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 吴波更新时间:2019-12-30 11:08:57章节字数:5074

常听人说道三观不正,毁三观之类的话,你知道什么是三观吗?三观是怎么形成的吗?


所谓三观是指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形成的原因颇为复杂:首先是你的父母的基因给你带来的生存环境这是非常关键也是你别无选择的。其次是你的生存环境,你的幼年,青年壮年的生存环境。最后是我们所处的大时代。


林朝阳在抖音里装扮成奥黛丽·赫本的模样这么说。点击率爆顶了。


林朝阳上午九点半准时醒来,这是她二十年来形成的生物钟。


“咕咕”青蛙的声音响起,这是她手机的微信提示音。


她懒懒的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点了点音频。


“朝姐,朝姐,我是伊丽莎白的小莲,我约姐姐您今天下午一点来美容哦。”


小莲一脸讨好的媚笑样子映入脑海。


“讨厌”林朝阳一撇嘴,将手机重重的甩在枕头上。


她猛地床上立起身,披上睡袍,冲向卫生间。


她的每一天是从上午九点半开始的。


上完卫生间她用香皂洗了三遍手,用漱口水漱了口,去厨房的电饭煲里取了一碗糖水。这煲糖水的功夫和习惯35年前在深圳时跟马刚学煲的。从那时起她爱上了糖水,也爱上了煲糖水。网络盛行时她在网上买了一个电热煲,一天24小时没拉过电闸,每天煲两碗,白天煲好晚上喝,晚上煲好早晨喝。马刚最爱她煲的糖水。他说,亲爱的,你煲的糖水比我妈煲的糖水好一百倍。


林朝阳妩媚的笑了,每天早晚喝糖水时她都会想起马刚的样子。


“哎,不要把我和你妈呀,老婆相提并论。”


她接过马刚喝剩的糖水碗,一扬脖子喝掉余下的一点点。


她推开马刚,娇嗔笑道。


“咕咕”微信响起。


“宝贝,明天有全国拉丁舞比赛冠军来老年大学讲课,你上午10点一定要学校呀。”王姐沙哑,急躁的嗓门说道。


“亲爱的,王姐,我去,我去。”林朝阳笑道。


“不来,我上门揪你的铺盖,哈哈哈哈。”王姐泼辣的大声笑道。


林朝阳蹙起眉头,将手机拿得远远的,连发了五个哈哈哈哈哈的表情包。


她将手机甩到床上,欲上卫生间洗澡。


手机突然炸响。


烦,烦,烦,王姐烦,小莲烦,开口闭口朝姐朝姐,我女儿都有38岁了,一个20岁的小丫头居然开口闭口叫我姐,还不是想我买她的美容产品,听起来都别扭。


“朝姐,你看上去最多45岁,哪里像外孙都上初二的人啊。”小莲嘴巴涂了蜜,笑道。


“45岁,哈哈。”林朝阳笑得合不拢嘴。“那是我20年前的岁数了。”


“朝姐,不骗你。你真的好有气质,好年轻。”美容院的其他小姐妹七嘴八舌的夸奖道。


“你们在哄我开心,尽捡我爱听的话哄我,不怕我下巴笑掉了吗?”


“朝姐,你是天生丽质,不需要夸奖的,是大实话。”小莲能言善辩道。


美容院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的笑声如同几滴水掉进进入沸点的铁锅里。


手机响了。没人接。


林朝阳在卫生间洗澡,当她裹着浴袍回到卧室时,手机再次响起。


她泰然的用头巾擦掉头发里多余的水分,她斜眼看看手机。她用稀齿梳把打结的头发梳通,将吹风开足最大风力。吹风的嗡嗡响将手机的铃声淹没。


她鄙视哪些无缘无故过分热情的人。


电话一直响过不停。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双手在忙着在脸上贴面膜,扭头用脚指将手机拨弄到自己身边来?她一看是女儿的号码,手忙脚乱的接通电话,大声道:“喂,娟啊,妈太想你了,你还好吗?”


“啊,妈,是我,我是周周,我用娟的手机给您打的电话,我今天一共给您打了十一个电话,您一直都没有,电话一直是通的,你上哪去了?我们这边急死了,,生怕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林朝阳的女婿周周在电话那边急促的说。


“周周。”林朝阳高兴的喊道:“我的儿啊,想妈妈了吧,你们还好吗?上海家里还好吧?”


“妈,就是有事啊娟这边有事了。”女婿周周咳嗽了两声。


“娟?娟怎么呢?她不是还有一个月才生吗?她会有什么事啊?儿啊你可不能吓唬我啊。”林朝阳机关枪的问道。


“妈娟在卫生间洗澡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见红了,医院说有早产的可能,我没经验,急着来问问妈,怎么办。”周周哀求的口气说。


“早产?天啊,快送医院啊。”


周周在电话那边说,妈,你赶快来上海吧,我感觉娟生孩子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电话突然断了。喂喂喂喂,电话两边的人都在叫个不停。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


“您的电话欠话费了,我刚才给您充了200元话费。”周周说。


“欠费怎么可能呢?”她问。


周周叫丈母娘订明天飞上海的机票。


“明天?这么急啊?我……”


周周问她卡上有钱订机票吗?林朝阳看看手机上的余额,忙说,钱不够了。


女婿周周说,妈,你把身份证拍给我,你这边马上给您订明天飞上海的。


林朝阳心里一团乱麻,她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在电话这边嗯嗯了两声。马上拍了身份证的照片传给女婿。


“妈妈,您放心吧。”周周安慰她说。


放下电话,她六神无主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放心?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啊?”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拨通电话。她显得有些哽咽地说:“小莲啊,我是朝姐,你约我今天下午一点来伊丽莎白美容的事情,我怕失约了,我女儿在自己的上海家里卫生间洗澡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正怀孕八个月,我得飞上海去照顾她,小莲啊,朝姐对不起你啦。抱歉抱歉啊。”


不等小莲回话,她赶紧关了电话。又拨通了王姐的电话。


“王姐啊,我是朝阳啊,抱歉抱歉啊,我女儿有早产的可能,明天的拉丁舞观摩我就不能再去了,你你要理解哦。”她赶紧关了电话。她不想这样装可怜的啰嗦下去。电话是关机,但她紧紧的抓在手上。她心急火燎的四处张望,不知道现在自己要做点什么。她就娟这么一个女儿,自己17岁下乡当知青,初中二年级还未毕业,居然成了全乡文化最高的人,被村小选为代课老师。她人漂亮,情商高,工作兢兢业业,受人爱戴。19岁顶替父亲工作回重庆工作,她没有一点喜悦,工作单位是钢厂的子公司运输联社,具体工作是搬运工,就是火车将矿场里的铁矿拉到钢厂的铁路附近,搬运工再将矿石从火车上拉到炼钢的车间。这是体力活,这是当时最被人瞧不起的工作,她沮丧,但不屈服,她如花似玉的人怎么能做这工作,自然有蜜蜂追过来,自然有人替她去做那些下力的重活。为了活下去,她嫁给了有心追她,又有一身力气的代八。第二年女儿娟出生了。海风吹到重庆,带来了诱惑和躁动。她提出离婚,净身去了深圳……那年女儿3岁。


同年不同命,自然三观就不一样。


秦思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吃剩的饭菜,放水煮一大锅,这样的做法民间叫烫饭。


她将烫饭分成两碗放在一边。再从冰箱里拿出玻璃瓶装着的水豆豉。这是一种用黄豆发酵后与红辣椒,老姜碎,食盐酿制而成的一种民间调料。也是秦思的最爱。在吃上,她还有一个最爱,就是买来一块豆腐,用刀切成方块,四周撒上盐,封好,三天拿出来,当菜下饭。


儿子盼盼,儿媳冷雪对秦思的最爱不待见。认为这是垃圾食品。捂鼻子跑得远远的。


秦思是毒舌红心,嘴角唠唠叨叨没完,独自一人时心里担心的是自己男人怎么样了,自己儿子一家三口怎么样了。秦思就是那种出了力不讨好的主。见儿子,儿媳还没有起床,她将冰箱里冻好的饺子按圆形摆好在平底锅里,给儿子一家三口做锅贴饺子。


“妈,这豆浆怎么咽不下喉咙呢?”儿媳冷雪叫道。


“哪里会咽不下喉咙啊?”秦思冷冷的看了一眼儿媳,自己倒了一小碗豆浆喝下。


“哪里喝不下啊,好喝啊。”她说。


“好喝?你没喝出来吗,豆浆里有渣渣。”


“什么渣渣,我没将豆渣滤出来,豆浆和豆渣在一起,那叫营养。通便效果特好。冷雪,你不是便秘吗。”秦思说。


“妈,人家在吃早饭呢,谈什么便秘,还能吃得下去吗?不喝了,不喝了。”冷雪瘪嘴说。


公公龚暮元从卧室出来,鼻子哼了一声,显然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用最惯常的表情,歪着嘴笑了笑。他呼噜噜将碗里温热的烫饭吃干净。


儿子盼盼将一盘子锅贴饺子吃光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少吃点,看你都180斤了,还吃?都三高了还吃这么多。”秦思扯开喉咙叫道。


哼。龚暮元歪嘴笑一笑,走开了。


“妈,我还没吃够呢,再来一盘也能吃完。”盼盼笑道。


“你算了吧。”她反手拍了一下儿子。又说:“你一天吃的饭够我一礼拜吃的了。”她看看盘子里剩余的菜油,说:“中午够我下碗面条了。”


老公,儿子,儿媳出门上班去了,她开始收拾残局,然后,抹灰,拖地,洗衣,洗床单。中午一点,给自己煮了一小碗面条,早上剩下的锅贴饺子游自然不会浪费,在冰箱里将十天前蒸烧白剩下的芽菜拌在面条里,美美的一顿午饭就算完了。前天,龚暮元开冰箱看见吃剩的烧白芽菜,嚷着要倒掉,秦思极力阻止。


“没坏没味的,倒什么倒,我吃。”她说。


她炒的菜没几个人能吃,她是重口味,盐和酱放的特别多,近段时间她胃口不好,刚吃了一口面条,就吐出来了,她放下筷子,坐在椅子上发呆,发觉头晕晕的,再仔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己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肤色蜡黄无光,双目深凹,双唇乌紫,整个人足足瘦了10公斤。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站起来去摸摸镜子,眼前一亮,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晕倒了……


一周后她醒来,老公,儿子儿媳,就连上海生活工作的女儿女婿都赶了回来。


医院给出诊断结果:长期辛劳,疲惫,营养不足引起的缺钾,缺铁引起的功能混乱,后遗症,常常有排便的感觉。长期下去会有缺水的症状,对生命有危险。是脑梗,老年痴呆的先兆。


回到家已是半年后的事了。打开冰箱,看见空空荡荡的,她看看龚暮元。他说:“医生说,为了你的健康,只能吃新鲜的东西,僵尸肉,储藏太久的,重口味的东西通通甩掉。”


她无力的笑笑,要是平常,谁要动动她的冰箱,敢甩她的剩菜剩饭,她回唠叨使你耳朵起茧子。今天她乏了。


一年后,秦思坐在镜子前,白头发转青一半,亮了许多,双颊红润了许多,唇色恢复了正常,体重也回升了。


亲弟弟也带来了广柑,菜花,核桃,柚子和一些补钾,补铁的建议。


弟弟心疼姐姐,当着姐夫龚暮元,外甥的面就嚷嚷开了:“姐啊,我的亲姐姐,你别成天这好吃的是给我男人留着的,那好吃的是给我儿子儿媳留着的,我问问你了,什么是为你自己留着的,钱没了可以挣,健康没了,家就没了,你得为你自己着想。



舅舅拍着外甥的肩膀说:“妈在,家在。知道平安的安,安全的安是怎么写的吗?家里有女人家才安啊!我的外甥啊,拜托你啦,你妈慢慢步入古稀之年了,好好对妈妈,拜托你了。”


都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但日子总在轮回着过吧。


林朝阳的女婿周周风风火火打来电话,告诉岳母,明天的机票没有在网上抢着,,只抢到后天上午九点重庆去上海的机票。


并告知把飞机起飞具体的时间用手机截图转给岳母。


林朝阳没有因为又多了24小时而放松心情。她内心一团乱麻,她为女儿娟担心,38岁的女人了,工作这么忙,这么出色,还生什么二胎,多受罪啊。对了,生了二胎,谁带?我吗?天啊,大的外孙14岁了,在学校住读,一周回家一次。不需要更多的照顾。天啊,难道出生的二胎确实让自己去照顾。自己从未照看过小孩子,娟小时候全是奶奶爷爷带大的。想到初生婴儿那软软弱弱的样子,她不寒而栗。啊,她歇斯底里吼叫起来。


她从新振作起来,她还没到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从新看了看女婿周周发过来的机票截图,确定了是后天上午九点后,她嘴里哼着歌,翘起兰花指,大臀一跩一跩的去了书房。


书房成了她的化妆间,她28年前开了间理发店,请了两名师傅和两名洗头助理。她在店里做美容和收银员。


时光飞逝,理发店没做了,一楼的门面租给他人开了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她怀旧,理发店的镜台,椅子,美发工具及恤发机,烫发卷杠,包括剪发围布她通通的留了下来。


她换了染发袍,将整个头向地面垂下,用稀齿梳将头发梳顺,把要留的头发捏紧,用剪刀咔咔剪下,将头立起来,梳顺,将四周过长的发剪剪掉,一头漂亮的穗的剪成了。这是做了五年的发廊老板向发型师学的。她将头发分好区,卷杠,电发纸,皮筋,电发水,电帽一一准备好,三个小时后,头发烫卷了。


她再次将头发分区,两个小时后,一头栗棕色带红色的卷发染好了。恤发,也称做大花,是一门绝迹的美发技术,烫后的头发要恤发才美丽,就像刚买的房子只是清水房,想漂亮必须装修似的。


七个小时后,一头蓬松有序,层次分明,栗棕带红,红棕带橙的大波浪卷发做好了。她将刘海梳成海燕式,把后面的头发高高,将发尾全部放进头发里,形成一个饱满的椎型,妩媚,高贵,贤淑而不失俊俏。


今天正是12月22日,农历冬至。她给自自己做了一碗芥蒂馅的馄饨。


她看看时间已到了自己美容的时间了。她将红霉素软膏,白醋,阿莫西林胶囊,按比例调匀,用小毛刷均匀的涂在脸上,待20分钟后,用清水清洁干净。最后用八成干的压缩面膜盖在脸上,惬意的,安然的入睡了。


时针指向早上十一点。当然,她很会利用时间,在涂红霉素的20分钟,她喝了一碗早上煲好的糖水。


龚暮元和秦思的儿子盼盼今年40岁,在他2岁时,癫痫病发作,四处奔波求医无果。两口子心疼心寒到极点,无赖之下,生了女儿,取名龚未来。


女儿,女婿都在上海工作和居家。并育有一儿一女两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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