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对于这件事还是怀疑的,根本就没看到朔回是怎么样动作的,朔回还要故作深沉一下:“不过永安王那个傻子到也算是个人才,把苍蝇活生生就吞了下去。”
就听见头顶祖父小声的冷哼和刻意压低的声音:“别以为永安王是个傻子,我告诉你,皇家的人物,没一个是傻的,永安王能有今天的成就,经历的远比现在多得多,一个苍蝇吃下去了算什么?”
祖父的声音有些后怕还有些微怒,朔回笑嘻嘻回应一句:“祖父不要担心,朔回知道分寸。”
祖父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知道分寸?哪天把你妹妹都搭进去了可别哭鼻子来找我。”朔回摸了摸鼻子不说话,我还是比较想知道永安王是怎么把苍蝇吃下去的,朔回只给我做了“稍后再说”的口型。
“真没趣。”我撇了撇嘴,祖父吹着胡子瞪了我一眼,刚好魏蓁蓁也回来了,对祖父半蹲了行礼:“祖父,我回来了,王爷他,还下了拜帖,说后日来拜访您老人家。”
祖父点点头没说话,永安王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可是魏蓁蓁是什么时候出去相送的?我怎么都不知道?看这个满面娇羞春风得意的样子,很是期待永安王的造访啊。
父亲欣慰地点点头:“蓁蓁以后要多与永安王走动走动,蒹葭啊,永安王离去你不知相送,反而和朔回俩人窃窃私语,你大家闺秀的礼数都哪去了?”
碍于祖父的面子,父亲对我说话都客气了许多,我一口热茶没咽下去,呛了一下,又换来父亲的一阵嫌弃:“你看看你,哪一点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可真是喝口水都要挨骂,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好,接过朔回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才不疾不徐地回答:“回父亲的话,永安王是三小姐的未婚夫,毕竟男女大防,蒹葭不能贸然过去叨扰,蒹葭本就不知礼数,万一冲撞了永安王,蒹葭可不知道如何是好。”
父亲冷眼瞧了我一眼,说:“巧言善变。”连亲生父亲都要这样夸我,我只能却之不恭了,恭恭敬敬颔首:“父亲过誉了。”
祖父又吹了吹他的小胡子:“你看看你们,你来我往的像是什么样子?还让不让我这把老骨头清净了?”
二婶子每次说话都特别会把握时机,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家宴嘛,本就是一家子聚在一起乐乐呵呵的多好,都别光说话,今晚我和大嫂还有弟妹准备了好些节目,可都不许给我荒废了,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母亲的表现也很好,脸上的笑容简直是无懈可击:“瞧二弟妹这张嘴,好听的话可都让你给说去了,剩下的让我们做恶人啊。”
魏娴娴娇笑着开口:“规矩都让你们定了,我们小辈可太冤屈了,不行,我不依。”
魏蓁蓁还是贤良的做派,看来父亲一直朝着王妃的礼制教导她,可见是寄予了多大的厚望:“二姐姐莫担心,蓁蓁在旁陪着你。”
魏娴娴看她一眼,好像顿时是失去了兴趣:“那就有劳三妹妹了。”
魏恬恬在一旁木讷地坐着,三婶子怎么示意他说话都不管用,气三婶索性不再理她,抱着魏成回生起了闷气。
魏成回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哼唧着开了口:“莹莹,莹莹姐姐去哪里了?”
三姨娘的表情有些奇怪,还是勉强笑着:“莹莹有些发热,我遣人送她回去了,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祖父瞪一眼她,下的三姨娘打了一个哆嗦:“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发热就招了大夫去看,年纪还小,以后落下病根怎的是好?”三姨娘苍白着脸开口:“无妨的,她时常都是这样,捂热了睡一觉便好了。”
母亲也帮着搭腔:“许是小孩子熬不了夜,有些发热,女孩子,本就身子弱,蓁蓁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三姨娘面色闪烁,很明显就是说了谎,不敢看我们这边,只是用余光偷偷瞄着母亲和魏蓁蓁,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朔回显然是意识到了,也端正了身子,一个莫慌有我的眼神就甩给了我,我给他安心的一笑,我是不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看看他们一天能出什么幺蛾子,我的母亲,是怎么害她的亲生女儿的。
看她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样子,祖父叹了一口气:“罢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可当点心才对。”这话像是给三姨娘说的,又像是给我母亲说的,母亲似乎也是意识到了,尴尬地附和:“儿媳明白的。”
平静的时间没到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拨开家丁冲了进来,家丁也是象征性地“卖力阻挡”,还是让人“钻了空子”。看见来人抬起血污的那张脸,我顿时来了兴趣,等了许久了,该来的可算是来了。
我装作惊讶地惊呼一声:“腊月,你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来人比我更惊讶:“什么腊月?腊月都让你给毒害死了。”
母亲的威严还是有的,瞧,此刻多霸气,双眸尽凛,一副要为我做主的派头:“四小姐刚回府,连劳什子腊月认都不认识,做什么要毒害腊月,你莫要血口喷人。”
戏台子上的戏刚停,戏台子下的好戏又开始了,台下的女子嘤嘤哭泣:“老太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难道就因为你宠爱四小姐,四小姐就可以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么,难道奴婢弟弟的命就不是命吗?”
祖父被气到了,单手就能捏碎一只茶杯,吓得三姨娘一个哆嗦,母亲和魏蓁蓁倒是淡定,魏蓁蓁温柔着开口:“你有什么冤屈就告诉祖父,祖父定会为你做主,不会因为疼宠谁就偏袒谁的。”
一下子就要把罪名给我坐实么?说的你好像很了解祖父一样,在某些时候,祖父可是帮里不帮亲的。
好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台下的女子抹了抹脸上的血迹,露出一张和腊月一模一样的脸,我才开始确信,腊月却有其人,不过并不是她,她的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我坐直身子轻笑:“对啊,说出来也许就能大仇得报了呢。”
女子警惕地看我一眼,才开始说:“今日正午四小姐回府,与蓁蓁小姐争抢一只白色的动物,蓁蓁小姐想拿它煮汤孝敬太老爷,可却被四小姐不由分说抢走了。当时我弟弟牵马不小心冲撞了四小姐,就遭到一阵毒打,回来便去了,还使人将我抛在乱葬岗,准备致我于死地,我死不打紧,可我的弟弟,她还那么小啊。”
这不是把魏蓁蓁的壮举放在我身上了么,还增加了后续,想必就是真正腊月的结局了。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仿佛是确有其事一般。
既然智商这么低,我就不担心了,便轻笑着问她:“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在现场怎么未曾看见你。”
女子楞了一下,看了魏蓁蓁一眼,便说:“蓁蓁小姐仁善,差大夫为我弟弟诊治,是我弟弟临走前告诉我的,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你才使人要将我抛至乱葬岗意图杀人灭口的。”
我挑眉看看拉长了语调:“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为你弟弟诊治的是三姐姐,知道你知道实情的应该也是三姐姐,我是从何得知的呢?”
女子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依然不输阵势:“是你一直派人盯着我的,既然敢打杀别人,你肯定有自己的手段。”
这种智商还敢陷害别人,我也是替母亲和魏蓁蓁着急,便又问她:“既然你说我使人将你抛至乱葬岗杀人灭口,那我为何不直接将你杀了再抛至乱葬岗呢,岂不省事很多?况且,你是怎么逃避追杀的呢?”
问到这里,可算是问到了他们的点子上,女子哭泣的声音更大:“他们,他们竟然想折辱我,我拼死反抗,好在被过路的好心人搭救下来。”
“那我派去的人品味可真够低的。”祖父没好气看我一眼,刚才魏蓁蓁说的话,已经堵死了祖父的路子,看我孤军奋战,他也是干着急无用,朔回全程微笑,摆明了相信我能自己处理。
魏蓁蓁义愤填膺地说:“你怎的能说出这种话,名节对女子有多重要,你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恶毒子事情?”
这是一定要把罪名坐实了,我斜瞥她一眼:“三姐姐这样笃定,可真是让妹妹寒心啊。”
魏蓁蓁没有料到我会把矛头对上她,有一时间的语塞,母亲连忙救场,生怕我把魏蓁蓁欺负了去:“蓁蓁当然不希望凶手是你。”
是么,怕是巴不得把罪名安在我身上吧,我逼问母亲:“那母亲希望么?”
母亲看我的眼光有些躲闪:“母亲当然不希望是你。”我笑了笑:“母亲只说不希望是我,并没有说不是我对么?”
魏蓁蓁又说:“你何苦要这样对母亲步步紧逼,错了就是错了,任你再如何巧言善变都是无用的,都要付出代价。”
魏成回看着这阵仗,怯怯地问三婶:“娘亲,为什么大婶不帮蒹葭姐姐?”魏恬恬连忙捂住了自己弟弟的嘴,怕他再说话。我心中悲凉,看向母亲,母亲眼神却左右躲闪连直视我都不愿意。
朔回见我这样,便说:“刚刚不是还有证人,有什么证据便一并都上上来,做错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冰冷,魏蓁蓁吓得险些说不出话,白着脸说:“我和母亲也是不希望妹妹做出这样的事。”
朔回哼一声:“那就最好。”
家丁带过来一个灰头土脸却壮实的大汉,大汉的脸庞黑红,显然是多喝了许多酒导致的。还晕晕乎乎不知所处,被家丁迎面倒了一盆凉水才清醒过来:“你大爷的,是谁敢泼爷爷我?”说完马上就挨了一脚,看见父亲冷着的脸马上反应过来:“是魏丞相啊,小人不知道您在这,就饶小的一命吧。”
父亲的脸色并没有多大好转,他之前是并不想参与这档子事的,却被这个男人生拉硬拽给牵扯了进来,不坏好气地说:“既然你是证人,就明明白白地把事情说清楚,敢胡说一句,小心你的脑袋。”
男人腆着脸笑嘻嘻说:“在丞相面前,小的哪敢胡说啊,我今日去虎头山有些事情,您也知道,虎头山下面就是乱葬岗,要不是尿急,我也不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啊。这不,刚过去解开腰带尿完尿就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被人糟蹋了,我可是向来怜香惜玉的,当然要英雄救美了。”
朔回轻笑一声,声音格外的好听:“英雄救美?真巧,我也有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