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回刚说罢,魏莹莹就冲了出来,通红着眼睛是刚哭过的样子,跑过来抱住我的腰身扬起头看着我:“蒹葭姐姐,你没事吧。”
三姨娘握着杯子的指节有些泛白,脸上的沁出了些汗珠,终于还是没胆量说话,我摸了摸她的头:“我无妨,你怎么过来了。”
说的魏莹莹又想哭的样子,揙起嘴还是忍了下来:“我看见有人要杀腊月,我害怕,姨娘和母亲不许我出声,管家也是坏蛋,他关着我不许我出来看姐姐。”
朔回打了个口哨,立刻有人从黑暗中出来,身后跟着腊月,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祖父沉着脸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女子看见腊月出来,一下子慌了,身子不断发抖,猛地抱住腊月的双腿哀求:“腊月你帮帮我,我还不想死,我还年轻,你帮帮我,求你了帮帮我。”
腊月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我帮了你,谁来帮我和弟弟,他还那么小,姐姐,你怎么忍心?”
女子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趴坐在地上,苍白的笑着:“我怎么忍心?哈哈,我容貌姿色皆有,凭什么要做一个粗使的丫鬟,任由旁人欺凌于我,我应该过上好日子的,不是么?我不甘心呐,我不甘心。”最后,竟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腊月悲悯地看着她:“你知道么?若不是四小姐,弟弟差一点就没命了。今日你这般行为,若不是朔回少爷,我和弟弟今日的性命也要断送在你手上,你忘了之前是怎样答应过娘亲的么?你说过要好好保护弟弟啊。”
女子猛地睁大眼睛,喉咙已经插进去一根毒针,显然是死不瞑目。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壮汉了。朔回凉凉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审问。”
母亲见状连忙阻止:“还是交给你父亲吧,好还蒹葭一个公道。”朔回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母亲这是信不过儿子?不相信儿子的手段?”听到手段两个字,母亲哆嗦了一下,父亲拍桌而起:“就这么决定了,你一个妇人家,能知道什么?就交给朔回吧。”
母亲虽然担心,却还是恐惧多一点,再没敢说话。壮汉被人带下去,腊月抱住自己姐姐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走了,弟弟该怎么办啊?”
魏蓁蓁小声说了一句:“真晦气。”
我轻笑着看了她一眼:“事还没完呢,我想问一下祖父,现在魏府的管家可还是当年的管家?”
祖父摇摇头说:“并不是,这魏府的当家的换了,管事自然也换了。”父亲赔着小脸说:“父亲说的哪里话,这府里当家做主的还是您。”祖父横他一眼,并不打算理他。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就说的过去了,刚刚与你们说我今日还做了一件救人一命的好事,若不是管家,这好事,可轮不到我来做。”
我特意看了一眼魏蓁蓁,魏蓁蓁绞紧了手帕不敢说话,看来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本不打算今日说出来,可你如此挑衅,我若是任你摆布了,日后还会让你骑到我头上来了。
朔回挺配合的,也装着刚明白过来的样子:“刚才我还在纳闷,妹妹袖口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还挨了祖父好一顿说呢,哎,话说回来,管家去哪了?”
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母亲一眼,才说道:“许是出府办事去了吧。”
朔回轻笑了起来:“可别是畏罪潜逃了才好,妹妹你继续说。”
我又接着朔回的话茬子开始说:“袖口上的血迹,可真真和腊月的弟弟有关系呢,我赴宴时,碰巧看见腊月哭的伤心,便问她怎么了,这不问还好,一问吓了我一大跳,有人借着为我设宴的名头,竟然置旁人的性命于不顾,这样罔顾性命的事情,竟然是我堂堂魏府的管家做出来的事情。”
说罢,我看了看父亲的脸色,丝毫不为所动,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护着魏蓁蓁了,停顿了一会,我又继续说:“而这罔顾性命的由头,还是与我回府设宴有关系,说是怕沾染了晦气,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我跟着腊月去寻她弟弟,更了不得的事情还在后头呢,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屁股上皮开肉绽,发热不褪,别说是大夫,连一碗酒水消毒都要不到,这件事的由头,又是为我设宴。”
我看着众人的表情,冷哼一声:“而造成孩子如此重伤的缘由,竟然只是牵马不小心硌到了我们府里的一位小姐,被屈打到差点丢了性命,无人问管,难道这下人的性命就这般不值钱么?”
一些不知情的下人都窃窃私语,纷纷猜测是哪个小姐这样张狂,魏蓁蓁盈盈跪倒在地:“求祖父责罚,这件事,虽是因蓁蓁而起,可蓁蓁并不知情啊。”
这是,“恰好”从远处小跑过来一个管家婆子打扮的妇人,嘴里还不干不净骂着:“是老奴,那小畜生冲撞了三小姐,三小姐仁厚,没跟他计较,他竟然在背后对三小姐不敬,还说些脏人耳朵的话,老奴一时气不过,才叫人给他一点小惩治。”
一番话下来,腊月气的浑身发抖,一手指着管家婆子说:“你说谎,我弟弟断不会说什么脏话污人耳朵,他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得。”
父亲一拍桌子:“够了,既然不是三小姐的过错,就将这老奴才拉下去杖责二十,以示惩戒,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给腊月这丫头,多得一年的例钱,派府上的大夫过去诊治。”
再闹下去,估计也讨不到好处了,我叹一口气没再反对:“既然父亲这样偏袒,那女儿无话可说。”
父亲望了我一眼,像是要采取怀柔政策了:“你刚回府,有许多地方不了解,许是对你妹妹有些误会,今后你二人多走动走动,误会解除了也就好了。”
我还没搭话,祖父拍了拍椅子扶手:“腊月这丫头以后就跟着蒹葭吧,左右要给你派去使唤丫头,既然有此缘分,就让她跟着你吧。老夫累了,朔回和蒹葭跟着,我有话要与你们说,其他的人,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