃媳妇和孙子孙女回老家去种洋芋和养土鸡土牛卖去了,手里的这么多钱足够我回去享受享受和做点大事了。把油舀出来冷着,他老两口就去家里补瞌睡去了,二姑娘二姑爷则是混乱买了些早点来吃了以后,便开始去上面的养鸡养猪场里打扫鸡圈和猪圈,喂鸡喂猪了;等喂完鸡和猪,紧追着又去菜市场里或者冷冻库里捡菜叶,拉菜叶。


睡到下午三四点才起来的张兴铁老两口(说他家两口子老,其实也才五十岁都还不到)就开始忙着煮饭给姑娘姑爷和小外孙吃。打算挨晚的时候先去海通县探探路子和看看泔水好不好收。这一晚骑着电动三轮去了海通县城一看,果然没人回收泔水和剩菜剩饭,那么多早点铺子和小饭馆外面的泔水和剩饭剩菜真的是太多了,一车都没拉完;于是张兴铁就打算过几天去买一辆二手的单排坐面包车来,让也学了驾驶证,但舍不得买车来给他开的二姑爷跟他们去拉泔水,他老两口照样依旧骑着三轮电动去拉。两辆车一起去才能多拉一些不说,此外也更能保证地沟油的质量,放得太久的泔水油炼出来会有一股酸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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