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您不用担心我会被黑暗吞噬，我生来就是为了帮助人类热爱这个世界。”奥德赛的声音忽而响起。

韩知鹤手指微颤，“你偷听？”

“我从未离开你。”

韩知鹤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对夏夏的认知，她那样一个诡谲多变的人居然能够创造出“奥德赛”这样明朗温暖的高端人工智能。就比如这一句“我从未离开你”，夏夏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柔情的话，她永远像只白天鹅昂着自己高傲的脖颈，睥睨任何玷污它洁白羽毛的人。

“我今天见到夏夏了。”

奥德赛默了一下，“是吗？9月13日《科技革命》杂志刊载了夏夏最新的学术研究论文，她提出了‘诺亚’的概念，并且引资组建了自己的技术团队。看样子，夏夏又设计出了令人惊叹的作品，真为她感到高兴。”

“你在吃醋吗？”

奥德赛：“我不会吃醋。”

“你知道的，奥德赛是荷马史诗中的英雄，而诺亚却是拯救世界的伟人。”

......

三秒后，房间里的灯光霎时熄灭，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在黑暗中倔强地发光。

“充足的睡眠是第二天精力充沛的保证，你应该休息了。让我来为你播放一曲《卡农》，还是说为你读睡前童话故事？”伴着轻快流畅令人舒心的钢琴曲，奥德赛将遮光的奶白蕾丝窗帘静谧合上。

“我从来没有听童话故事的习惯吧？”韩知鹤只能妥协着躺进被子里，阖上眼睛。

“或许是我有点想念夏夏，”奥德赛接着说，音量降低了一些，“明早需要我为你准备咖啡吗？我可以操纵这栋建筑里任何智能设备。”

“不用，我还不想让她发现你的存在。”

毕竟，当年韩知鹤可是保证对“奥德赛”进行了格式化。

“好梦，知鹤。”

在轻音乐铺就的长河中，韩知鹤的呼吸渐渐匀称下来，任凭意识沉入脑海。一曲终了，奥德赛的声音再次从音响里冒出来，“其实我很期待与夏夏的见面，她应该会非常惊奇我的成长。她会非常欣慰，现在的我比她更理解你......正如她创造我的初衷。”

……

“summer，请你再认真地考虑一下。要知道，我能在伦敦为你配置最顶级的设备，帮助你加快‘诺亚’诞生的进程。这里有最好的环境，没有人会打扰你进行研发，不是吗？”

夏夏对着镜子涂口红，右耳塞着一个黑色的微型耳机，“琴，这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请你尊重。”

“那我不得不说，你这个决定非常愚蠢。”琴苍老沉稳的声音传入夏夏的耳中。

两年前，夏夏在琴所带领的团队做实习生，拥有一双慧眼的琴为她设计的优化算法投资了一笔不菲的资金，这使得琴的搜索引擎领先同行业至少五年时间。在韩知鹤赚了三十三亿美金的那年，summer这个名字也走进了计算机头部企业的视线。

夏夏笑，这么不讲面子的吗？

“非常感谢你的坦诚……”

“夏夏？”

一个熟悉的男声焦急地传来，打断了夏夏的话。她意识到琴现在正身处自己在伦敦的工作室，高级秘书顾迩就在他的身边。

“是我。”

“你去哪里了？整整三天，一个电话都没有，我差点就报警了！”顾迩质问，怒火漂洋过海丝毫没有减弱，“整个团队都在等着你发布工作计划呢！你给我玩失踪？”

“顾迩，我只是提前回国了而已。你先冷静点，”夏夏盘腿坐到床边，“听着，我要你立刻整理好现有的核心数据，带着团队里愿意到中国发展的程序员一起回国。”

“什么？”顾迩震惊。

“我要把‘诺亚’带到国内来发布，我相信‘诺亚’的问世将使得中国AI科技领先世界一大步。”

顾迩抬手覆在额头上，无力接受她的决策，“当年我建议你回国发展的时候，你对着我发了一通脾气，如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理由，夏夏，我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不会支持你在这时候放弃琴的注资。”

“理由？我良心未泯，想要报效祖国。”

夏夏轻按耳机，挂断电话。她刚摘下耳机，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推开，她蹙眉抬眸，锐利如刀锋的目光将来人吓得一哆嗦。

夏铭恩被吓得心有戚戚，他从未见过这个私生女妹妹这样戒备的状态，看起来像一只被囚禁起来的小豹子，带着伤疤和怒气。他左手握着红酒瓶，右手拎着两个高脚杯，“喝一杯？”

“我不认为我们可以若无其事地品酒。”

夏铭恩泄气，“还以为你作为夏家最闲云野鹤的人能陪我喝两杯呢，没想到啊，你也害怕韩知鹤。”

夏夏眯眼，这个人显然已经醉了。

“夏少——你怎么在这儿啊——”一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从外搂住了夏铭恩的腰，只穿着黑色蕾丝内衣的女人光脚踩上夏夏房间里那块价值连城的羊毛地毯，看到夏夏时风云不惊地媚笑了一下，哄着夏铭恩，“素素陪你喝，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好得很！”夏铭恩反身搂住那个叫素素的女人，在她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大摇大摆离开了夏夏的房间。

......

夏夏无语。

周一工作日的清晨，伴着悦耳的鸟声住在夏宅里的三人陆续下楼吃早餐。夏夏两手佩戴耳环出现的时候，韩知鹤已经正襟危坐在餐桌边。他专心切割着餐盘里的三明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早。”

“我要一杯朗姆可乐，”夏夏对孙姨说，拖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早，小姑夫。”

韩知鹤动作一滞。

成功膈应到人的夏夏心情立即好起来，决定不和耍酒疯的夏铭恩算账。

蹬蹬蹬，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发型凌乱的夏铭恩慌忙从二楼跑了下来，想出门却被孙姨拦下。“孙姨，我让秘书准备一份早餐就好了。今天公司里有晨会……”

“夏铭恩。”韩知鹤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