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 吴波更新时间:2019-12-30 11:13:31章节字数:4450

龚暮元去上海做陪读外公后的一个月,阳光宝贝托儿所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一名中年男子,他是精神病患者,在托儿所下午五点家长接小朋友时持刀劫持了一名小朋友,当时有人报警,中年男子听见警笛后向托儿所大门猖狂逃窜,迎面撞上来托儿所接孙子的秦思,中年男子惊恐万分,见秦思和童童挡了自己的路,举刀向童童砍去,秦思惊恐万状,奋身扑向孙子,把自己的身子当成一堵墙,李想见状不好三步并作两步扑向秦思祖孙。


祖孙二人倒地。中年男子疯狂挥舞的锋利的刀刺中李想的腹部。鲜血染红了他的身体。警察赶到中年男子被制服。


还差三天这件事就五个月了,秦思天天去医院给李想送饭。


“我听医生和护士讲,我在昏迷的这一个月,你天天来医院给我送饭,他们还说你是我老婆。”李想美滋滋的笑道。


秦思不好意思的笑道:“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你的脚踝还痛吗?”李想关心的问。


“我没什么,只是脚崴了一下,早就好了。”秦思说。


“让我看看。”他从病床上歪过身子朝她脚看去。


“早好了,都快五个月了。你不用担心,养好你自己的伤。”她笑道。


“我想在医院一直呆下去。”他笑眯眯的说。


“胡说什么?这是好地方吗?”她呵斥道。


“我想天天都能看见你。”李想深情的看着秦思。


“我明天开始就不来了。”她说。


“为什么?我还没好呢?”他急促的问。


“你的病不在肚子上,在大脑里尽胡说。”她娇嗔的说。


接触久了,两个孤独的人敞开了心扉。李想给秦思讲了自己过去的经历:我年轻时可帅了。他幽默的说:“我是体育学院的学生,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中学教体育。一天有个男同学顽皮,多次劝阻不听,一怒之下,我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他当场死亡。我被以过失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老婆要离婚。刑期满了后,我回家,父母已去世多年,女儿出柜,儿子吸毒。”


“我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亲人,没有信任,没有地位。我低三下四向人借钱去学开出租车。经人介绍和林朝阳接了婚。”


……


老李,我说几句话,你不要介意,错不在林朝阳,她的做法并不过分,她对你是有真情的。你儿子身上钱多了并非是好事。


秦思对李想说。


李想听她这么说,静静地看着她,是笑非笑的说:“林朝阳人是不坏,刚认识的时候,她主动给我买了社保和医保。让我在后半生有了退休金,但我和她就像水跟油的关系,总也到不了一块去。”


那天,阳光分外灿烂。李想建议去医院外面走走。两人去了敬老院,见到了李想的老朋友老胡。


老胡今年70岁了,眼睛大而无光,鼻毛长出了鼻孔,脸颊上长满了老人斑。他走路,不如说在摩地,膝盖弯曲,双脚在一前一后的慢慢摩擦地面,每摩擦一次前进大约三厘米。


老胡已经不认识李想了。


敬老院门前的空地上有几个石头桌椅,整个敬老院有二十五个老人,他们全在空地上嗮太阳。工作人员在四处巡视。老胡呆呆的看着静静流淌的长江。他已没有痛苦,没有奢望,没有憧憬了,犹如一座能喘气的雕塑。


“他怎么了?”秦思问。


“他老婆被火车压死的时候他才28岁,至今42年了,那时他们唯一的女儿才2岁。他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女儿培养成人,读了大学,进修了研究生。现在是某小学校长。老胡65岁那年,他有了老年痴呆的先兆。老胡的妹妹给他介绍了一个叫王姐的女人。两人相处的很好,老胡的老年痴呆得到缓解。两人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去理发店理发。偶尔会吵吵闹闹,像两个孩子,一会儿就好了。王姐管理着经济大权,老胡每月的工资卡由王姐保管,王姐将老胡照顾得干干净净,稳稳当当。王姐对老胡的女儿说,如果除了老胡两千多远的退休工资外,你再给两千块钱给你爸,你爸的晚年生活会更好,我会带着你爸到处去旅游旅游。你爸的身体和心情会更好。妹妹,你说是不是?”老胡的女儿说,老太婆,你想钱想疯了吧,我爸的工资卡我都给你了,多给你两千块钱你就能发财吗?劝你早死了这条心吧。


老胡的旧房子搬迁,赔了八十万,老胡的女儿全捏在手里,老胡被女儿送到敬老院。王姐走了,去上海和孩子带孩子去了。


老胡彻底痴呆了。


一个月后,李想和秦思再次去敬老院看望老胡。院长告诉他,老胡走了……


那一刻,李想仿佛老了十岁,他哭得死去活来。


想到自己的晚年,他泪流不断,泣不成声。


秦思那阵子一直陪伴在李想的身边,她安慰他说:“老李。你放心我们老了一起抱团取暖。”


李想听她这么一说“哇”地哭了起来。紧紧的抱住她,久久不肯放手。


她像哄孩子似的轻轻用手拍着他的后背。


他哭诉说:“我怕老,怕孤独,怕老无所依。”


他继续说:“我想与你共度余生。”


李想将她的双手攥的紧紧不肯放手。


上海,晚上十一点。


“外公,你可是答应了我不回重庆的哦。”小玉边收拾书本边对龚暮元说。


“当然,当然不回重庆啰。”他笑道。


“晚安,外公。”小玉回自己房间去了。


“晚安,宝贝。”他慈祥的笑道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落地台灯。他想起了白天的一件事。按理两亲家约定每家半年在上海照顾女儿(儿子)一家四口。龚家的半年到期了,可小玉告诉妈妈龚未来,自己喜欢外公的照顾。


“爸,您看看,现在怎么办?小玉不让你会重庆,想不到老爸您有这本事,既能照顾好孩子,又能烧一手好菜,在重庆时从未见老爸做过一次家务,想不到老爸越来越帅,越来越有魅力了。越来越懂生活了。”龚未来喜颜悦色的夸奖起龚暮元来了。


龚暮元问女儿,重庆你妈那边怎么看这事?


龚未来说,您不用担心,妈那边我问过她了,她说重庆家里都好,叫你安心呆在上海。我相信妈的话,更希望您能留在上海,小玉喜欢您,我更需要您。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就留下来呗。龚暮元说。


最近二十天来,越是离回重庆的日子越近,林朝阳和龚暮元越是沉默寡言。两人像丢了魂似的。


做饭时他将碗不小心摔碎了,欲弯腰去捡起来。


“别动,小心。”林朝阳拿着铲和扫帚过来将碎片扫进铲里。


林朝阳切菜时将手指切破了皮,血流了出来。


“别动,小心。”龚暮元过来,将她的手指放进自己嘴角含着。林朝阳欲反抗。


“别动。”他厉声而温柔的说。


四目凝视,爱慕,惆怅,无助一起涌上来。


“娟和周周今天上午告诉我,他们已给周周的妈妈买好了来上海的机票,也给我买好了后天回重庆的机票。”林朝阳看着他低声说。


他的双眸渐渐有了泪花,闪亮的泪花在眼睛一直在打转,不肯流下。


见他难过的样子她不忍心了。


“嗨,我刚才骗你的,我昨晚告诉娟和周周,他俩同意我留在上海照顾艾伦了。我女儿娟还怕我不愿意留在上海呢,我告诉娟,重庆跳拉丁舞的闺蜜都来上海做陪读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了,自己愿意留下来,艾伦还说非外婆做的菜他不吃,还夸我是最美的外婆。”


“外婆,是男人都会喜欢你的,你要是回重庆了,我就不吃饭了。”林朝阳学着外孙嘟着嘴,萌萌的说。


谢谢你,宝贝。祖孙俩拥抱在一起。


见林朝阳做了恶作剧还兴致勃勃的样子。龚暮元“啊”的大叫一声。


“啊”林朝阳被他突然一声叫喊,吓了一跳。也回应了一声,


“你居然又在骗我。”他装着咬牙切齿的说。


他一把从她身后将她抱住。


“宝贝,让我在惩罚你对我的欺骗。”他瞪着眼睛,温柔地说。


他吻着她的耳后。


“啊,不要。”


两人坠入爱河。


五个月前阳光宝贝托儿所发生的那幕惊心动魄的砍人事件已经成为旧事了。


李想的肚皮被砍了一道九公分的口子,但只有六毫米的深度,五腹六脏没有受到损伤。也许是天气太热,也许起凶手的作案工具不干净,李想的腹部伤口再次感染化脓。


几个月来,秦思没有放弃过对李想的照顾。


“盼盼冷雪,你们俩要给我听好了,我脚崴了一事不能告诉你们的父亲和姐姐。龚未来两口子好不容易在上海闯出了一片天地,还有了两个孩子,老二在三岁之前可以找保姆带,小玉可需要她外公的照顾,我和你的父亲,姐姐,姐夫商量了,你父亲继续留在上海照顾小玉,小玉也喜欢外公。一大家子人,重庆和上海都好好的。不许将我脚崴一事告诉他们,否则我对你们俩人不客气,全将你们通通赶出家门,去住你们的新房子。按揭你们自己付,童童你们自己带。”


背地里,冷雪气得牙痒痒的。她对准盼盼的胸部击打了二十拳。


“你妈和那个叫李想的守门老头肯定有问题。”


冷雪瞪眼对盼盼说。


“噓,你别瞎说。你不怕被赶出去吗?”盼盼低声说。


“我怕个鬼。”冷雪叫道。


想到这几个月来,婆婆自己家都不管了,一门心思照顾那个糟老头,为了什么?上班,买菜做饭,接送孩子。冷雪一肚子火没处发……


龚暮元和林朝阳约定,每天的购物,买菜做饭,抹屋拖地一个人唱主角,另一个人唱配角。今天是龚暮元唱主角,在厨房煲汤,汤是艾伦爱喝的红参煲仔鸡。小玉爱吃的辣子兔丁。再有一个林朝阳爱吃的合作莴笋。这是一道凉菜,当然,龚暮元也学会了煲糖水,也习惯了喝糖水。


他瞧见林朝阳手里拿着一把老式剃须刀在屋里晃来晃去,终于她找了一块旧牛仔裤布头。她在牛仔布头上来回荡了几下,将刀锋对着窗外的阳光观察着。对着刀锋吹了口气。


他在厨房好奇的看着她的表演,笑了笑。


她风风火火的将他从厨房拽出来,将他按在客厅窗前的沙发坐下。


“做什么?我在煲汤呢。”他说。


“离六点送饭还早呢。”她说。


他看见她将剃刀在自己脸上晃晃。


他一惊。


“做什么?”他问。


“给你修眉,再化个妆。”她兴致勃勃的说。


“修眉?化妆?哈,你疯了?”


“别动,谁说男人就不修眉,不化妆了?”她用力将他按在沙发上。


“哈,让人看见会笑话。”


他说。


“自己的家……把门一关,谁看得见?”她说。


“你今天有心事?”他问。


“没有……”


他无语笑了笑。


“你的眉毛,宽,长,粗,密,但太乱,不集中,形状太散,我想把它做得有型一点,你别动。”她聚精会神的说。


“你今天有心事。”他说。


“没有……”她大声说。


“说吧,什么事?”他温柔的问。


“没有。”她低声说。


他嘟嘟嘴,扬扬眉。


“别动,剃刀在你脸上呢。”她说。


他一直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持。


“她……怎么……怎么样?”她问。


“谁?”他扬眉问。


“你老婆。”她不看他。


“好,终于想听我的故事了,我们交换故事吧。”他笑道。


“好啊,你先说……”她不看他。


龚暮元说:“她是一个勤俭节约的贤妻良母。结婚那年她31岁,我28岁。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过,因为需要就结婚了,就像无花果。儿子有癫痫病,所以才有了女儿。28年前,她做了手术,乳腺癌切掉了双乳,第二年,宫颈癌,切除了子宫。20多年了,我一直靠自慰解决生理需求。看见丰满白皙胸脯就过敏,今天你怎么没穿低领的上衣?”他说。


“怕你过敏呗。”她说。


两人相视一笑。


他伸手去楼她的腰。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令他心神荡漾。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她冲他嫣然一笑。


林朝阳说:我当了两年知青,回城后的工作是挑抬矿石的搬运工,我当时体重还不到80斤,居然要抬100斤的矿石。心里想,谁愿意帮我下力,我就嫁给谁。代八是一个除了力气什么都没有的下力人,我就嫁给了他,我离开代八时哭了,不是为他哭,是他爸妈对我太好了,那年女儿三岁。


去深圳我在建筑工地找到一个做保姆的工作,只为一个叫马刚的人做保姆的工作。他当时三十岁,我二十五岁,他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他教我粤语,教我做糖水,煲汤,做广东菜。我给他做了五年的保姆。后来他教我管理他的文件,帮他接电话,接待来往的客户,教我打字。


他后来成了了自己的装修公司,他安排去学财务,在一年的财务管理培训里,他没扣我一分钱的工资,后来我们成了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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