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上密布的裂纹，温玉趴在床边安静的睡着。我翻身看着温玉，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

温玉抬起头，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你醒了。我去给你做点醒酒汤。”

“不用了，温玉。”我扯着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温玉的衣服，疲惫的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喝醉了，然后打了我的电话，我手机定位找到你的。”

“你对我真好，温玉。”我握着温玉的手，天地良心，这句话我是真心的。

“那你就娶我啊！”温玉撒娇的本性蹿腾着。

“你和林西贝昨天都聊了什么呀？”我岔开了话题。

“没什么，就是叙叙旧，增进下感情。”温玉笑着说。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你的一切。”温玉赏了我一个香吻，“对了，李小明给你打了很多的电话。”

我翻开手机一看，上面几十个未接来电，胖子小明的占了一半多。我回拨过去，“打电话干嘛呀！”

“言言啊，你先说咱们是不是兄弟？”胖子声音严肃的问我。

我心想这特么肯定又是找我借钱的，舒展了一下腰说：“要是提钱我们就不是，不提钱就是。”

“不提钱，我弟被人打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艹，这特么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上初中那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就已经是末流了，你弟哪根筋不对，出什么幺蛾子啊！”

胖子的弟弟李海今年上初一，长得眼是眼，鼻子是鼻子的，跟胖子一点都不一样，我们放寒假几个人聚会就总拿胖子和他的弟弟说事逗乐。

“反正你就给句话，你出不出头吧！”胖子的语气急切。

我挠了挠头，“要打就打呗！我们是怕事的人吗？”

我们上初中那会是校园打架的末流年代，但我们还是在末流里搅动了无数风云，完美的为中国的校园扛把子传奇画上了句号。

胖子带着墨镜，脖子上带着大金链子，理着大光头，一身大哥大的装扮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后面跟着头发染成黄色的磊磊，我被他们的装扮吓了一大跳。我说：“哥，这是来收保护费啊！”

“看哥这身有没有古惑仔的滋味。”胖子耀武扬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温玉看见胖子这副模样，笑的蹲了下来。

“得了吧，现在都是和平社会，谁还吃你这套啊！都是拿权与钱来办事的。”温玉说。

“你和我家言言咋回事啊！”胖子话锋一转说起了我和温玉。

“她和我你还不知道啊，我只是帮刘伟看着他。”我心虚的说着，眼睛不敢直视任何人。

“刘伟快要出狱了吧！”胖子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不合时宜的向温玉问道：“刘伟出狱了，你还和刘伟在一起吗？”

“这不是还没出狱吗，等出狱以后再说也不一样吗！你弟怎么回事啊！”我看温玉有些不知怎么回答，饶过了话题。

胖子和磊磊就拥着我进了房间，陈述了一个多小时，我算是听明白了大概意思：胖子弟弟的女朋友被人给调戏了，一激动上去跟人家干了起来，结果没干赢，反让人家给干趴下了，觉得丢了面子要把面子给找回来。

胖子的计划是找群人吓唬吓唬，到个歉，帮弟弟立个威。磊磊就不同意了，他觉得直接把人给黑了，给个警告。

“你们这都什么瞎注意啊！现在能惹事要不有钱，要不有权，你以为还像我们当年那样人多就行啊！”

“那咋办？”胖子问。

“先回去看看吧。”一时半会我也没想出好的对策。

我们几个人回到了H县，站在我们曾经念过的初中校门口。不得不说我们国家现在的教育建设发展迅速，初中教学楼修的都跟白宫似的，校门口成群的情侣张扬的牵着手，跟我们的初中年代完全不一样。

“胖子，要不算了吧，你看现在校园多和谐啊！”磊磊赞叹的说，我也有点动摇，毕竟都是一快要大学毕业的人了，跟一群初中的打架，传出去脸面也过不去。

就在我们摇摆不定的时候，胖子的弟弟在校门口的电动伸缩门前朝我们挥着手。胖子嘴巴里叼着烟大踏步的迈过去。

“咋回事啊！”胖子问。

“哥。”胖子弟弟叫了一声哥，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我心想现在的男孩子怎么都成这么娘呢？

“你倒是说啊！哭什么啊？”胖子看见弟弟窝囊的哭着，气不打一处来。胖子一严刑逼供他弟弟哭的更厉害了，周围的学生都看了过来，弄的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推了胖子一把，小声的对胖子的弟弟说：“小海啊，怎么回事啊，跟你言哥哥说说。”

胖子的弟弟摸了一把眼泪，把自己怎么被欺负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然后说：“反正我就是要打回来。”

“你想怎么打呢？”我问。

“我跟他们约好了，就这周六在滩坝里摆场子。”

滩坝从我上学起就是学生打架的的地方，没想到直到今天这传统依然被延续着。

我没有回家去，就呆在胖子家里，其实更加准确的来说我是无家可回。周六的时候胖子一身还是大哥大的打扮，顺便把他老爸的桑塔拉开了出来，我和磊磊、还有胖子的弟弟跟他的同学坐在胖子他老爸的车，浩浩荡荡的驶向了滩坝。

路上胖子的弟弟不停的问：“就咱们这么几个人行吗？”

胖子被问的烦了，路过一家具店的的时候，停下车对着他弟弟吼道：“你要是怕了，咱们现在就掉头回去，或者你去那买两把砍刀，咱们防防身。”

胖子的弟弟真的傻不拉几的跑下车去买了六把割麦子的刀抱上了车，还紧张的问：“哥，你看够吗？”

“够了，咱们走吧！”对于现在的这群零零后我真的很无语。

我们到滩坝的时候，已经有四五十个人呆在那了，“这滩坝什么时候改成集市了？”我疑惑的问胖子的弟弟。

“不是，这就是打我的同学叫的人。”胖子的弟弟声音弱弱的说。

胖子停下车，递给我一根烟，眼神在向我询问着：咋办呀。

“开过去看看吧，还能把咱们干死不成。”我抽了口烟说道。

车刚到，一群人就围了过来，我慢慢的拉开车门，嘴里的烟还没熄灭，一小个子跳起来一巴掌就把烟给我打掉了，“你特么抽烟了不起啊，你看看我抽的什么。”小个子举着中华的烟盒，而我嘴巴里叼着的是利群。

还没开打就被灭了威势，我特么就抽根烟招谁惹谁了。

人群哗哗的闪开，比胖子的头还亮的男子走了进来，“就是你们要摆场子啊！这点人够吗？我在帮你叫点吧！”

“吴杰？”胖子盯着光头男子问。

“李小明？”

这吴杰就是我们的初中同学，不学无术，初中毕业就没念了，初中那会没少让我们胖揍。

“这样吧，既然大家都认识，让你弟弟给我弟弟道道个谦就完事，你看行不？”吴杰笑眯眯的说。

我站在旁边看明白了，这群人就是花钱雇的群演。我极其藐视的说：“嘿，小子还认识我吗？”

吴杰盯了我半天，才小声的说：“言哥？”由此可以看出，这小子当初被我欺负的有多严重，至今为止都还叫我言哥。

“知道就行，现在让你弟弟给我弟弟道歉，这事情就特么算了。”我戳了戳吴杰的脑袋。

“陈子言，你还当这是当年呢！”吴杰有点火了。我转身从车厢里拿出两把割麦子的镰刀，一把递给吴杰，一把握在手上，气焰嚣张的说：“不信，你就试试，咱们互砍一下，谁眨下眼，谁特么就不是人养的。”

我真不怕砍吗？不怕砍，那是假的，但我有理由相信吴杰没胆子砍我，就算真砍起来，我也绝逼不怂，大不了砍死，一了百了，反正我也无所牵挂。

吴杰干笑着没接，转过身跟刚才打掉我烟的小个子嘀咕着什么，不一会儿一大群人群都哗啦啦的散了，只剩下了吴杰跟小个子。胖子重新给我点了根烟，颤巍巍的说：“哥，还是你猛，都过了十多年了，霸气却已久。”

十多以前我上初中，是校园扛把子的末流生涯，我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立下了疯狗的威名，也是因此才遇见了林西贝，遇见了温玉，遇见了刘伟，不过这都是后话，下文在讲。

吴杰笑着说：“言哥，咱们跟一帮孩子不至于。这刀看着太吓人，收了吧。”

“你让咱们收手可以，但总归得有点交代吧！”胖子这是想讹人了。

“没问题，咱们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先去吃顿便饭，弟弟我做东，言哥赏个脸呗。”我把刀放在车里，笑呵呵的拍着吴杰的肩膀：“你都这么说了，咱们有什么话酒桌上说。”

在和平年代，暴力是最低级的解决方式，我自己都瞧不起，但这群初中生不一样，他们在学校里听着很多年前的传说，重温着我们当年看过的古惑仔，向往着其中的兄弟情谊，脑袋里幻想着动乱。

酒店订的是H县最豪华的帝都，杯光交觥间，吴杰介绍着小个子叫韩雷，还让韩雷挨个给我们敬了酒，我们也举杯回应了。喝的有点多，我就去了厕所，吴杰跟着我后面，在厕所里，递给我一纸袋，我搭眼瞅了一下，能有五千多，看来那个小个子是真的有钱，就是不知道吴杰从里面赚了多少。

这钱我特别想拿，但是不能经过我的手，我要是直接拿了就会让吴杰看出我这些年混的不咋样，广而传之，很多人就会知道我陈子言就是一小混混。在我初中毕业后的生涯里，命运一直走着低谷里盘旋，可我不能让你们这些曾经排在我后面的小卒子，也来嘲笑我。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胖子叼着烟，接过了吴杰手里的钱。胖子喝的有点多，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推，我也有点迷糊，反正钱是胖子拿了就可以了。

要散场的时候，韩雷吵着要认我们当哥，胖子乐呵呵的答应了，磊磊瞅了我和胖子一眼，我摇着头说：“你还是好好上学吧，时代早变了，古惑仔早就过时了。”

“古惑仔过时了，我就在兴古惑仔，我不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至情至义的兄弟，不信钱是万能的。”韩雷举着酒杯站在椅子上，霸气十足。

我心想这孩子被吴杰给灌输了多少不良思想，怎么就这么想混呢？

有了五千块钱我们瞬间腰杆变粗了，胖子问我这五千块钱怎么办？我望了望磊磊，磊磊没表态，“去西藏吧！”我说。